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一百二十一章(2 / 2)

白靖远把行李递过去,笑着说,“好好,辛苦小伙子了。”

转头看向周方圆,“是雁鸿给你说的?”

“对,她给我打电话了。”

陆可为把树枝扔了,喇叭关了,泡沫板涂涂画画也给扔了。四个人往大马路拦下出租车。

白靖远和唐艳秋的行李不多,就极深换洗衣服,还有些猫耳岛的干货。

车上,陆可为坐副驾,后车他们祖孙三人说着话。

司机师傅是本地人,是个健谈的,不时的好奇从后视镜看两眼。

到了周方圆租赁的小区,陆可为又帮忙拎行李上楼。

白靖远和唐艳秋站在小区里四处打量,直到进了屋,坐上沙发,唐艳秋说了句,“这房子...是那人给你租的?”

房子格局还不错,采光也不错。

可到底是人家出钱租的,白靖远和唐艳秋有心想和孙女住一起,却有别扭的。

“先住几天。”周方圆拉着唐艳秋的手,眼神示意她不用在意这些。对于租赁房子的事,她考虑过了,和苗银玲的关系,也将做个了断。

陆可为热的不行,到家摘了棒球帽子,洗了一把凉水脸。他再出来,脸上,头上,衣服胸口都是湿了。

他这么一出来,屋里三个人的视线全都聚在他身上。

别人热的脸色涨红,他是粉扑扑一片,白里透着粉,眼睫毛挂着水,一双眼眸明亮有神,鼻子,嘴巴,下颌线。

那个角度看,那张脸都是无暇可击的。

特别好看,陆可为站在那里撩撩湿透的刘海,就像商场里明星海报一样,甚至比海报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陆可为要是去当明星,肯定很火。但是他本人貌似无意,段华章和段老师都反对。

唐艳秋笑着夸赞一句,“这孩子生的真好看。”

白靖远点点头,确实好看。一个男孩生的唇红齿白,明媚大眼的,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脂粉气。

细打量,就能看出来这孩子家境应该是不错的。

举止投足洒脱又利索,眉宇之间清明,心中敞亮,一看就是有主见,有个性的孩子。

周方圆笑,“你们没见过他小时候,更可爱。”小时候雌雄莫辨,更可爱一点。

陆可为十分自恋,“我小时候可爱,现在好看,反正估摸到老也不会丑。”

“阿圆,你们先说话聊聊天,我回家了,过后再来看你。”陆可为识趣。

陆可为一走,周方圆先给郑雁鸿打了电话,说接到人了,多的一句话没有。

反倒是郑雁鸿似乎叮嘱的话有些多,白靖远和唐艳秋分别都接了电话。

打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挂上。

老两口一出来,就看到周方圆在收拾侧卧。

原先这个侧卧陆可为偶尔白天过来玩,会躺一躺。

五月份,云海市的天气正好,准备一张薄被子。

唐艳秋过去帮忙,她还是觉得住在这里有些不自在。

“奶奶,不用在意这些的,她对不起你们的事多了,她都没觉得愧疚,你不要有负担。”

“对,孩子都这么说了,咱们暂时住下来。”白靖远想得开,这会已经把房子参观一遍,指着书房,“这间能进去看看吗?”

周方圆点点头.

书房布置并没有讲究,很简单一个书架,一个桌子椅子,

随意看了两眼书架上的,有很多文学名著之外,还有很多高中生课程教材。

白靖远不自觉的拿起数学书,眼热的翻看起来。

一看就停不下来。

十来年了,国家教学都改版了。尤其是数学教程,只看几眼,白靖远就知道了,和他那会完全不一样。

手里的书都有看过的痕迹,想到孩子说自己擅长数学。白靖远心里滚烫,孩子可不就是随他吗?

