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第二百三十三章审讯
简陋的临时审讯室里,傻蛋孤零零的坐在桌子后面，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上去多少有些森冷。但一旦有人开门进来，他脸上的表情就立马变了，尤其是相熟的战士进门,他就会可怜巴巴的看过去,不用说一句话，一双眼睛就已经说尽了委屈。
在今天以前,来戍边的战士们谁都没少照顾他。而现在,形势突然逆转,昨天还被大家保护着的傻子突然变成了想要挑起两国争端的敌特,这让很多人都一时难以接受。
可饶是如此,战士们也牢牢记得军规纪律，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谁也没有意气用事,帮傻蛋说过一句话。
驴蛋听到消息，趁休息的时间跑了过来,躲在门外，偷偷的往里面张望。屋里的傻蛋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和他印象里的敌特一点也不像。自从捡到了这个傻子，他就把对方当成了弟弟，他看傻蛋像是受到了惊吓，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
他心里实在是接受不了傻蛋是敌特的事情,觉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过他更相信张团的人品,知道他不会随便冤枉谁。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傻蛋肯定不会有事的,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等查清楚了就好了。
张远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驴蛋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往里面偷看，他在人后背拍了一下，吓得对方一下子跳起老高，咋咋呼呼的就要喊什么，还是张远东眼疾手快的把人嘴捂住了。
他听人说过，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兵捡到的“傻蛋”，不过边防线上换岗频繁，两人就见过几次面，倒是没想到已经发展出这么深的感情了，这时候还能偷偷的来看看对方。
驴蛋回过神来，就见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溜的首长，估计他刚才偷看的猥琐样子全都落到众人的眼里了。他欲哭无泪，好歹还记得见了首长要行礼，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好，立正行了个军礼。
张远东见他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行完军礼就要溜走，开口把人拦了下来，“我记得你，你叫陈t有才对吧，你留下，也顺便在旁边做个见证，听听我有没有冤枉了谁。”
和张远东一起来的，还有沈团长和林指挥员，后者伸手点了点驴蛋，眼睛里满是警告，小声说：“那个傻蛋见到你就爱作妖，以防再生变故，你就别进去了，站在门口听吧！”他说完，跟着两位团长进了屋。
驴蛋听得心里发慌，咋还连门都不让进了呢，他该不会是被怀疑上了吧？这可真是六月的天飞鹅毛的雪，冤得没边儿了。他忐忑不安的站在门外，一时间零下十几度的寒冷都顾不上了，一心只在屋里几人的交谈上。
除了张远东外，屋里的其他人其实也都是不怎么相信的。张远东上前审讯的功夫，沈团长敲敲林指导员，使了个眼色，小声问：“怎么回事，怎么抓了个傻子？”
小林摇摇头，他这几天一直在帮着张团部署，但他其实并不知道潜藏的敌特到底是谁。在此之前，他怀疑过任何人，就是没怀疑到这个傻子身上去。这也不怪他，就冲傻蛋平常的做派，任谁来看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装的。
张远东踱步过去，讽笑道：“呦，这是装傻子装上瘾了，还演着呢？”
“傻蛋”也不说话，扭头不和他对视，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张远东也不着恼，一上来就拿话刺激他：“我以前在公安系统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有一个同事，不愿意搭理人的时候和你的反应特别像，喜欢把人当空气。不过他不是个哑巴，想反，他特别能说，这一点和你又不一样了。”
他仔细观察“傻蛋”的脸，笑道：“不过这么仔细一看，你和我那个同事长得还真有几分想象。”
傻蛋翻了个白眼，不搭他的话。张远东依旧不生气，闲话家常似的，问道：“你知道我那个同事现在在哪吗？”
对方身体微动，被张远东敏锐的捕捉到了。不过他也没有拆穿，只接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不过也不难猜，无非也就是在那三个地方关着罢了。说起来，我这个同事虽然是常凯申那边的人，但还挺有义气的，他本来有机会逃回去的，但是为了回去救他弟弟和父亲，被我们抓住了。”
从张远东说话开始，“傻蛋”就低下了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可在无人看到的桌下，他两只手死死的攥成了拳，手背和小臂的青筋暴起。
张远东把脸凑近对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认真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他叫——周全安。说起来，和你的名字还有些像呢，你说巧不巧，周全山？”
周全山豁然把头擡了起来，眼里带着凶光，狠狠地盯视着张远东，不过他能把一个傻子演得无人怀疑，自然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他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眼睛迅速闭上，像往常一样，装作任性的样子，一把捂住了脸，又变得谁也不搭理了。
张远东嗤笑道：“我说你现在演戏有个什么用，你手枪都暴露了，还能怎么自圆其说不成？”
周全山埋在手里的脸僵硬了一瞬，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真的装不下去了。他和张远东有着血海深仇，他可以对着任何人毫无负担的装疯卖痴，但只有在他面前不行，他的恨意已经快要凝为实质了。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只要不承认，他就有机会引导这些头脑简单的大兵给他补圆漏洞，哪怕不能，也能借着这些人的同情心理找机会逃走。
但是一旦承认了，他就再也没机会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