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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彼时-监视(2 / 2)

该说不说,别看一个24寸的鞋子,比预想的沉,老爷子不知道赛了多少“好东西”进去,除去镜头,可能还带了套锅。

不然这手感也不至于像提了个自行车。

“您这是旅游还是搬家?”

老爷子擡手就往他头顶摸,“怎么?这就提不动了?”

“可能么?”

像是为了证明,周时序下楼的速度都变快了,到了一楼,帅气一松手,转过来时候大气不带喘一下,老头跟在后面笑,小男孩一个,真是面子大过天,又没别人在,还和他这老头子还较这真。

要是李南星来了那还得了,这小子不知道孔雀开屏成啥样。

老头摇摇头,说了一句:“儿大留不住咯,等你妈开会回来我让她做好心里准备收拾收拾打包送人算咯。”

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周时序一脸无语,“嘀咕的什么?”

又去接了杯热水递给老头,说:“乱辈了吧,谁你儿子?我爸能愿意”

老爷子一口水差点没喷,“胡说八道什么呢,行了,我预约的车就到了,你照顾好路虎和鸟,反正你爸妈不在,你爱住这就住,不爱住也随便,走了。”

送走老头后,连路虎都还在睡懒觉,周时序开了电视,往沙发一靠,随手从书包掏了套卷子。

物理。

写了大半选择题才反应过来:以后不用学物理了,他看着卷子愣振了一会,盖上笔帽,收了卷子。

换了套数学,看到大题时候,想到考试前那天早上,同桌解不出来类似的题,刚好临近下课,两人都要补觉,约定好晚自习讲。

试都考完了,题也没讲上。

一切的错位都让周时序很不舒服,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们在去往不同的方向。

*

天上的月亮缺了一牙,弯弯的,像有人用弯刀压坏了完整的球体,薄薄的云气在缺口附近游走。

微弱又朦胧的月光虚虚地穿透黑暗,越过玻璃窗打进房间,在地板上留下斑斑点点,周围有风声,有树叶厮磨的沙沙声,还有水滴落的“滴答嘀嗒”声,规律又空荡,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是在哪?

医院吗?不像,完全没用消毒水的味道,当然也不是她房间,味道不一样。

孟舟禾把她弄什么地方了?

李南星想坐起身,起一半发现身上不太对劲,什么东西牵着她的手导致行动不方便,依着月光,她看见——手上还戳着针管,连着输液的线,还剩小半不知道什么药品往她血液里流,难怪她睡觉时候老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纳闷地看着窗外,还是能看见那坐最高的山峰,只是换了个角度,平时从她房间看是正面,现在歪了几分,那应该是在家里,只是为什么特地换个房间?

李南星躺下的同时,疑惑就得到了答案。

天花板上闪着熟悉的红点——房间里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不分白昼的运行。

啧。

莫名其妙地,李南星居然笑了。

可笑只是一种表情,和心情无关。

她觉得这世界好魔化,她应该是麻木了,不难过,不伤心,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只是依旧觉得有些离谱,觉得无法理解,她都这样了,即使没重伤,也实打实的伤到了。

头上还缠着东西,脑子还是发着懵,人虽然死不了,可怎么说也是刚经历过一次的车祸的高中生,从哪个角度来看,不应该关心的是她的人吗?

为什么是换个房间监视起来?

她是罪人吗?还能跑不成?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成?

还要把人弄到装了摄像头的房间,都不用白费劲去试探,门肯定是打不开的,孟舟禾到底想干什么?

像是为了出气,李南星一把扯下了针头,牵带着一条细细的血柱喷溅到纯白被罩,在月色下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李南星倒不是变态,欣赏自己的血而是,再次感慨,家,没个家的样子。

装修呈现的是酒店风格,桌子也好电视柜也好,基本没有摆什么东西,给人一种我就来匆匆过个夜就走的感觉,但这还不算。

最离奇的莫过于纯白四件套,不管谁的房间都一样,李南星每个周末回家都有去了个酒店的既视感。

老头家就很温暖,进门时候的绿植生机勃勃,房间门上挂着可爱的门牌,就连给同桌那样的bkg,准备的四件套都是有温度的色彩。

难怪那一夜她破天荒没有失眠,睁眼迟到。

愣神时候,酸胀的痛感顺着手臂一路蔓延。

啧。

比现象中的疼,电视里主角拔针头那气势那眉头不皱一下果然是骗人的,哪那么潇洒啊?

你实际拔一个试试?

血流不少,疼也是真疼,帅是不可能帅的,只有狼狈。

李南星随手抽了几张纸摁住,找了一圈,手机不在,连个手表都没有,突然就没了时间的概念,有点不舒服。

意味着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星期几,她睡了几天?