周方圆的书房不大,却是有很多书,五花八门的。

文学类的不说,英文版的原著放了一排。

竟然还有宪法,刑法之类的书籍,再然后还有,通俗的商业小说。

实际上这些都是叶星拿给周方圆的。

他一直鼓励并支持周方圆走这条路,他认为周方圆极具这方便的才华。而刚好,国内文学市场上的一大短板就是这里。

他觉得周方圆头脑,逻辑思维,在传统文学上下功夫比不上一类人。但是她自身拥有的东西,却是常人没有的。

下午休息了会,傍晚的时候,太阳没那么大了。周方圆带着白靖远和唐艳秋在小区附近转转,附近都有些什么,不远处的健身小公园,菜市场,公交站台等等。

特别是健身小公园,那边早上最是热闹,人工湖旁边一天到晚有老大爷带着马扎,一把遮阳伞在那坐着钓鱼。

周方圆还笑着问,“爷爷,要给你买根鱼竿吗?”

白靖远摇摇头。

转悠到菜市场的时候,顺便买了几样菜。

唐艳秋问了周方圆以前怎么生活的,都是怎么吃饭的。

周方圆都说了,以前钟慧娴会来,她不来,自己也会做。

有时候还会去宋明荣家蹭饭。

刘奶奶特别喜欢她。

唐艳秋和周方圆手挽着手,慢慢往家走,白靖远走在身后负责拎菜,一边观察四周。

进小区的时候,遇到熟人了。

“圆圆。”

“刘奶奶。”周方圆上前喊人。

刘奶奶老远就看到周方圆了,看到身旁搀着人,打量好几眼,临近了才开口喊人。

“晚上去家里吃饭?你老师回来了。”刘奶奶冲着唐艳秋笑笑。

唐艳秋浅笑一下。

“圆圆,这是你家亲戚......”刘奶奶好奇,看两人十分亲密样子,有些猜不准。

周方圆坦然介绍,“这是我爷爷奶奶,今天才来云海市。”

刘奶奶一听惊讶的捂住嘴,但是看周方圆神情,跟着释然,随后更是热情无比,指着自己家住的楼,“老姐姐,我家住在那栋楼,寻常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刚来,在家闲的慌,你就去寻我。让圆圆带你过来。咱俩聊聊天也有好有伴。”

刘奶奶是真欢喜,圆圆的奶奶一看就是好相处的。

“好的刘奶奶,明天老师在家吗?我明天过去找他。”宋明荣最近很忙,一直不在家,周方圆想见也见不着。

回家路上,周方圆给两人说宋明荣和刘奶奶。

白靖远和唐艳秋刚才没说,这会才问起,“你说的宋明荣是那个写了《XXX》的宋明荣?”

周方圆点头。

说到宋明荣,白靖远和唐艳秋也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指导孙女写作的竟然是他。

回到家,唐艳秋进书房,周方圆要帮忙都不让。

人来还没一天呢,周方圆恍然有了一种被人溺爱的感觉。白靖远还好,唐艳秋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眼神热切炙热,周方圆要做什么,都会跟着帮忙。

弄得周方圆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待在书房里。

陆可为出去一趟,段立东问他做什么去了,只说了一句有事。便歪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句阿圆爷爷奶奶的话都没提。

倒是刘奶奶,到了家,就把书房里整理写作素材的宋明荣拉出来。

“我刚才在小区楼底下你猜我看到谁了?”

宋明荣才不猜呢,直接问,“谁啊。”

“你猜。”

刘奶奶卖关子卖的起劲,宋明荣却不上套,他忙得很,他准备写一本关于地理的民俗小说,去了很多地方收集素材,东西都没整理呢。

“不猜,你不说就算了。早晚我会知道。”说完转身就要进书房。

刘奶奶拉了一把,“我在小区里碰到圆圆的爷爷奶奶了,她几时有的爷爷奶奶?两人手挽着手,很亲密的样子。老太太浑身上下穿的朴素,眉眼很大气,行动啊说话都很的贴,很有素质。圆圆的爷爷更不用说了,带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老知识分子,人严谨有内涵。”

宋明荣蹙着眉,心里思考着,他出门考察发生什么事了?周方圆什么时候找到的爷爷奶奶?之前段立东不是说找不到吗?

