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序向来执着又勇敢，不会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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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序手机第一次响起的时候，他还在浴室，刚洗完澡，头发还来不及吹，就这么任由着头发滴答水，一边将那些洗漱用品一个一个擦干收进收纳箱。
不止浴室里的，衣柜、书桌上的东西都已经收了过半，行李箱还铺在地面，却只装了一半又停下。
为了高考租的房子，考完了就应该走，可他却一直不愿意离开，拖到旅行回来，拖到房租快要到期不得已，必须离开。
过来时候，隔壁的房间依旧关着门，他却在门口站了许久，不是不知道密码，只是一直不敢踏入，害怕门一打开，她的东西早就不在，余下空荡荡一片。
抱着洗漱用品出来时候，手机刚停下震动，他没在意，毕业季，各种消息总是很多，关是张志杰，一天就要找他十几次，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是这么想，脚却朝着书桌走了过去，看到未接来电的备注时候心口猛地缩了一下，想都没想就点了拨打。
铃响一声对方就已经接听。
他甚至来不及开口，就已经听见了李南星的声音，“周时序，你跑哪里去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越过气流听筒蔓延到耳中时候，周时序已经下意识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快速换好了鞋。
“你在哪？”
电话里的人还没有回应时候，他已经开了房间门，甚至等不及停留在十楼的电梯下来，直奔了楼梯间。
“我在一中对面的小吃街，这里有很多同学，很多朋友，这里很热闹，人来人往，有人笑有人闹，还有人幸福，谁都在，可唯独没有你。”
周时序不止一次这样跑着下楼，也不止一次穿越这个花园，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楼太高，花园太大，他跑得太慢过。
小区里人来人往，还有人趁着夜色清凉在溜狗，也有一群大爷穿着背心聚集在凉亭中，扇着扇子，喝着茶，下着象棋亦或是打着牌。
他们慢慢悠悠，走一步思量片刻，周时序却像一股穿堂风，嗖一下而过，不在任何一处逗留，出了小区，跑过马路，走进热闹非凡的小吃街。
在灯火阑珊的世界里，没有他要找的女孩，直到走过繁华，在悄无声息、寂静无人的树下，才看见抱膝而坐等着人接回家的李南星。
夜色正浓，不远处还支着几张桌子，酒后的B班同学并没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他们勾肩搭背，谈天论地，意气风发。只有李南星把自己缩成一团，举着手机难过。
那颗悬在嘴边的心脏终于落回胸腔，他平缓着气息，走向孤零零的她。
周时序忽然想起一年前初雪那天，他也是发现她不见了以后穿越大半个古城，最后在快递柜前找到她。
那时候，他的女孩，也在等他来接，眼里含着笑，如今却是含着泪。
“南星，我在。”周时序对着电话说。
离着他五步远的李南星猛地擡眸，不明不暗的路灯越过枝叶照在她周身，留下零零散散的斑斑点点，他看见，那些星光一般的光影下一瞬就朝着他跑了过来。
周时序甚至来不及收起电话，李南星就撞进了他怀里，对方垫着脚，将脸埋在他颈间，抢先开了口。
“周时序，这里还有一只无家可归的狗狗，你能领养吗？”
伴随着温热气息的还有滚烫的液滴，一下又一下，滴落在他颈间。
周时序和往常一样捧住她的脸，擡手将那些泪痕抹走，俯身从眼尾轻轻吻到脸颊，最后停留在唇边。
“南星，我们回家。”他说完轻吻她的唇角，只是蜻蜓点水的触碰又离开，李南星点了好几下头。
接着又重重地“嗯”了一声，说：“好。”
跑下来时候，觉得距离遥远又漫长，回去时候，明明背上还有一个人，却觉得没几分钟就已经到了门口。
明明他们有好多话可以说，却无人开口，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着，心跳声越过衣物肌肤骨骼交融。
和往常一样输入指纹，开门又关门，他放下李南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亮灯。
越过一层薄薄的纱洒进来的月光下，李南星靠在门上，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是害怕走丢的孩子，走到哪都死死抓着父母的衣角，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抛弃。
周时序没见过这样的李南星。
她总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口头禅是随便都可以，即便是害怕也从不表露。
今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不应该丢她一个人这么久。
“南星，我不走。”周时序将她拉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脑袋安抚她，最后，她抓着衣角的手一点点松开，搭上他的腰，又收紧。
“同桌，我错了，不应该推开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时序低头吻了过来，不同于刚刚的蜻蜓点水和轻触，像是温柔的呢喃和安抚。
