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试探
江山一点没把江河放在眼里。
“周栕,今天报完名就没事，去不去钓龙虾。”
“不去。”淼淼摇摇头。
“！”
江山没想到会被拒绝，脑袋一片空白。
“我们要去看新教室。”淼淼转头看向江河还有长生,“以我的经验来说，我们要早早去定下位置,不然当不成同桌。”
“我妈妈说我们班主任是徐老师,徐老师上课可好玩了。”
“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四人兴奋地讨论,说着说着就朝新教室跑去，一时之间将江山忽略掉。
江山皱起眉头，正要追上去,后领子被拉住。
“你不是尿急。”
凉凉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江山浑身一抖！
他仰头对上小严老师那张严肃的脸，哀嚎一声被抓回教室。
另一边。
淼淼已经认识很多字，顺利找到门口钉有一年级标志的教室。
教室都大同小异。
教室前后各一张长黑板，讲台高出教室一个台阶,上面摆放着一张讲桌。
讲台下,课桌是二四二的摆放，留出两条走道，前后六排。
此刻教室空荡荡的。
淼淼直接冲进去，“快,我们先选位置！”
江河想也不想道,“我哥说千万不能做第一排。”
“可我妈妈说第一排好。”长生抓抓脑袋，有点分不清楚谁说得好。
江河眼睛一转,问淼淼,“你说！”
淼淼果断指向前方，“当然是第一排。”
“以后还会调整位置,不趁着现在坐第一排，以后考试考不好就再也没机会了。”
……
“云老师。”
张冰远远就看到站在队伍旁的云木香,扶着儿子肩膀上前来。
云木香看见她，笑着说：“来给孩子报名？”
她看向张冰身边秀气的小男孩，“这就是你家儿子，几岁啦？”
“七岁，上个月刚过完周岁生日，长鸣，跟老师问好。”
“老师好。”陆长鸣站得笔直。
云木香拍拍肩膀，“你也好，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老师。”
张冰开心地恭维两句，“可惜云老师今年不带班。”
云木香笑笑，转移话题，“今年一年级的班主任已经定下来，我带你认认人？”
“好呀！”张冰肯定想老师对她儿子更上心一点。
云木香冲排队的几人打声招呼，领着张冰找到徐玲玲，介绍两人认识。
都不是内向的人，两人围绕着孩子说得热火朝天。
云木香趁机离开，出门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走廊里，她突兀地停步，转身。
“啊！”
余君君一个闪躲不及，直接撞进云木香的怀里，胳膊被扶才稳住身形。
“云老师。”
“我幸好是女同志，不然要误会你喜欢我。”
余君君脸上蓦然一红，赶紧松开手站好。
“对不起。”
“找我有事？”
余君君咬着唇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有事，我个人觉得徐老师的性格不太适合做班主任。”
“那你觉得谁合适？”云木香反问，见她紧张的样子，鼓励道，“大胆说。”
余君君擡起头，“我想和徐老师竞争班主任一职，我性格会更沉稳一些，做事有计划，有准备，更具备足够的耐心，能很好地和孩子们沟通。”
徐玲玲送张冰母子出门，就听见这么一句。
她咬了咬后槽牙，很香直接冲上去指着余君君的鼻子问，她是不能做计划，还是不能和孩子沟通？
可惜家长还在。
徐玲玲压着火气，不动声色地挡住余君君那边的情况。
“今天主要报名，交费，明天才算正式上课，记得给孩子准备书包、本子、铅笔。”
张冰目光闪了闪，笑着应下。
她也隐约听到两句外面的对话，就是不确定讨论的徐老师是不是眼前这个徐老师。
“那徐老师先忙，我先带孩子去缴费。”
余君君慌乱地转身，绷紧下巴看到不远处背对她站着的徐玲玲。
她是不是听见了？
余君君转回身，云木香神色不变，唇角依旧挂着浅笑。
被撞见，她反倒冷静下来，认真阐述自身的优点。
