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怀疑
云木香一点都不想再理这人。
周以臣仔细盯着她的表情,确定真没要孩子的想法，内心还是有点小遗憾，却也没再提。
“回不回去？”
“现在走？”云木香惊讶,“我还有嫌疑呢，公安同志能让我走吗？”
小表情透着灵动,十足地配合青年。
周以臣就觉得不对。
“你还挺遗憾,不想走？”他一直没问,“你一个人来这做什么？”
“……求子？”
“再敷衍回去就让你得偿所愿。”周以臣醇厚的声音里透着威胁。
云木香眼睛转了转，识趣地放弃糊弄。
擡起胳膊，借着宽大袖子的掩藏,勾出对方衣袖。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回去告诉你好不好。”
周以臣垂眸，面无表情。
吓得到别人，吓唬不到云木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啦。”小心讨好的人瞬间嚣张起来,走到周以臣身后,伸手推着他，“你快去帮忙，我们好早点回家，淼淼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周以臣脚步慢吞吞地,却也没拒绝。
感觉到身后推动力气变小,周以臣反手抓住人。
“先别走。”
“做正事呢，你正经点,多大人还要我陪,你是怕黑还是怕鬼？”云木香笑他。
周以臣还是不松手，“想什么美事,来验尸。”
“？”
云木香快走两步，伸头正面看看这个说话的男人。
“你让我干什么？”
“验尸。”
“我不是法医。”
“一通百通,你好歹沾个医字。”周以臣停在尸体旁边，就瞧见身边人一脸的不情愿，唇角微微掀起。
云木香正盯着白布，没注意到。
谁会喜欢检查尸体啊。
一瞬间，云木香心里就做出选择。
“其实不用看，你来之前我已经检查过一遍，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用再看，完全不用。”
一连三个不用，表明云木香的决心。
再看周以臣神情坚定，大有你再为难我，就咬你的意思。
周以臣笑着，没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
“松点，牙齿要磨短了。”
“你就是故意的。”云木香拍开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拉拉扯扯。”
“又没人看到。”
周以臣身材高大，往那一站就挡住院子外面八成的目光。
云木香揉揉脸颊，坚持要跟他拉开距离。
“快问，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反正我不会再动手。”
“动什么手？”
公安领队又回来，显然是看过了李母住宿环境。
领队手拿着本子指了指隔壁，“两家住的不远，听说之前这一片就是李家老宅，占地好几亩的青砖瓦房，可惜在大炼钢的时候缺转头盖炉子，就全给拆掉，不过地基还算李家的。”
“村里人还怪好。”
环顾四周，地势平坦宽阔，可是做宅基地的好地方。
“可不是。”领队也这么觉得。
旁边陪老汉的大柱耳朵灵，听见这话笑出声，“往上数都是一家子人，老寿星在，谁敢动老寿星的地。”
“这里头还有说法？”
老汉用力咳嗽一声，打断大柱的话。
“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生产队出了个老寿星，一直被上面领导关注，因为老寿星存在，生产队每年能得不少好处，这种情况下，全生产队的人都怕老寿星不开心，老人嘛，一个生气都有可能去了，谁要真触老寿星眉头，那就是全生产队的敌人。”
领队认可地点点头，倒是有点理解了。
有求于人，加上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地方，加上宗族讲究备份，几下一压，倒是让老寿星地位天然高。
领队了解然，又看向云木香和周以臣。
“对了，你们刚刚说什么不会动手？是不是有新发现。”
周以臣用目光询问云木香，没开口。
云木香接收到，视线下移的时候看到他身上穿的单薄衣服，觉得还是别拖延。
“有，我没做自我介绍，我兼职是一名医生，在你们来之前我有检查过老寿星的尸体，是中毒而亡。”
“没错。”这一点肉眼都能看出来，“不过目前还没能找到是什么致死。”
“是杏仁。”
“？”
领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木香说：“你可以去验证，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人的骨龄，没有一百四十六岁。”
领队一开始没明白说骨龄的意思。
周以臣却想起什么，大步上前蹲在尸体旁，掀开白布顺着脸颊边缘一点点查看。