这一瞬间落下的吻带着几分急促和冲动，却又青涩不已，他将她整个人抱起，想放肆又克制，直到李南星搂上他，周时序才一点点、试探地轻舔了一下她微微张开的唇间。
“南星，”他将五指从她手心擦过最后十指紧扣握成拳，不轻不重地从唇边轻点到耳边，唤着她的名字，说：“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们的呼吸很乱，李南星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他们的鼻尖挨着鼻尖，纠缠在一起的气息迷乱又炙热。
李南星缓缓阖上眼睛，偏头吻了下去，同桌的唇带点凉，像是要将她点醒，只一下又弹开，她撇开头，眨了一下眼睛，低声说了一句：“好。”
他曲着手指轻搭在脸颊将她的脸掰正，望向来的眸光里带着难以克制的深浓情愫，像满月之夜洒下的月色。
他说：“南星，我听不见。”每每说几个字就要轻吻她一下。
要是以前，李南星的聪明才智大概会反映过来周时序的听力好得很，听不见就是唬人的，可这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太上头，李南星发着懵的脑袋更加浑浑噩噩，甚至一片空白，大脑短暂地罢工。
耳边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谁的。
她索性贴在她耳边回答：“我说好，我答应了。”
“不提点什么要求为难为难我？”周时序说。
在李南星真要思考的神情中，他低头吻了下去，阻断了她真思考出什么无厘头想法的可能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时序微微偏开毫厘，李南星撇开头吸了好几口气，对面的窗子开着半边，风吹入时候将半拉的窗帘吹扬起又落下，月光在地上留下形状各异的光影。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做梦，她和周时序成为男女朋友了，他们接吻了。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周时序把她放平，顺势就要亮灯，李南星牵握住他的手，说：“不要。”
他偏头轻笑了一下，浅浅的气息落在脸颊，顺势吻了一下她额头，说：“害羞了？”
“才没有。”
周时序把她抱起来，说：“喝那么多酒难不难受？在这等我一会，去给你弄点蜂蜜水喝？”
一听他要“走”，李南星立马就不答应，手搭上他脖颈搂得很紧，说：“不难受，你别走。”
周时序只好摸着黑把人放床边，又拉入怀里说：“不走。”
但两人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越坐越感觉氛围很奇怪，李南星想了想，勾着他的尾指，说：“生日快乐啊...***”然后本来想说男朋友，但嘴好像被烫了一下，说出来完全变了个样。
周时序有点懵：“最后三个字是什么？”
李南星咬牙：“男朋友！”
他笑了一下，把人扯进怀里，捏住下巴说：“女朋友，我先说明我还挺感动的，但，你能不能记对一次生日？”
李南星一脸“疑惑”。
周时序挑了一下眉，“先不说我，你自己信誓旦旦改生日，改完还记不住，我们能不能走点心？”
李南星：“哈？”
不是…啊…这也太尴尬了吧，真不是今天吗？啊？
但她脑子转得快，话锋一转说：“我…喝多了，有点头晕。”
“头晕就睡觉。”
李t南星还真像模像样地往床上倒，周时序看笑了。
肌肉记忆这种东西似乎很难改变，躺下的瞬间李南星自动切换成蜷缩的姿势，目光所落之处是少年挺直的背脊和反手撑床时候有力的线条，还有那颗腕骨智在月色下似有似无。
她看过同桌的很多角度，这样的视角还是第一次。
有点...怪。
李南星瞥开目光，将包抱在怀里，静默了好一会，才说：“同桌，今晚...”她擡手在少年腕骨痣的地方刮了一下，有点难为情：“今晚...就这样睡可以吗？”
“哪样？”
“就，在这...这样啊...”在这陪着我这几个字仿佛烧嘴，她含糊不清地跳了过去，又觉得刚在一起就提这种要求有些不应该，故而脸颊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抓上包盖住自己的脸。
盖完才反应过来他现在也看不见她红不红，挡不挡都那样。
周时序眸光动了一下，模模糊糊中先从她手里抽出包，在书桌上放好后又重新回来在她身旁躺下，一只手枕着后脑勺，眼眸落在天花板某处。
“就这样睡吧。”周时序说。
晦暗中，李南星还是蜷缩着身子，虽然看不见神情，可月光像在女孩的周身笼罩了一层清凉又易碎的壳。
周时序想了想，还是侧过身，伸出一只手摊平，轻拍两下她的发顶，说：“加个枕头吗？”
李南星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一点点挪着，将头埋在他臂弯，抓上他衣角。
“在想什么？”周时序说。
“在思考。”
“思考什么？”
“秘密。”
他动了一下，“连我都不能说吗？”
“不能。”
“不能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听他重复一遍她的话，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迷糊重复她的话时候，会让她浑身都麻麻的。
他们身体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少年的下巴轻抵着女孩的发顶，克制又黏糊。
躺在柔软的被子上让人感觉轻飘飘的，少年的臂弯结实又温暖，落在发顶的气息有些乱，李南星觉得痒，但身子又很僵，一动不敢动。
这样睡...
好像...根本没法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