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圩伍(1 / 2)

圩伍

虽然在船上时,阮静筠确实亲口允诺过一定会帮助陈晓曼,可像眼下这样,她不打一声招呼就将她当枪使,性质分明就变为了「利用」。

这要她怎么不生气。

“小筠,你身体不舒服吗?”

陆文漪看着阮静筠,缓声问道:

“t刚刚来时脸色就不太好,缓了一会儿,怎么变得更差了。”

“没有不舒服的。”

阮静筠立刻将脑子里的念头挥散,对着陆文漪笑了笑,又赶忙寻了个借口,道:

“可能是因为方才来的路上,正好撞见巡捕房在抓什么歹徒,有些被枪声吓到了吧。”

“呀,在大马路上动枪啦,这样严重。”

陆家舅母感慨了一句,又立刻神神秘秘地接口道:

“说起来,最近上海确实不太平。你刚回来肯定不晓得,这半年多,先后已经有好几个政府官员被暗杀了。听讲犯人到现在都没落网,真是吓死人了。”

陆家舅母今日简直就是个大善人,怎么她想问什么,便将什么主动送到她的嘴边。阮静筠心中窃喜,立刻追问说:

“政府高官被暗杀,为什么呀?”

“好像是与什么枪支药品的走私案有关吧。”

陆家舅母嘟囔了一句,想起什么,立刻摆手道:

“哎呀,这种事还是不要问的好。知道的越多,命没得越快。”

她虽然这样讲,可阮静筠很是晓得陆家舅母的嘴是没有把门的,便含着一丝丝的「挑衅」,继续问道:

“真的假的?光天化日的,我才不要相信。”

“你这小丫头,我难道还会说谎不成!”

陆家舅母果然不受激,嚷嚷道:

“先前有家报社就是因为披露了不该讲的,一夜之间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事儿,我可是听李太太亲口说的!”

「李太太」……

恰好,在来傅宅之前,阮静筠已经晓得了这号人物。

------

今日午后,将傅斯乔与郑怀送出门后,阮静筠面上的闷闷不乐顷刻间便散了彻底,却又迅速在眉间凝成了浓重的忧虑。

她仔细查看过,二十一日其他的报纸全部都在,吴妈绝无可能刻意挑出其中一份,单独丢掉。所以,那个她寻找的刊登着枪杀案的小报,只有可能是被方才同她一起寻找的俩个人中的一个悄悄抽走,藏了起来。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那这起发生在霞飞路冯公馆外的枪杀案,必然是与傅斯乔,或者郑怀有关的。」

阮静筠想。

但,她对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知之甚少。

窝在沙发里半晌,阮静筠侧过身,愣愣地看着正在收拾方才翻找后的残局的吴妈良久,才幽幽问道:

“吴妈,最近这段时间,上海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新闻?就是那种和政府有关的,有人受伤甚至死了的那种。”

如此问,是因为她猜测那个报纸上讲到的姓钱的人,也许会是某个政府高官。这人不住在自己家,偏呆在冯公馆,也许是之前就出了什么事情。

陆家舅母最爱在亲戚之间炫耀自己的「博闻」,抱着一点点的希望,阮静筠期盼在傅家做事的吴妈能正巧听见过什么。然,对方却摆手讲:

“小姐,我又不识字,也不懂看报,哪里晓得这些国家大事呀。”

吴妈将报纸一一拢好,正要起身搬走,突然顿了动作。她瞄了瞄沙发上兀自愣神的阮静筠,见她神色好不低落,人都是蔫了下去,「支吾」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讲说:

“小姐,我有想起来了一件事,但不晓得是真的假的。”

阮静筠一下子来了精神,「噌」得坐起身来,道:

“没关系的,你说。”

“上个月初,陆太太来找太太闲聊的时候,有讲过常去她家打牌的李太太的丈夫在大街上被人放了暗枪,当场人就没了。我记得,那个李先生就是在政府做大官的。”

讲这些话时,陆太太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所以作为合格的仆人,她本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的。但「少奶奶」也是傅家的主人之一,她既然都问起了……

吴妈犹犹豫豫地说完,又立刻解释说:

“小姐,我当时在给太太倒茶,不是故意偷听的。”

阮静筠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弯弯绕绕,她满脑子都是「竟然不止死了那个姓钱的一个人」。怕其实是没有联系的,她又出声问道:

“谁干的,后来查出来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停了一会儿,吴妈又嘟囔道:

“不过,当时听陆太太当时的语气,事情应当闹得蛮大的,肯定是要大查特查的。现在,兴许已经抓到凶手了吧。”

阮静筠却直觉,应当不会如此简单。

上月和这个都有人被枪杀,如果是同一群人所为,难道会是那个「旅欧青年会」在上海的组织策划的一场针对政府官员的连环大案?所以,才是梁孟徽来查?

如此想想,阮静筠忽觉是有几分合理性的。

但这样的泼天大事,沪上记者们的嗅觉失灵了吗,二十号的那起案子发生后,除了自己看到的那份小报外,为什么竟没能在报界引起任何波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静筠知晓,她看似被卷入了事件里,但因对其中的牵扯一无所知,所以其实仍是被隔除在外的。只是如此,莫说已经察觉傅斯乔搅在其中,哪怕就是为了被陈晓曼拖进来的自己,她也一定要将这场枪杀案的因果查个清楚。

------

“阿筠?”

阮静斐接过电话,敛眉问说:

“不是讲最快也要这个月末才回来,怎么突然人就在上海了?”

“当然是因为我实在太过想念你们,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赶回来啦。”

阮静斐一听阮静筠的语气,心中直觉不祥。等她的下一句讲完,他简直要连寒毛都条件反射似的竖起来了。

“声音怎么怪怪的。你生病了呀?怪不得这个点钟就在家里。”

说罢,阮静筠心思一动,手指在电话线上绕了绕,故意嗲声嗲气地问:

“阿斐哥哥,严不严重的,需不需要我立刻启程去南京看你呀?”

“阮静筠,你少来这套。”

阮静斐直言。自染上流行感冒后,他已经连续咳了好多天,此刻嗓间哑到发声都困难,怕七小姐真的要来「祸害」自己,立刻道:

“有什么事情,直接讲,我现在难受的很,没工夫听你绕弯子。但要是太麻烦,你就直接挂电话吧。”

“不麻烦的。”

阮静筠赶忙说。她知道,阮静斐如今在第一参谋次长室任职,对于人事调动的事应当很是清楚,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