怎么找到了,也没和他说一声。

“周方圆看着怎么样?”

“挺好的,那两人看着很不错,视线总是不自觉放在阿圆身上,那种眼神你没见到。”刘奶奶替圆圆高兴,找到亲也爷爷奶奶,身边也有亲人,孩子心理应该很高兴。

宋明荣前后一寻思,立马明白了。之前段立东说周方圆出门旅游去了。

他没在意,年轻那会,他也是背着包说走就走的。

而且周方圆也不是小孩子,论心眼,防备心,谁都比不上她。拐子小偷盯上她,怕是不容易得手。

而且一般做这行的都有些眼力劲,周方圆不管从哪看,都不是好惹的。

她眉眼笑着的时候,还有几分亲和,一旦抿着嘴,面无表情的时候,人有些冷漠的。幽深眼睛和人对视的时候,好似深渊一样把人吸进去。

总之一句话,周方圆是个特别让人放心的孩子,也非常可靠。

段立东接到宋明荣电话,还想贫两句呢,哪想,宋明荣一句,“周方圆什么时候找到爷爷奶奶了?”

段立东一愣,“什么时候?”他反问。

给宋明荣问愣住,气鼓鼓追问,“我问你呢,她什么时候认的爷爷奶奶?你怎么没给我说一声?”

“她什么时候认得?我闺女还帮忙找呢,一直没找到啊。”段立东稀里糊涂的。

宋明荣说了在小区见到的事。

段立东拽着电话线到了客厅,“陆可为,你知道阿圆爷爷奶奶的事吗?”

陆可为半仰着头,敷衍的点点头,“我今天和阿圆去火车站去接的人。”

段立东气急,这么大事回家也不吱声。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阿圆什么找到的?”

陆可为站起身,伸了个拦腰,“说去旅游的时候,应该就是去找人了。”

总算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周方圆有爷爷奶奶这事,段华章也知道了。

都十分诧异。

才明白,阿圆前阵子要去旅游,就是去找人的。

这孩子可真能沉住气,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

诧异之后又都觉得,这却是是周方圆能干的事。

段立东和段华章商议着,那天喊人到家里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郑雁鸿来云海市了。

她是没忍住,也不知道老头老太太在这边过得怎么样?适不适应。没看见前心里不放心,总要过来看一眼。

郑雁鸿从小在唐艳秋和白靖远身边长大,嘴里喊着姨,姨丈,实际当亲妈亲爸看待的。

接过说是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临时又加人了。

郑雁鸿见到白靖远和唐艳秋时,两人和猫耳岛上不管是穿着,还是精神神态,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精神奕奕的,眼里透着光,脸上笑容也多了。

穿着方面,周方圆第二天就带人去大卖场,买了几身衣服。说了,买衣服的钱是郑雁鸿之前给的。

剪了头发,换了衣服,人精神利索多了。

郑雁鸿围着老头老太太啧啧两声后,还想调侃两句的,结果话没说出声,人倒是有些哽咽了。

“挺好的,好看。”

段华章找了一个酒店包厢,一张大圆桌子。

白靖远和唐艳秋感谢段华章和段立东,感谢他们这些年对周方圆的照顾之情。

知道段华章是圆圆母亲的好朋友,从孩子上小学就一直照顾,孩子能有现在,离不开她帮助。

再谢谢宋明荣,以茶代酒。

知道孩子刚获得新树作文大赛一等奖。

宋明荣饮了口茶,却指着周方圆笑着说,“我喝这茶,段立东怕是心里要笑我的,当时还是他私下找我,拜托我。您这孙女不是一般人呐,反正我活了这么久,她这样的就见过一次。拒绝她,直接赖在我家门口,天天雷打不动,我是一点办法没有。”

