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文家大管事的手段,君子以义趋之!
被挖出来的骁卫营一共有五十人,相当于一个小队,另外还有文风道!
每个人都被冻晕过去,好在花满楼考虑周到,不仅请了大夫,还准备了足够多的药材,如此这些人也能得到救治。
大雪覆盖时,文风道坐在马车里,并未完全被埋,虽冻着了,却没有其他人严重,因此很快就醒了。
文管事痛心疾首,“你是文家子啊!为何要伙同外人抢劫文家,难道你不知,丢失贡品会让文家遭受灭顶之灾吗?”
文风道心虚的别开视线,“我为自己谋划有什么错?一旦大皇子登基,我就能像先祖那样,开创一个新的文家,还能获得爵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只能憋屈的花钱买清净,没有权,我们就永远是待宰的羔羊。”
“呵,你以为就你聪明,文家那么多先辈难道不知道没权利不行?可他们更清楚,人不能贪心,既要又要,只会遭到皇家清算。献上一半家产,是文家的保家之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说到底他们懦弱,你看看其他几家,齐家,魏家,王家,哪个像我们这么胆小怕事,赚的钱全送出去了,”文风道越说越气愤,甚至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文管事只觉他不可理喻,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他的思想如此偏激?
“文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他深深的不解,“你在文家,难道享受的不是最好的待遇吗?”
“要知道,”他特意压低声音,“就连宫中不受宠的皇子公主,待遇都没你好!”
“那又如何,他们是皇子风孙,待遇差点,可到哪都高高在上,即便是那不受待见的三皇子,外人见了,不还得乖乖行礼。可我们呢?一个商人,走到哪里都要给人赔笑脸,明明我们是功勋之后,不被重视就算了,处处被人看轻。赚来的钱还要毫无保留交出去,却只能得到一个轻蔑的眼神!”
说着,他不屑的看了文管事一眼,“你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给别人当管事,我文风道可不会!”
“那你就从未想过文家吗?生你养你,精心培养你长大,文家有哪点对不起你?做人要讲良心,把文家坑没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文管事想不通,他为何会变成如今狼心狗肺的摸样?
明明当年,再纯善不过一个孩子。
因而即便他是庶子,文管事还有更多选择,也选了他当女婿,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就连对亲生儿子,都没这么上心!
因为他知道,文家不会让两代人都担任文家大管家一职,他的儿子以后只会是小管事,店铺掌柜之类。
他看好这个孩子,以文家庶子身份出任大管事名正言顺,无论是跟着大少爷接管家业,还是跟着二老爷走南闯北,未来必前途无量,成为家主依仗的左膀右臂。
却不想,他不知不觉走歪了,而自己竟无丝毫察觉。
“不会的,”文风道狼狈的别开脸,“我们还有一支商队,贡品不会有问题。”
他们这次贩来的货物,是需要上交贡品的十倍,这边一半被劫走,剩下的一半依旧够上供,顺便赚王公大臣们的钱。
到时就说货物被劫,商品不够,只能涨价,说不定反而卖的更好。
文家不会有损失的,他都计划好了,跟着骁卫营离开,在大皇子继位前,就不回去了,文家完全可以当他死了。
文管事苦笑,“你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大皇子会满足只拿一半吗?想必这会儿,走阳光道的商队也遭难了吧,也不知大少爷那里如何了。”
文风道脸刷的白了,激动道,“不,不会的,他承诺过我,只要一半,绝不会食言。他还要靠我把东西卖掉换钱,怎么可能骗我?”
这就是他愿意脱离文家自力更生的主要原因,坚信大皇子需要他,他也有能力帮大皇子处理那些被劫走,见不得光的‘贡品’。
还能帮他买到想要的任何商品,粮食,布匹,朝中官员的支持等等。
他是有底气的,这些年走南闯北攒下的经验,足已为大皇子把事办得妥妥当当!
“他是谁,大皇子?不,堂堂大皇子,才不会见你一个商人,所以是......大皇子的长史?”看他反应,文管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重重叹气。
“刘俊茂那人奸诈狡猾,虚伪诡诈,雁过拔毛,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斗得过他?凭你做生意那点经验?”
文管事此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不仅自私自利,还自作聪明,就交给大少爷定夺吧,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他是不会帮忙求情的。
至于女儿,她已经为文家生下一儿一女,就算为了犒劳自己,文家也不会把她休了,未来有孩子做依靠,日子不会差。
见他就这么走了,文风道顿时慌了,焦急道,“岳父,我错了,你不能不管啊,我真的没想害文家,我只是......对,我只是被刘俊茂那个家伙骗了。他说大皇子承诺,登基后,我和文家就能获得爵位,我也是一心为文家好啊!”
