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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地下埋人(2 / 2)

文末落款是遥长。

樵夫既非真名,遥长也是假的,但焦棠猜测,遥长与樵夫一样,都死了。死于意外或者有计划的谋杀。所以交集世界现在才乱成一锅粥。

读完钟文,她转回正事,跳下钟屋在地上不断摸索,果真摸到一个空空的地道。

但是地道上部分因为山体移动,已经积压了大量泥石,光靠她徒手挖是挖不出来的。

她看着身旁六名劳动力,开口询问:“我要挖开?”

六条裂人咕哝咕哝激烈交流起来。

一分钟后,摩一说:“我不能去,我需拜谒神树。”

般四说:“我不能去,我需给神树浇水施肥。”

陀五说:“我不能去,我需看管裂人。”

无六说:“我不能去,我需敲钟。”

剩余诫二与妙三虔诚一拜,皆说:“我们与你同去。”

“有你们两个就够了。”

焦棠指挥诫二、妙三挖开遥长与樵夫留下的地道口,领着二人进去,难得的是,道路越往里走越宽阔,诫二与妙三从原先跪着爬,变成跪着走。

焦棠招呼二人起来走路,诫二说他们要一路跪着去拜见祖先。

焦棠朝他们竖了竖两只大拇指,撇下二人,快速沿地气方向挺进。走至中间她听到头顶有水流声响,猜测已经绕过锼子河,到达东山下。

地气也分低洼之气、平地之气与高山之气,低洼之气多迂回盘转,气势下沉,高山之气则多清气,气势上拔。

焦棠正分辨气势是向上走还是向下走,忽然远远听到两声咕哝叫声,像两声无助的蛙鸣。

恰在此时,前方的路凭空消失了,只剩一堵土墙。

出事了吗?她原路返回,到达诫二与妙三身旁,登时吓了一跳,这两条裂人膨胀得像两团面团,结结实实挤在通道中。

“怎么回事?”

咕哝。

咕哝。

咕哝咕哝。

焦棠放弃交流,两条裂人因为腹腔膨胀,无法组织语言了。

她又想起黄土世界时候,死尸膨胀的情况,遂取下山川剑,将两鬼黏连墙壁部位尽数砍开,果然几剑下去,砍掉了许多新生长的根须。

她解释:“看来裂人离起源地越近,就越容易与土地绑定在一起。”

两人身形消下去一些,赶紧调转头,挤着通道往回爬。这个时候祖宗也不要了,他们咕哝咕哝交流起来,大概意思是要去搬救兵。

一人两鬼出来后,焦棠取出怀表2看时间,正是0点,头顶挂着正午阳光,但阴气浓重,更像凌晨时分。

最先发现情况的是诫二,他咕哝了一声,带着妙三就往河边跑。

焦棠追过去,离老远就看见神树大放五彩光芒,树上红白花瓣洋洋洒洒。

裂人们齐声咕哝,跪拜在地,神树之下,一袭旗袍的岑教授立在那里,接受众鬼朝拜。

焦棠甚至不敢相信那是岑教授,因为她确确实实没有五官,一张脸是空的。

跪拜起伏间,天上太阳更加炽烈,隔岸北村的村民惨叫t连连,因为那太阳结结实实照在身上时候能起一层层的冰晶,刺骨的疼。

焦棠靠近前,暴喊一声:“教授,醒醒!”

岑教授虚虚朝向她,似乎觑她一眼,动作轻柔,浑身散发神性。她用腹腔发出声音,咕哝咕哝:“你来了。”

说着向她递出一株菩提花,“还给你。”

焦棠没接,冷不丁又喊出一个名字:“芸芸?”

岑教授:“芸芸也罢,教授也罢,都是我。所见皆真。”

此刻白族长涉水跑来,喊:“天日地霜,我舅父所说的世界末日出现了。”

焦棠分神看他:“什么意思?”

白族长咽了咽口水,焦躁说:“无脸修行者降临之日,天日地霜,世界的大门就会关闭。”

焦棠晃了晃神,突然反问:“你舅父到底是谁?”

“樵先生啊。”白族长挥挥手:“他是北村的老毕摩,我先拜遥长当姑姑,樵先生是她兄长,所以拜他当舅父,也是我的老师傅。”

焦棠呐呐:“那两个人到底用什么面目在这个世间行走?名字是假的,连年纪也糊弄你们……”

这个时候也不是说陈年旧事的时候。焦棠心想“天日地霜,世界关闭”这应该是二人留下的预言信息,解读出来就是,假如这个世界被无脸修行者发现,也将面临关闭。

焦棠看向面目全非的岑教授,问:“为什么要关闭这里?”

岑教授咕哝一声:“天机。”

焦棠又看她,突然明白过来一个道理,说:“你吸收的是玩家的意识,对吗?”

无脸修行者吸收的是肖长渊、游千城、岑教授玩家的意识,并不是NPC或者裂人的意识,所以它才能够驾驭系统之上。

这一次,菩提树使其关注到这个现场,岑教授的意识又正处于薄弱之时,加之她是聪慧的智者,所以引来了无脸修行者。

既不是裂人的虔诚,也非这片土地的特殊性,才让它“大驾光临”。

岑教授点了点头,无情地说了一句:“但你非我类,再不能留下。”

说着神树膨胀,眨眼长成苍天大树,花瓣雪似盖下。岑教授腹腔吟咏,裂人们也跟着吟咏,在它的驱策下,返身朝焦棠行进。

焦棠呼啸食魂兽,丢起白族长,两人穿越回南山上。

白族长呼喊:“不能回北村,不能将裂人引进村。”

焦棠叫道:“还用你说吗?你舅父就没说,世界末日该怎么办吗?”