郑雁鸿听得稀奇,目光时不时的落在默默坐在一旁的周方圆身上。原来她是这样走上写作路线的。

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了,旁边干净漂亮的男生,一直给阿圆夹菜,还会凑到旁边说悄悄话。

小破孩吃东西,他还会一旁看着,他自己倒是一口没吃。

越看越不对劲。

郑雁鸿胳膊放下去,手指头戳了戳唐艳秋,眼神示意看那边。

唐艳秋看了两眼,手拍拍郑雁鸿让她不要在意。

一桌上越说越热烈,一开始话题围绕在周方圆这个当事人身上,随后偏题了。

段立东,宋明荣,白靖远,刘奶奶,唐艳秋他们这些人岁数相差不大,都经历过一个时代,话题聊起来就没停下过。

聊着聊着发现,大家还都有些联系。

说到白靖远,唐艳秋,众人都十分惋惜,这要是......

可惜没有如果。

倒是郑雁鸿和周方圆的关系,让段立东和段华章十分意外。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因果缘分的。

郑雁鸿听段立东和段华章提及,说是周方圆选择现在写作,怕是有她的缘故。

郑雁鸿不觉得是好事。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东山市,印象十分深刻。她穿着一身校服,我新书签售会,撕了我的书不说。事后还找到休息室里挑衅,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嚣张,气盛。那眼神冷冰冰盯着你,特别的凶。”

一桌人说说笑笑,算是认识了。

周方圆的可怕的数学天赋,众人现在算是找到根源了。白靖远要是当时没出事,这会怕是在国内顶尖大学里担任教授的人物。

还有人家奶奶,留过学的,还翻译过英文书,这些可都优秀基因。

回去的路上,郑雁鸿拉着白靖远落在后面。

“老头,你注意没?”

白靖远没吱声。

饭桌上,郑雁鸿观察许久,几乎能断定。

“桌上那姓陆的,看上阿圆了。”

白靖远没瞎,郑雁鸿眼神示意,他就注意到了。

中途他看了好几眼,叫陆可为的那男孩,倒是十分敏.感。眼神对视上,还冲他笑笑。

坦然大方,一点没遮没掩。

“陆可为,好名字,人也坦荡大方。”看的明确,他家孙女还没开窍呢。

“反正我提醒一句。”郑雁鸿看着前方周方圆嘀咕两声。

饭桌上,不管是段立东还是宋明荣,都说会帮白靖远找找能做的工作。这样学识放在家里,简直浪费。

郑雁鸿就是过来看两眼,私下给老两口塞了钱。见两人过得不错,心里安定不少。

临走,郑雁鸿找到周方圆,提出要去给庄于蓝扫扫墓。

不光郑雁鸿,白靖远,唐艳秋也去了。

云海市的郊外墓园,松柏挺拔肃穆。

周方圆带着一束鲜花,不是黄白菊花。她单纯觉得庄于蓝应该更喜欢鲜亮的花束。

墓碑上的照片,温柔浅笑,眉眼尽是温顺可亲。

郑雁鸿做好了思想工作,看着庄于蓝的照片,她内心是十分复杂的。想着,如果她活着,钰哥也活着,身份应该是自己嫂子。

抿着唇,郑雁鸿忽的跪下来,对着庄于蓝照片磕头。

白靖远和唐艳秋有些惊讶,周方圆却站在边上冷冷看着。

郑雁鸿擡起头,深呼吸一口,“庄...庄姐姐,我在这给你磕头道歉,对之前对外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我对你有成见,故意这样说的。”

郑雁鸿以前憎恨和厌恶庄于蓝,现在却只有感激。

感谢她生下白唐钰的孩子,白唐钰的死,几乎要了姨和姨丈的命。但现在有了这个孩子,他们的人生又是一片曙光。

郑雁鸿站起身,看了周方圆一眼,意思是我说到做到了。

唐艳秋身为女人,她更能感同身受。失去孩子那一刻,真的也想和孩子一块去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除了感谢,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庄于蓝一定很爱很爱这个孩子。

“你放心,今后,我们会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白靖远语气沉重,感叹命运的不公。

周方圆一直沉默着,她目光落在墓碑上照片上,看着那双浅笑的眼睛,心里一直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郑雁鸿回去了,她还有工作。

白靖远没事做,段立东经常约他去小公园,有时候会坐着杀上一盘象棋。

段立东和宋明荣下象棋,基本上是三赢七输的局面。

加上这段时间宋明荣比较忙,也没空。

打电话来问白靖远会下象棋吗?