也没说徐玲玲不好，只说自己更好。
“你这么好，开会的时候怎么不说！”
徐玲玲送走家长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一把抓住余君君的手腕，质问。
“疼。”余君君蹙起眉头，小小挣扎地要抽回手。
云木香握住两人手腕，分开她们。
“有事说事，不准动手。”
“有什么好说的。”徐玲玲态度很强势，“班主任定我，是开会讨论过，我名正言顺。”
余君君看她，“能者居之，不如我们比一比，你输给我，班主任换我做。”
云木香饶有兴趣地看向徐玲玲。
这可是小赌鬼。
徐玲玲余光看见云木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脸色立马臭臭的。
她想到之前几次和云木香打赌。
“我凭什么答应，给你机会踩着我向上爬吗？”徐玲玲毫不留情地戳穿余君君的幻想，“这里是学校，你身为老师不以身作则，还带头赌博，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比我好。”
“……”
余君君满腹心思都被堵住，神色复杂地看向徐玲玲。
她变化好大！
徐玲玲厌烦余君君看她的眼神。
像是看到一个草包，突然长出脑子。
呸！
徐玲玲忽然回过神来。
这么比喻不是把自己给骂了。
徐玲玲不耐烦再跟余君君纠结，说到底，两人都没有抉择权。
“云老师，你给一句准话，好歇了某些人不该有的心思，上班没几天连着请了好几个月的假期，没准怎么任课都全忘掉。”
余君君一阵憋屈。
“行了。”云木香拍拍手掌，瞪一眼徐玲玲。
徐玲玲不爽，觉得云木香更维护余君君。
她故意改口，“呸，不该这么说，余老师辛苦备战高考，即将成为国家未来栋梁人才，怎么会看得上小学的一个班主任位置，是我小肚鸡肠，心胸狭窄，胡思乱想，余老师如此心胸宽广的人肯定会大人大量，不跟我计较。”
“你！”
“哦，对了，余老师啊，高考日子定下来没。”
余君君红了眼圈，“徐玲玲，你太过分。”
脚一跺，跑了。
徐玲玲冲她背影重哼一声，“她来抢我工作，她还委屈起来，哪里来得道理。”
云木香：“……你够了，我没戳穿你，你还得寸进尺。”
徐玲玲立马变脸，笑嘻嘻道，“我这也是为你出去吧，去年因为她们一批高考的人，害得学校课程乱了好几回，我不信你不生气。”
“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
她气的又不是这个。
真气这个，当初就不会答应放余君君几个去备考。
“可惜高考没恢复。”
都九月里，恢复高考的消息传着传着突然没影，足够说明一切。
云木香走进办公室，发现徐玲玲还跟着。
“你也有事说？”
徐玲玲愣了下，头摇成拨浪鼓，丢下一句“没有”转身跑掉。
云木香短促地笑一声，低头继续工作。
校园一下热闹起来。
云木香中午找到儿子时，他已经很好地和新同学打成一片，仿佛之前哭哭啼啼闹着不上一年级的不是他。
看他一头汗，掏出手帕递出去。
“擦擦汗。”
“妈妈，我下午可以去钓龙虾吗？”
“不可以。”云木香不答应，“妈妈没时间陪你去抓龙虾。”
“不用妈妈陪，我和江山一起去。”
“就你们两个？”云木香还是不想同意。
淼淼误以为妈妈在审核有谁，正好看到江山，大声喊他。
“江山，江山！钓龙虾都有谁去啊？”
江山回头，重重哼一下，抓着书包带子跑了，留下淼淼一头雾水。
“妈妈，江山没听见我喊他，我一会去他家里找他问问。”
云木香说：“江山可能是改变主意，不想去了。”
“这样吗？”
“走啦，别在这傻站着，回家，中午想吃什么？”
淼淼舔舔嘴巴，“吃凉粉。”
“哪一种啊？”
“要白白的，擦黄瓜丝，不要香菜。”
淼淼光是想想就已经流口水，还有，“妈妈千万不要加香菜！”
“也不要葱。”
“不要姜。”
“不要辣椒。”
云木香扯了扯嘴角，“那你别吃咸口，换糖拌着吃吧。”
“可以吗？”淼淼惊喜完，那舌头顶了顶里面松动的牙齿，里面推一下，外面戳一下，忽然一松。
