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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但没死(2 / 2)

“我们见过面。”宁野笑道,“和纯狐卿一块来的。”

“原来是你。”牛头惊愕,“你怎么死了?!”

“重伤。”她简短回答。

宁野不后悔替纯狐卿挡去那一箭,她不认为自己有多特殊。

一个镖师而已,纯狐卿大把金子银子,再想雇一个多简单的事。

兴许自己死后,纯狐卿难过几日,过个几年另寻新欢也不是没可能。

她走镖十余载,所见所听之事不少,刚开始因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还觉得新奇刺激,久而久之,接触的事情越多,她越难提起兴趣。

跟纯狐卿、程曜、裴司在一起的这段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跌宕起伏的路程,她很难过,不能亲眼见到寻到仙鉴中人的时候。

但最难的一关已经闯过。

她相信接下来的路程再难再艰辛,三人也会走下去。

带着灭门之仇,带着未尽使命,带着希望百姓不再流离失所,家国安宁的希望走下去。

牛头把她带到队伍最前方。

插队投胎。

地府最高级待遇。

宁野好奇问孟婆:“我下辈子会投胎到哪?”

孟婆头都没擡,把孟婆汤放到她手里:“到畜生道。”

牛头赶忙说:“她开玩笑的,成天熬汤发汤,有点怨气。”

“……”

打工人的怨气,宁野懂。

孟婆抽空看她一眼,认出她是谁:“这不是跟狐貍来的那个女子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急着下来尝尝您的手艺。”宁野半开玩笑道。

“那你得缓缓。”孟婆伸出长勺,一下子把她碗里的汤舀去大半,只余个碗底,“到旁边先等着吧。”

牛头不解。

宁野更不解。

但她已经是个死鬼,还是听话吧。

她抱着那碗只剩个汤底的碗蹲在三生石旁,路过的鬼差鬼魂纷纷好奇看过来。

宁野茫然地看着一个个路过的鬼魂,闲着无聊,下意识抿一口碗沿。

“呕……”

辛辣无比。

苦涩无比。

活像苦瓜黄莲与大量胡椒熬住出来的。

孟婆听到动静回头瞥她,看她被辣得直吐舌,摇摇头。

这好奇心怎的这般重?

不知蹲了多久。

宁野忍不住问:“我要等什么吗?”

“你急着投胎?”孟婆斜她一眼。

倒也不是特别急,但她不清楚,究竟要自己等什么呢?

等了很久。

当一抹白色影子从奈何桥上匆匆赶来。

她明白了。

弥漫的仙气灼伤魂魄。

怨声四起。

鬼魂四散,挤作一团。

孟婆拿起勺敲在大锅边沿,敲得发出沉闷巨响:“纯狐卿!给我收敛点!”

她早看到宁野魂魄被标上纯狐家的印记,不敢把她放过去投胎。

但因此事不能明说,便把她打发到一边。

现在纯狐卿改完生死簿过来,孟婆总算能把这烫手山芋交出去。

“阿野!”纯狐卿声音雀跃,压根没注意到孟婆说了什么,急急忙忙便要冲过来。

孟婆长勺一伸,兜帽

“那我怎么把她带回去!”纯狐卿急道。

他用内丹修为改写生死簿时阎王当作没看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年以前一只猴子打进来,虽平了万年烂账,但也收拾许久。纯狐卿祖母那时还年轻,也到地府参加过重建工程。

现在她孙子来了,只为一个异世之人。

比猴子闹出的动静小得几乎跟没有似的。

反正如今乱世,想要掩盖一个人的命数易如反掌,干脆就让纯狐卿以他半颗内丹作为代价,换取一个凡人性命。

公平交易。

“你先回去。”孟婆道,转头望向宁野,“你等会飘回去。”

飘回去?

她又没翅膀怎么飘?

宁野想着,蓦地脚底生风,如蒲公英般乘风而起。

纯狐卿在底下望着她,慌忙想追上,被孟婆一勺子击落。

她越飞越高,逐渐埋没在如黄沙般的天空中。

底下鬼魂被仙气冲击地四散开去,她来不及看清。

一道白光闪过。

二十余年来的生活倒映成影片在脑中循环。

她似乎听到有人喊她。

“宁野。”

“阿野,醒醒。”

“她不会死了吧?”

“还有气呢。”

七嘴八舌之声萦绕耳边。

她似乎还听到烟花声。

闭了好几日的双眼微微睁开。

白光大盛,刺得眼睛疼。

一双手挡在她面前,替她遮去光芒。

她听到纯狐卿说:“你慢点睁开。不要怕,我们都在。”

我们都在。

走了半月有余的裴司程曜终于赶在元旦这日抵达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