白靖远这人年轻的时候算得上有些严肃,遵循古人那一套谦虚是美德。

段立东问了,他就说会一点点。

两人约了小公园下象棋。

下着下着,段立东沉思的时间久了,摸着象棋看着白靖远悠闲样子,“白大哥,你这会一点点怕是不符实啊?”

这哪是会一点点?

实际上,研究数字的,逻辑思维都非常强,反应能力更是一点不慢,白靖远会算。

段立东和白靖远下过象棋后,回去就和宋明荣打电话,极力促进宋明荣和白靖远下一盘。

三个过半百的老头,在小公园石盘上下象棋,为了三四圈老头围观。

宋明荣和白靖远杀的厉害,高手过招看的旁边人十分过瘾。

走的路子都深,浅懂点象棋的只能看个热闹,内行人才能看懂里面道道。

然后就是三个人经常有空就约在一起品茶,聊天,下象棋。

唐艳秋和刘奶奶是话友,也经常凑在一起。

周方圆学习进度慢了下来。白靖远在家的时候,两个人经常扎在书房里,就数学上,两个人可以学习交流到不吃饭。

非得唐艳秋喊。

白靖远心里熨烫很,平常人鲜少能和他谈论交流数学这块。

周方圆高中课程自学完了,但是不妨碍白靖远给她在巩固巩固,拓展拓展。

就高中的数学知识点,他能引导周方圆学习新的知识点,公式,从另一个角度,层面去解答。

还有关于理论上,白靖远直接把周方圆对数学的认知拉高一个阶段。

钟慧娴打来电话,她不管苗银玲了,现在就苗银玲一个人在医院。

吃晚饭的时候,周方圆捧着碗漫不经心的提了句,“苗银玲住院了。”

唐艳秋和白靖远对视看了眼,“圆圆,我们能不能去见见她?”出岛之前,就有这个想法。

来到云海市一直没提。

现在见周方圆主动提起,唐艳秋顺着话题说了。

“可以啊,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现在有些疯狂,尤其是见到你们之后,可能发作的更厉害。她极其擅长用言语刺激别人痛处。”周方圆善意的提醒道。

可不管怎么样,双方总要见一见的。

钟慧娴说不管苗银玲就真的不再管。

苗银玲有钱,她更换病床,住进单人一间高级病房。这里有陪护照顾。打饭,倒水,搀扶上厕所等等。

医院里病房护士都知道苗银玲这个人,实在是非常麻烦的病患。

周方圆带着唐艳秋和白靖远来医院。

苗银玲正躺在病床上输液,陪护把人带进门,说了句,“有人过来看你了。”

说完关上门退出去。

苗银玲听到响声,缓缓挣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有些模糊,眯着眼睛看清楚周方圆那张脸。整个人瞬间像个捕食的野兽。

唐艳秋一把攥住周方圆,就对方刚刚的眼神,她身体打了冷颤。

那充满憎恨的,仿佛要把圆圆撕裂吃尽的狠毒眼神,吓得她心颤。

周方圆却是习惯了。

她径自走到床头前,把触手可碰触的东西,全都拿的远远的。

然后冲着怒气愤怒的苗银玲笑了笑,“听说就你一个人了,真可怜啊。”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给我滚。”苗银玲脸部扭曲,目光却逐渐从周方圆身上落到门口站着的两人身上,眼里打量,充满疑惑。