“喂！你在干什么。”
高颧骨女人眼尖地看到，上前就要阻拦。
尖锐的声音领队听着心烦，看向生产队长，“麻烦控制一下生产队的队员，不然我要驱赶他们离开现场。”
老汉慢吞吞起身，“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让人拉他们出院子，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老寿星去世。”
领队理解，“看好他们。”
人很宽容，却还是让人把做完笔录的人通通都赶出院子里。
领队这才发现，“这院子真大。”说完看向周以臣。
他以为周以臣有新发现。
周以臣检查完，起身摇头，“没有易容。”
领队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之前的不在场证明都是以老寿星死前死后是一个人来看，如果不是一个人，那所谓的清白就不存在！”
瞬间，领队扭头看向等在院子外面的李绢花。
他想到什么，看向云木香。
“嫂子，你可以看出骨龄的真实年纪吗？”
“不到四十，准确说是三十八岁。”
“这么年轻？”
领队震惊地将目光落在闭眼躺着的老寿星身上。
树皮似的褶子，花白的头发，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能拥有的状态。
这也是云木香觉得稀奇。
骨龄告诉她，这人是三十八岁。
可她整体状态，都符合一百四十六岁的老人状态。
“兴许把这个疑惑解决，就能找出真相。”
除此之外，云木香还算不出他的面相。
或者说，这人没面相。
领队认真起来，喊人又进室内仔细检查。
这时候云木香就发现周以臣老是盯着他。
“我脸上有脏东西？”
周以臣摇头。
云木香看他脸色发白，上前摸了摸手。
“是不是很冷？”
“还好，可以扛住。”
云木香想念叨两句，一动手，想起人家棉衣给她穿才冷的。
“你等着。”
云木香转身，在院子外面寻找李绢花，没瞧见人。
“奇怪，刚刚还在这站着。”
“找谁？”
“李绢花，我跟她把衣服要回来，反正她家就在附近，比我们方便。”
“不是脏了，你愿意穿？”周以臣提醒道。
云木香迟疑片刻，最终做出一个决定。
“拿回来你穿，就算是肩膀小一点也没关系，好歹可以保住一面的温暖，我问问她家住在哪里，你在这等我。”
“我陪你。”周以臣不放心她自己去，老寿星这事太奇怪。
云木香没拒绝，“也好，找到你直接穿上，幸好之前都是改儿子的衣服，我的军大衣还没收尺寸，不然你更穿不下。”
“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看到车了。”
“车？”云木香抓住生产队的一个婶子，“绢花家住在哪里？”
“呐，看见那两间小屋子没有，就住在那边。”
“谢谢大婶。”云木香道谢完没立刻能走掉，她被大婶给拉住，“同志，我刚刚听见，你说来找老寿星是为了求子。”
婶子瞟周以臣一眼，眼神带着打量和好奇。
周以臣眉头微皱，催促云木香，“还走不走，冷。”
“长官你看着壮实，没想到这么虚，不过穿得是少了点。”言语中还挺遗憾。
周以臣脸色直接黑了。
云木香小手安抚地顺在背后，扭头跟婶子说话。
“可惜我命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个厉害的人，谁知道就出这事。”
“也不是没有机会，我之前为我儿媳妇求不少求子的药，都是从老寿星那里求来的，你要是诚心想要，我匀给你一半。”
“……”
云木香震惊。
婶子胆子是真的大，周以臣还在旁白呢。
“这合适吗？”
她看看面前这个，再看看身后那个。
周以臣眼底闪过一丝情绪，大步走远点。
婶子瞬间笑出一脸褶子，一巴掌拍在云木香的胳膊上。
“闺女，你还是年纪小，不知道男人心里，你们这么着急要孩子，之前肯定没有生过吧，看你这腰我就知道。”说完顺着摸一把。
云木香给摸出一身鸡皮疙瘩，强忍着才没立刻蹦开。
“呵呵呵，您眼神真好，我腰是细。”
没正面回答生没生，撒谎不好，不如让婶子自己去脑补。
果然，婶子误会了。
“那你要不要？”
云木香来精神。
她来这儿的最大目的，就是来验证老寿星的神婆身份。
没准能从开的药上看出什么来。
就目前老寿星居住的房屋里，没有药房这一类的存在，就是药箱都没有。
说明老寿星肯定不懂医术方面的知识。
两人嘀嘀咕咕，约定好迟一些在老寿星屋后那边背阴的地方交易。
“婶子可别骗我。”
“放心好了，咱们有缘，我骗谁也不能骗你，那都是我自家要用的，不是看你合眼缘，换成其他人我说都不带说，等着。”
婶子前脚走，周以臣后脚过来。
“你要那药做什么？”
“老寿星出品，看看有没有方向，刚刚在院子里，不少人都说老寿星可神了，你进过屋里，里面干干净净得什么都没有，我一个兼职医生，家里还藏了两箱子药材呢。”
周以臣细想，确实。