分班考试太重要,她开不起玩笑。

她掀了灯,冲摄像头说了一句:过来。

孟舟禾你最好是不吃不睡的看着这监控画面,要是把她丢在这,自己吃好睡好,那真就不当人。

可惜孟舟禾就真的选择“不当人”。

她坐在沙发上,纸换了三轮,血从多到少,最后慢慢止住,留下一个不细看几乎很难发现的红点子,伺候好了身体,“不当人的”还没有发现她。

别的不说,点滴已经打了大半,要是空了没有及时发现多危险,孟舟禾真是该关心的一概不关心。

李南星拿纸团砸像摄像头,一个,两个,都在半空被重力扯回地面,像极了她,无能的发怒,摄像头依旧高高在上,一闪一闪的红眼睛仿佛再说:你看看你伤的到我一根汗毛吗。

行。

坐着等的耐心耗尽,李南星起身,纸团抛入垃圾桶的同时,旁边的靠椅被抡走,滑过木地板时候发出的惨叫像有人在用手指甲抓黑板。

刺耳的同时也让人烦躁。

接着,一声巨响在寂静夜空炸开,“嘭”一声,甚至能感受到门旁边的白墙似乎都被吓得抖落了一些灰。

几秒后,又恢复了宁静。

环境越安静,李南星心里越不爽,合着她一个人内心戏满满,把她锁在这的人倒是睡得香。

“嘭”又是一声,比刚刚的力度还要大,如果不是门质量太好,能被她砸穿。

这一次不用等了,李南星将椅子归位,将纸团一个一个耐心捡起丢到垃圾桶,听着钥匙插入锁扣、金属扣咔当转动的声音坐回床边,顺势抹去了因为用力过猛渗出来的血。

从门砸到墙壁又往回弹的力度可见开门的人带着多大的怒气。

“李南星!”

孟舟禾的声音乍然传来,接着门被重新关上,房间里有几秒钟的沉默,空气都跟着一滞。

“你砸门干什么!”

孟女士一看就是刚从温香舒服的被窝里出来,眼神里还带着没睡醒时候的那种迷离感,虽然如此,开口还是一如既往,她不在乎李南星是不是不舒服,也看不见t她的手在流血。

更看不见她拔了针头,或许是看见了,但比起这些,她更在乎别的,“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现在几点吗?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被邻居听去了你丢不丢脸?”

“我看你这头被车撞坏了...”

李南星在她的冷言冷语中动了动,愣了一会,看着积累越来越多的血液,眼神重新聚焦,语气平平地问了句:“现在周几?”

“还能是周几?如果不是你在我开车时候胡闹,根本不用受这罪,看到了吗,我这手臂,现在还这副样子,拜你所赐,脱臼了。”

哦,也不怪孟女士看不见她流血,她确实也没看见对方手上打着石膏,母女俩互相不关心,倒也扯平了。

“所以周几?”李南星又问。

“周日,我看你一点问题没有,砸门力气都有,明天可以按时回去参加分班考试。”孟舟禾拉开椅子坐下,“趁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和你讲话,为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

道歉?

李南星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不过话赶话的,既然说到了分班,孟舟禾那么希望商量,那就“商量”,她也不兜圈子,说:“所以,我要念文科,纯文科,没意见对吧?”

说完她看着孟舟禾,对方可能心疼坏了,看着自己从来没受过半点伤的手臂突然打上了石膏,满眼的怜惜。

“李南星,本来呢,我是想等明天再告诉你,让你今晚再睡个踏实觉,既然你自己着急,做出砸门这种举动,那我也就明确告诉你,纯文科你想都别想。”

李南星摁压血的动作一顿,但没开口,等着她下文。

“我给你两个选择省得你口口声声说我不尊重你,文科可以念,但要艺考,考你秦老师毕业的学校,她说了,你去,她非常愿意帮忙,那的老师都保持着联系,关系不错,也就是吃顿饭送点礼的事情。”

尊重。

多么美的两个字,孟舟禾可能因为英语学太久,对国语对母语的理解方式,出了点问题。

“你要是实在不想把钢琴当主业也可以,选理科,大学报考金融工程,关系是给你打通了,分数线到不到得了看你本事,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明天给我答复。”

李南星垂着头,很不解,“金融,很多大学文理兼收,为什么?选理科的意义在哪?”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戳中了孟女士哪根神经,刚刚还算平和的语气,突然就变冲,要不是手上有伤,估计要指着李南星的脑门说这话——

“你问的什么话?我是会害你吗?是文理兼收,我说了多少遍,让你去了解去多看多听这专业,你做了吗?为什么还能问出这么无知的问题来,金融工程那完完全全就是偏理科的学科,你想拔尖得学好数学,物理,计算机,统计,这些专业哪一个不是理科?”

“我不感兴趣。”

“你感兴趣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人文吗?历史吗?毕业了你想去干什么?李南星我发现你这人格局也好眼界也罢,都和你的出生不匹配,别人学金融那还操心家里没人出来也混不上好的,你这家里台阶给你擡那么高了,上交的老师你也见了,只需要努努力考好高考,硕博一读,一般人想追上你的进度要花多少时间经历你到底明不明白?”

李南星听着觉得有点好笑。

真是好高一级台阶,她这“没格局”的,真怕一步跨上去把自己弄劈叉了。

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她还真没那个能力学什么金融,什么硕博,听着就遥远,怎么不连她死后穿什么也规划好。

或许是为了报复,亦或是讲不通道理,李南星破罐子破摔,说:“我念文科,认定了,不改,什么金融什么钢琴,您要真这么喜欢就自己去考,您这个年纪读个研究生也不算晚。”

“李南星!”

“高考高考,是我的高考吧,要学的人是我,要进考场的人也是我,这是不是我的人生?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能不能让我自己选?走成什么样子我自己担着。”

“你有什么能力担着?李南星,你现在几岁,没进过社会,理所当然,吃着用着我的东西,日子舒坦了不知道社会的残忍,好一句担着,你有那个本事吗?这事情没商量,我不是追求你意见。”

既然这样,那还好言好语说个什么劲?

“那行,您再忍受我一年,哦,不对,是15个月,15个月,说长其实也不长,您忍一忍,就快成年了,我滚出李家,过成什么样子也不碍您的眼,所以,让我自己决定我的人生,行么?”

一如既往,孟舟禾打断不爱听言语的方式,一成不变。

右手是受伤了,左手还能反着来,送她一个不一样的巴掌。

力气还挺大,不比右手差。

李南星笑了笑,说:“手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