“我也不想看你,但是他们想要见见你,我也没办法,只能带他们过来了。”周方圆停顿一下,看着苗银玲一字一顿的吐出来,“他们,白-靖-远

唐-艳-秋。”

随着两个名字说出口,

苗银玲似乎整个人定住了,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看。

随后人像是玻璃碎掉似的,咔嚓咔嚓,碎裂一地。苗银玲的僵固的表情终于撕裂一角。

整个人的表情恐怖极了。眼珠子瞪的凸出,好似要掉出来一样。

嘴唇颤着,手似乎要摸索什么,却发现手边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尖锐的刺耳声从病房里发出来。

周方圆笑着从病房出来,她坐在不远处的排椅子上。

要谈什么,她并不在意。

她甚至希望她的爷爷奶奶的能刻薄点,说话恶毒难听点。但是听着病房里苗银玲源源不断的嘶喊声,她就知道。她的爷爷奶奶还是太善良了。

可能最多也就是说话冷漠点。

“为什么?你们死了一个儿子,我家是两条人命,两个!”苗银玲凄厉极具穿透力的嗓音。

周方圆倚着椅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就说苗银玲很会算,她总是能找到自己是受害者的论点。

她妈妈的死?终究算谁的责任?苗银玲总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能养出那样轻薄人家宝贝的,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

“外孙女我是有外孙女,但是人在国外,眼前这么一个东西她算什么?牲畜,流.氓混混,杀人犯的种,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最阴最狠的就是那头畜生。她也杀......”

“你闭嘴。”

唐艳秋暴怒一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白靖远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

可唐艳秋忍不住,“你才是畜生都不如,你把一个刚出生的小孩遗弃了,你也是杀人犯。你辱骂的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想想你的女儿?你也是女人,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你会不爱?

但凡你爱你女儿一点,你都不会对她孩子这样残忍。”

苗银玲猛地拔掉手上针头,她扶着床把手下来。一步一晃的走到唐艳秋面前。

唐艳秋一步不退。

苗银玲冷笑着,“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一家都是罪人,你们家毁了一个前途光明的女孩清白?让她未婚先育?这是你们的教养?养出混混流.氓一样的孩子就可以四处勾搭家世清白的女孩?你们儿子死了,你们家绝了后,和我有什么关系?周方圆的出生?让人知道了,我的孩子要怎么活?她怎么见人?怎么处事?流言蜚语,唾沫星子会淹死她。”

咬着牙,苗银玲狠狠道,“我最恨当初心软没一出生就掐死她,我这辈子最后悔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

白靖远听着这些扎心的话,咬着后槽牙问道,“我想问一件事,当初,我儿被收监,我家...被多人围堵,还有......舆论抗议严惩那些,是不是你。”

苗银玲眼中疯狂乍现,她望着白靖远笑的肆无忌惮,“你想知道?那你就去调查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靖远看着对方神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手掌暗暗攥紧。

“你...你怎么可以?你蛇蝎心肠。”唐艳秋似乎懂了,想到当初身体虚软的往后退一步,从没想过当时那样恶劣不堪的处境,竟然是人为造成的。

儿子七天内被判刑枪决,再见只是一坛骨灰,所有的一切都让唐艳秋泣不成声。

“我蛇蝎心肠?”苗银玲仰头看着病房天花板,似乎也回忆当初的痛苦。“我好端端的一个幸福家庭毁了,谁给我道歉了?于蓝的爸爸死了,于蓝一心寻死,谁可怜我?冤有头债有主,有因才有果。你们怨不得旁人。我还是那句话,你家死了儿子,我丈夫和女儿都死了。轮不到你们来质问我,你儿子死,那是死有余辜,他杀了人。我丈夫和女儿何其无辜?”

苗银玲厉声反问。

周方圆不知道何时站在病房门口,在听到苗银玲一番话后,砰的一声踹开了门。

她冷着脸走进来,搀扶着浑身发抖的唐艳秋,“你们先出去。”

把唐艳秋和白靖远送出门外,周方圆反手把病房门关上。

她转过身看着苗银玲冷笑着。

苗银玲喝道,“你笑什么?”

