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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陆(1 / 2)

卌陆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阮静筠擡眼朝姑母看去,却听一旁的陆文漪轻斥道:

“你再胡说!”

而后又转过头来,同她讲:

“别听你小姑开玩笑,阿乔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趣味。”

“都讲近墨者黑,又说蛇鼠一窝,你瞧瞧他那个好兄弟陆绍仁如今在上海那是什么名号。上午与下午,都能交出两个不同的女朋友,还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简直比大变活人还要精彩。他傅斯乔,又能清白到哪里去。”

嗤笑一声,阮心元又接着道:

“阿筠,你刚来上海还不晓得,傅大少那是真真的魅力无边,不仅有的是狂蜂浪蝶要朝他身上扑,恐怕还有那个别个想要登堂入室的,得亏有他姆妈帮你挡着。你啊,可得好好感谢你陆姨哟,不然……”

见陆文漪怒气冲冲,擡手就要朝自己的大臂掐来,阮心元赶紧偏身躲开,倚到沙发坐下,笑道:

“好啦好啦,我不讲啦。”

偏话音刚落,她又凑到阮静筠耳边低语道:

“反正你记得,一定要同他约法三章,外面的那个,绝对不允许他弄到家里来碍眼,晓得了不?”

阮静筠这下确定了,她想的没有错。

心里登时乱作一团,也顾不上有谁在场,她张口便想要问清楚「到底是外面的哪个」,只是阮心元话不停顿,不待她开口,便有转头去同陆文漪抱怨说:

“对了,你们打算何时办婚礼,是想等天气再暖和些吗?我好歹是阿筠的小姑,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也没人提前通知我一声?”

“没通知,不就是因为还没能确定下来?”

陆文漪没什么好气地反问。

她本就被阮心元对傅斯乔的一阵不由分辩地「坏话」惹得十分心烦,此刻再被问及婚礼一事,当即面色难看了起来。依她来看,静筠现在就好得很,完全可以立刻嫁过来,根本没必要等到什么痊愈后再谈,偏那个阮三……

想及此,她冷声警告道:

“不过,你如果还要继续在小筠面前胡言乱语,就且等着去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还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这样的结果,阮家姑母来之前确实半点也没料到。

她先是静默了几息,忽而心思一转,立刻偏眼去看阮静筠,瞧她竟也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发愣表情,眉间立时拢出了「川」字,提声又问:

“那现下阿筠住在你这,是为了……”

陆文漪兀自生着气,并没瞧清另外两人面上的变化,只如实答道:

“小筠此前看的医生回英国继续读书去了,所以将她转托给了复仁大学心理学科的袁教授。”

“哦,原来只是为了就诊方便啊。”

阮心元心中一阵窃喜,而后她摇着头,立刻低笑着嗔怪道:

“三哥也真是糊涂得很,这样的小事儿何必劳烦你们。说起来,我原先住的那处公馆,离复仁大学可要比这里过去近上许多。阿筠,你去将行李归置归置,一会儿随姑母回自己家去。”

“心元,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一家人,怎么就讲出了「劳烦」这样生分的话。”

话虽说的委婉,陆文漪其实已然完全冷下了脸色。

阮心元并不退让,虽依旧是那种嬉闹地语气,却说:

“没名没分,哪里来的「一家人」。文漪,你就别说笑了。”

原本还能勉强算作说笑的气氛,就在这一刻,彻底跌至了冰点。

被夹在中间的阮静筠,被迫从自己翻飞的思绪醒来,一时间在另外两人你来我往的眼风中,只觉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她当然是一点也不想独自搬去姑母家住,但如果继续留在傅家……

并不晓得是自己父亲不愿她病中出嫁,反误会是傅斯乔根本没有打算娶她的阮七小姐,左思右想,生来第一次体悟到了些许「寄人篱下」的忧伤。

还好,现在还没有谁要逼迫她立刻做决定。气氛凝滞中,陆文漪突然拍了拍阮静筠的小臂,温声交待道:

“小筠,你去书房给阿乔挂个电话。”

顿了一下,她盯着阮心元,含着笑讲:

“就说,家里失火了,让他不要着急,慢慢回也来得及。”

眼下已是谁都能体悟到的暗潮汹涌,陆文漪却特意让阮静筠去打电话,还偏偏将地点放在了楼上的书房,这哪里是要叫傅斯乔回来,分明就是要支开她的意思。但阮七小姐只犹豫了一下,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傅斯乔今日出发之前有告诉过她,自己要去复仁大学见一见袁教授,也讲了只要阮静筠有一点点想见他,可以打电话到哪里去找。所以,她很快便联系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