白族长抱住食魂兽,吓得发抖,直言:“舅父留下两句箴言,你悟性高参透参透。”

“快说。”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焦棠一听皱眉。

白族长护住头,喊:“他说这句话浅显易懂,听过的人都听过。可是我参透了很久,从没听别人说过也没在书籍上找到出处。”

焦棠啊了一下,回他:“那是你出生错了地方。”

白族长也啊了一下,回她:“原来舅父这句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你们听的。”

白族长又催问:“这两句话能救我们吗?”

地上已经覆盖厚厚一层白霜,再下去整个世界将要冰封,于北村而言是灭顶之灾。

焦棠利用密林隐藏身形,跳下来的地方正好在东山脚下。

哨子队的成员康扎亚和阿依娜恰好伏在树梢,观察局势。

白族长跳下食魂兽背,呼唤二人,两个人跳下来,见到焦棠与食魂兽先是惊吓,后是立刻进入作战状态,立起弓箭与长矛,就要上来攻击。

白族长拦住他们喊:“小棠是自己人。”

康扎亚哑声叫:“她的老师是裂人那边的奸细。她也不会是好人。”

白族长挥挥手,厉声喝道:“如今我的话也不算数了是吧?”

阿依娜牵住康扎亚的手,两个人年纪悬殊,却是情人关系。阿依娜温言说道:“族长你说的话作数。我们就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焦棠站出来解释:“就是有一头怪物从天上掉下来了,所以大家都疯了。”

阿依娜:“这……怪物是岑教授?”

“不是,借她的身体而已。”焦棠急急说道,她正在想那两句摘抄的名言名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阿依娜突然神秘兮兮说道:“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康扎亚柔声问。

阿依娜说:“我日夜观察这些法阵和红绳,早就发现有问题了。好比那条绳子,上边挂的铃铛缺了一个口子,西边那儿也有个铃铛缺了一个口子。有一次我在上面割破了皮,留了点血,在西边那个铃铛也发现了我的血。比如那个鬼画符一样的符纸,一笔一划写得很有特色,西边那儿也有一模一样的,一撇一捺完全一样。后来我还发现只要这东山绳子上挂死了虫子,西山那儿也一定会出现。所以我认为,这世上必定有一模一样对称的东西存在,有一个岑教授,就会有另一个岑教授。”

焦棠刚开始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结论部分又噎住了。岑教授必定还是那个岑教授,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至于东山上的法阵与西山法阵对称这点倒非常准确。

她向阿依娜投以敬佩的微笑,夸道:“你的心思很细。”

康扎亚笑道:“她的心思不仅细还很柔软善良。”

白族长叫道:“都什么时候,你们还……”他甩了甩袖子,转向焦棠:“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焦棠跳上食魂兽,吩咐道:“让所有人立马回村,不准过河。”

白族长英气的眉飞扬上去,鼓起劲喊:“这事交给我。”

他带着康扎亚和阿依娜直奔下山。

焦棠听见岑教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已设下时间,日落时这个现场完全关闭。”

焦棠:“你认为我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岑教授:“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必须停留在这个世界,继续为我活下去。”

焦棠吐吐舌,她已穿行至东山空中,念了一句:“你那套啰啰嗦嗦的说教我是半个字也听不懂。”

不过樵夫留下的两句箴言倒是被她猜出来了——关键的字眼在于“时”和“处”。

时指时间。把假的时间调整的以为是真的时间,但其实还是假时间。破题关键在于,继续找到真正的时间顺序。这个有三支怀表也能猜到一二。

处在古义里是静息,对应的是静止的时空。由此可以推断出是白族长口中时间静止之处——上源洞。

无为有处有还无指的是,上源洞也是下源洞。

有一篇描写黑暗之墙的文章恰好出现在焦棠脑中,文中描写主人公从A面平原跨越了黑暗之墙,不断往B面平原,最终走回了A面原点的故事。

她在裂人地道中遇到的墙姑且也叫做黑暗之墙,如果要找到B面下源洞,就需从A面上源洞跨越黑暗之墙才行。唯有找到下源洞,才能真正接触到这个世界的起源,弄清楚樵夫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而她在西山砍坏的墙称之为光明之墙,在交集世界跨越过去,最后会去到现实世界或者魂体世界。

不过,什么下源洞,世界真相暂时无暇关心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解决了日落前世界关闭的难题。

她俯瞰山景,东山硕大的树叶错落交织,由于叶面平滑,延伸成一大片不见缝隙的黑色镜面。这个巨大的天然镜面又因为山势陡直,面朝西边,映照出西山黑色的影子。

如此来看,影子重叠,两座山其实也是一座山。东边即西边。所以阿依娜才会在两座山上发现同样的物件。

焦棠呼策食魂兽,在镜面上疾速飞,山川剑发出嗡嗡巨鸣,共用三剑就将叶镜砍崩。

此时世界陡然改天换日,渐渐东斜的落日如一颗突然爆炸的星体,将世界拉入耀目的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