“笑你欺负老实人,欺负善良的人。知道吗?前几天,我们才去郊外墓园看了她。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多久没去看她了?她坟墓前的台子上,墓碑照片上都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你竟然带着他们去于蓝的墓前?”苗银玲被激怒了。

“嗯,带了。他们表达感谢。感谢她生了我,保护了我。”

“你该死,该死,该死。”苗银玲伸手抓烂眼前那张笑脸。

周方圆却一手攥住床扶手,稳住身体后,一脚踢中苗银玲膝盖。

这一脚踢的相当重。

苗银玲咣的一声摔地上,整个人疼的蜷缩在地上,面部扭曲哀嚎着。

周方圆半蹲下来,目光冰冷,“疼吗?当年在钟慧娴那,我装在麻袋里被殴打的时候也很疼,我那个时候肋骨断了两根,呼吸,咽吐沫都疼。”

苗银玲回应不了,她疼的眼泪直流。

周方圆却叹口气,“你总是口口声声的说你爱庄于蓝,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的名誉,为了她所有,你为了她命都可以没有?”

说话间,周方圆已经从衣服后腰的位置,掏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展开后,刀刃锋利。

苗银玲看到刀子后,神情僵硬。

周方圆笑了,“知道吗?车祸醒来时,知道她死的消息后,我脑子都快炸掉了。怎么死的不是我呢?我这样反问自己。”

苗银玲心中发慌,周方圆今天神情冷静又有一丝诡异。尤其她手中攥着那把刀子的时候。

“别欺负善良的人,你做的事没证据,但是我知道就是你。不需要证据,我就是知道。我...你说的对,我不是什么好人,阴狠,记仇,报复心重,你不也是?”

周方圆盯着苗银玲的眼睛,语气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你恨得我死?我呢,也想撕了你。咱们打个赌吧?”

“什么?”苗银玲越发猜不透,心中恐慌急速上升,本能想要往后退。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活着理由是什么呢?你最爱的女儿死了?你狠这个,恨那个,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我后来发现,你口口声声说的爱,好像不太对。你爱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身上附带的标签?”

周方圆俯身靠近,一声眼眸狠厉又冰冷,“即使她名声毁了?未婚先育又怎么样?如果我是你,所有辱骂她的人,我辱骂回去,我骂她全家,我诅咒她祖宗十八代。敢指指点点,信不信我把她手指剁掉?敢眼神歧视,那把眼珠子扣下来。敢嚼舌头,就把舌头拔下来。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手段有的是,你明明有能力有手段保护她。其实,你想要的就只是一个名声干净,才华横溢的女儿。可这和庄于蓝有什么关系?”

苗银玲摇头,她看到眼前这张脸,她眼中透着的掀起怒火。

“不是,不是,我爱于蓝,我爱于蓝。”

周方圆生前,一把按住苗银玲的脸,五指岔开,死死摁着。

苗银玲挣扎扭动。

周方圆咬牙,一双手仿佛铁钉一样,死死把人定在地板上。隔着指缝直视苗银玲眼睛,“别骗自己了,你不爱她。你接受不了她未婚先育,你觉得她有污点?你自欺欺人。你算什么母亲啊,名声算个屁?

就现在,我敢让所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庄于蓝她就是和白唐钰处对象,并未婚先育,生下了我,那又能怎么样?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在乎那些。她是我妈妈,谁敢当着我面辱骂她,我敢把那人的腿脚打断,肋骨一根根敲断,我敢和所有人对骂。我会记住所有骂她的人,我会一一报复回去。我不会嫌弃她的那些,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她这个人。什么名誉?都是狗屁。”