是不是真为文家好,文管事不多作评价,反正由家主和大少爷决定。
文管事让人把他看管好,找出笔墨,给文聘写了一封忏悔信。
文聘收到信时,只来得及匆匆看了眼开头,就放下去迎接前来拜访的乐成知县。
文家是功勋之后,也是皇商,家财万贯。但文家的准则一向是低调,不会像其他皇商那样,对知县这些小官呼来喝去的。
他们谨记自己商人身份,对官员一律保持尊敬,把商人和气生财的本质发挥到了极致。
所以即便文聘是文家继承人,面对本地知县的来访,依旧恭敬有礼的走到大门处迎接。
对于知县来意,他心里有数,无非推卸责任,表明郊外出现的猛兽与他无关。
因而他很淡定的把人请到房内喝茶,不等对方说明来意,就明里暗里表示不知者不怪,文家不会迁怒,让他放心便是。
谁知乐成知县听完,却表现出为难迟疑,欲言又止。
文聘心里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知县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知县纠结半晌,猛的站起,深深一揖,“抱歉,恕我无能为力,文少爷还是尽快离开吧,不然......”
话没说完,就掩面羞愧跑了。
文聘一阵错愕,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展昭站在走廊上,眉头紧皱看着这一幕,半响,进入文聘房间,“他是来赶我们走,还是来警示的?”
“都有,”文聘恨恨道,“这乐成知县是吏部尚书的门生,可以看作二皇子的人。此来既是示警赶人,不愿我们把麻烦带到乐成县,要我们尽快离开。二也是为了挑拨离间,让我怀疑事情是大皇子干的。”
“如此隐晦,他不怕你不信吗?”展昭不解,难道因为他是二皇子的人,就可代表事情是大皇子做的?
那万一是二皇子指使人做的,他身为下属良心未泯,前来提醒,亦或者贼喊捉贼,栽赃陷害呢?
文聘冷哼一声,拿出两封书信,“这是今早送到的。”
展昭看完不由皱眉,另外两支队伍也受到袭击,一队是江湖势力,名叫疾雷帮的□□,盘踞在昔阳不远的群山上。
这伙人有几个高手,但都不是‘花满楼’对手,被直接打残,剩下的人断胳膊断腿,被车队护卫绑着,送到昔阳府衙。
他看完感觉到不对劲,这个‘花满楼’和他认识的花满楼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样温柔的人,不可能一出手就把人打成重伤,且信上说,‘花满楼’用的武器是瞬间凝结的冰锥。
这就更奇怪了,虽没见识过花满楼武功,但使用的轻功中正平和,与冰寒之气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花满楼已经被替换了,不知两人干什么去了,又在何处找来武功如此之高的人假扮他们?
他把这点埋在心里,继续看下一封信,正是文管事送来的。
“这不对!”展昭皱眉道。
“哪里不对?”文聘随口问道。
“谁打劫会光明正大穿着骁卫营的铠甲,用着特制的武器和马镫马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抢劫犯是骁卫营嘛!”
如果他们把车队的人全杀了还说得过去,偏偏一个人都没伤,只下药扔到路边。
这不是等着文家进京状告大皇子和卫国公府劫贡品,对皇家不敬,有谋反之心吗?
“是啊,这么浅显的道理,文风道那个蠢货竟然看不出来,”文聘简直要气笑了,文家怎么会出这么个蠢货,如此简单的计谋,都会上当!
骁卫营的出现,乐成知县的提醒,都表明了一件事,有人想要文家对上大皇子,这是要将文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这么明显的栽赃,不可能成功,届时大皇子报复起来,是文家能承受的吗?
“文管事为何还要将计就计,让李翰林给皇帝上书?”展昭不解。
文聘微微擡眸,“因为李翰林的折子,会被押后几天,甚至半个月,皇上才会去翻。”
之前说了,楚帝对李翰林眼不见为净,他的折子一向压到最慢朝政。
这是朝中心照不宣的秘密,所以中书令接到他的折子,会直接和请安折子放到一起递上去,基本不会检查,只登记有这么一本就是了。
如此,文家按照幕后之人的意思,想办法针对大皇子了,但皇帝要一段时间后才能看到,除非有人去提醒。
那也就意味着他暴露了,文家能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之人。
如果没人提醒,等着事态慢慢发酵,更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把贺兰将军运送到京城。
在大皇子和卫国公府疑似谋反的事情爆出来后,皇帝急需军队支持,肯定会听取贺兰将军的主张,给贺兰军一个公道。
说到底,皇帝会怀疑贺兰将军,就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忘了自己真正的威胁是谁,还没过河呢,就想拆桥!
“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白蟒山内的贺兰军有危险!”文聘眉头深深皱起。
如果这前前后后都是二皇子的算计,目的绝不可能如此简单,背后定有大阴谋。
这件事虽会引起皇帝对大皇子一系的猜忌,那也不过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皇子本就备受猜疑,多一桩能查清楚的陷害,又能如何?
只要卫国公府不倒,支持大皇子的人还在,皇帝再不满也只能隐忍不发。
二皇子和丞相等人设计这一出,决不会如此不痛不痒。
“所以他目标是贺兰军?”展昭也担忧起来。
剑指兵权,夺嫡必备!就不知二皇子会使出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