书房里原本开辟的一半用来放零食烟酒的架子，等东西消耗完之后，逐渐替换成药材。
最后干脆r/>
老岳父家里更夸张，直接装了个小药室。
去过郎医生家里，没岳父那么夸张，博物架上也放了不少珍贵的东西，有药材也有工具，总归都和医学方面相关，书籍报纸也是。
老寿星家……
“家里好干净，依照李绢花的话来说，照顾老寿星的李母已经离开家里好几天，卫生是谁打扫的。”周以臣提出疑问。
云木香边走边回答，“李绢花不是在。”
周以臣忽然顿住，“李绢花看起来不大。”
“看起来和画眉差不多大。”云木香脑海闪过一道光，快到没抓住。
周以臣说：“那李母多大？”
瞬间，刚刚飞走的想法又被拽回来，震惊地看向周以臣。
“李绢花说过她和李母关系不好，并且李母不在也是她说的。”
云木香说完又自己给推翻，“如果是这样，老寿星人呢？”
“你就没想过是李母杀的老寿星，然后假扮老寿星迷惑众人，在遇见李绢花之后被戳破，才决定逃跑，换上死掉的老寿星。”
周以臣提供证据，“这么冷的天，什么情况下李绢花才会忘记穿外套就跑出来。”
“你这个假设的前提，有两点说不通。”
“你说。”
“首先第一点，李母毒死老寿星，为什么还要装老寿星，反正她已经消失在众人眼里好几天，就算毒死人之后立刻走，也可以伪造不在场证明。”
周以臣示意她继续。
“其次第二点，在撞见李绢花被戳破后，到我进去发现老寿星出事，这其中一分钟都不到，老寿星虽然人老身小，可实实在在一个人，就算是六七十斤，也不是一个妇人可以随便抱动的，何况是在我耳朵底下，搬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我没听见，进去只看出事的老寿星，李母从哪里跑的。”
云木香问，“总不能李家那三间屋子还藏了密室。”
“密室没准真有。”
“？”
云木香还想问，耳朵里听到故意放轻的脚步声，三两下后消失。
她止住询问，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李绢花家里。
那刚刚的动静来自李绢花？
云木香视线扫过眼前几米远的两间小屋，没拉院子，两人直接走到屋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
她伸出手，被周以臣抓住，他举手敲敲门，“家里有人在吗？”
凌乱的脚步。
“谁呀。”
嘎吱。
门拉开，挂着一脸伤的李绢花依旧狼狈。
对方看见他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正要去找你们。”
她将门拉开后，转身从屋里桌子上抱出一件旧棉衣出来。
“同志，谢谢你借我衣服，可惜被我弄脏，我马上就帮你洗干净，你爱人不介意先暂时穿这个。”
是件旧棉衣，上面打着补丁。
李绢花说：“这是我爸的旧衣服，没人穿，可定时都会拿出来拆洗，是干净的。”
云木香看周以臣。
他摇头拒绝，“不用麻烦，把她的衣服给我就好。”他指着云木香。
“这……”李绢花臊红脸，整个人坐立不安。
云木香说：“我们在生产队里待不了多久，可能等不到衣服晒干，所以不用麻烦，我带回家自己洗就好。”
李绢花松口气，“之前谢谢你。”
“客气。”
“那你等等。”李绢花进屋，这次抱着沾上泥巴的军大衣出来，递给云木香。
云木香接过，突然问一句，“一个方脸，肉乎乎的婶子，这里有颗痣，你认识吗？”
李绢花疑惑，“认识，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刚刚那个婶子拦着我说手里有老寿星开的药，我不认识她，不知道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想说你跟老寿星一家，知道的会多一点，那药我能要吗？”
李绢花想也不想就点头，“可以买，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一定有用。”
“怎么可能没用，我可是追着神婆的名声来的，老寿星出品一定有用。”
“什么？”周以臣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绢花也急忙否认，“那都是谣传，我们一家子无产阶级劳动人民，不干那些事。”
云木香摸摸鼻子，嗅到指尖上的一丝檀香，愣了下。
周以臣将脏掉的军大衣拿过来，“让你不要相信这些，回去吧，那药不准买。”
云木香很快回神，“我想试试看。”
“不行。”
“那你以后别催我生。”
“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走了。”
周以臣跟李绢花道别，话没说完就被周以臣给拉走。
云木香冲李绢花摆摆手，才回身跟上周以臣，“你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