“你答应过我,不会承认你和她关系的。”苗银玲眼里射出万丈怒火。

“所以,你到底在乎她什么?你一直重视的都是她的名誉?拼死维护的也都是这些狗屁。你扪心自问,你自己看看,你从一开始到如今所做的一切,哪一个不是在按照你的心意,你心目中那个干净漂亮,一尘不染的庄于蓝?你极力否认,你无视她在意的,痛苦的,就只是想要把那个名誉毁了的庄于蓝扼杀,抹平。逼着她,以及欺骗你自己。”

周方圆继续贴近,“你不承认?可你做的一件件,一桩桩那件不是为了挽回她声誉?说到底,你最在意的还是这些。”

“你放屁,我不是,你根本就不懂。就只会嘴上说说谁不会?我爱于蓝,我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苗银玲的眼神乱了,周方圆欺身在她上方不到十厘米。

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眸冷冷的带着讥讽正在死死盯着她。

彼此的呼吸声贴近,两个跳动的心脏。一个急促,一个平稳。

苗银玲话音没落,倏地一把刀子对准她的一只眼球,猛地,直面过来,吓得尖叫,狠狠把脸转向一旁。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所以我带了刀具过来。”周方圆冷笑一声,“为了让你看透本心,你说你可以为了她命都不要?我也是。所以,第一个测试......”

病房外,白靖远和唐艳秋坐在椅子上,眼神担忧看着门。周方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可进去这么长时间了。

突然中间几次大喊大叫之后,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心里慌慌的。

唐艳秋攥着白靖远的手,“要不...去看看吧。”

可周方圆推他们出去时小声说了句,发生任何动静都不要进来。

白靖远正犹豫,忽的病房里传来凄厉的,恐怖的喊叫声。

正当两人过去,门自己从里面开了。

唐艳秋看到周方圆瞬间,直接扑了过来,吓得脸色苍白,“孩子,你...你伤到哪了?”说这话,手哆嗦的想要检查,却怕自己弄疼孩子,转头喊白靖远,“叫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周方圆身上沾了血,鲜红的一大片,看着特别刺目惊心。

血滴还顺着指尖一点点落在地板上,乳白的地板,十分刺眼。

白靖远跑出去喊人。

医生来的很快,周方圆却指着病房里的苗银玲说,“快,刀子还在地上,别让她拿着。”

病房里,苗银玲瘫在地上,蜷缩着在病床跟前,人瑟瑟发抖,捂着耳朵,闭着眼睛疯狂摇头说不是不是,状态神情都有几分癫狂的样子。

刀子就在不远处,地板上有血。

可苗银玲一擡头,众人吃惊,她脸上,眼睛四周全是血,她慌乱的擦拭着,手上,脸上根本擦不掉。

护士快速上前把刀子捡起来。

苗银玲这个时候忽的擡头看向门口周方圆,瞪着眼睛狂叫,“我不是,我爱她,我爱于蓝。你答应我的,你不会对外承认,你骗我,你竟敢骗我,你该死,你该死。”

两个护士正搀扶苗银玲,差点没按住。

周方圆转过身冷冷的注视她,“你清醒点吧,看看你至今做的事,你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苗银玲狂怒。又喊又叫的刺耳的声音几乎穿破耳膜。

“镇定剂,镇定剂。”

周方圆跟着医生去处理伤口,唐艳秋紧跟在后面,心疼直掉眼泪。

伤口在手掌中心,很深的一道口子,消毒包扎过后,周方圆找到苗银玲的主治医生,“她情况没好转吗,现在更可怕了。我拦着她自残,她竟然想伤我,作为她的唯一亲属,可以申请转到云海市东方人民医院吗?”

周方圆的伤,让唐艳秋和白靖远自责不已,不管她怎么说自己伤的不重,都不管用。

唐艳秋说什么都让周方圆去接近苗银玲了。见过之后,才有直面体会。那人就是一头疯狂野兽。

周方圆嘴上答应,可是背地里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苗银玲被强制送到云海市东方人民医院,云海市人都知道,这是一所卫生局所属的三.级精神病专科医院。送到这里来看病就诊的都是些精神,心理不正常人。

可周方圆要做的还没有结束,这也不是她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