淼淼眨眨眼，停住脚步冲地上吐了口口水，连带着刚推掉的一粒牙齿。
可把他愁坏了。
“完了，不能吃糖。”
云木香哈哈大笑，“吃凉粉好，不用牙齿也能裹。”
牵着淼淼刚靠近家门口，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人。
承承左手牵着大丫，右手牵着二丫，三个瘦小的人生生把她家院门给堵个结实。
王大嘴站在一旁，愁眉苦脸地看着三小孩，直到看见云木香回来，赶紧迎上来。
“你终于回来了。”
云木香视线扫过承承三个，“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呢，我上午来打水的时候看见三个小孩站在门口，问什么都不说话。”
大丫二丫也看到云木香，挣脱开承承的手，冲着云木香跑来。
“小云医生。”
云木香蹲下，“你们怎么来这了。”
大丫眨眨眼，笑着说：“妈妈不要我们。”
声音中的喜悦，听得王大嘴都诧异。
二丫跟着姐姐，“爸爸、不要我。”
云木香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
“小云医生，你把我们捡回家吧，我们吃得很少，还能干活。”
“……”
你就是不吃不喝她也不能捡回家。
云木香觉得大丫二丫还是太小，她擡头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承承。
承承一下紧张起来。
“阿姨，我知道自己是拖油瓶，我不来阿姨家，你管妹妹们就好。”
他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云木香拉住承承。
王大嘴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云木香到一旁小声嘀咕。
“你是不是给春雨找了份工作，就在学校？”
“你怎么知道？”消息也太灵通了。
“王营长她娘一早来新雨家打秋风的时候说的，好多人都知道。”
“？”
相处久了，王大姐一眼就看出云木香在疑惑什么。
“是打秋风，你没听错，好像是因为医院不准吴雪继续住下去，没人帮忙照顾吴雪和孩子，家里还有三个小孩，老太婆又想让新雨去帮忙，不出力就出钱。”
云木香无语。
“新雨说没钱，老太婆就说你都能给春雨找工作，新雨问你要也能要到。”
云木香讥笑医生，“学校可没招孕妇的习惯，倒是她本人如果愿意，我不介意多个人扫厕所。”王大嘴噗嗤一笑，“她肯定不愿意，人家等着享儿子清福呢。”
云木香：“不管他们，我先把孩子送回家。”
“对了，吴春风出任务，孩子暂时是妇联安排人来照顾的。”
“？”
云木香冷笑，“看来是真不想管孩子。”
王大嘴猜测，“可能看你好说话。”想赖上？
云木香转头，对上大丫二丫满是期待的目光。
“走，我送你们去妇联。”
大丫二丫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承承在听到这话后，停下脚步转身，浑身上下笼罩着阴郁的气息。
云木香余光察觉不对劲。
这小孩子身上厌世的情绪太高。
“承承。”
云木香冲他招招手，看他反应慢吞吞地下来，伸手摸摸他的头。
一旁，淼淼看看妈妈，又看看承承，跑过去抱住妈妈的胳膊，将她放在承承头上的手给拉下来。
“妈妈，我也要去。”
云木香也不放心他自己在家，王大嘴见这么多小孩，也跟去帮忙。
中午吃饭的时间，妇联办公室就一个人，看到他们还有些奇怪。
“这是？”
云木香指着承承几个，“这是吴春风家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我家门口，我给送来。”
干事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好，我知道了，晚点我把人给送回去。”
云木香错愕，这么简单？
她余光看向承承几个，大丫二丫已经在掉眼泪。
云木香当没看见，拉着淼淼就走。
倒是淼淼，一步三回头。
“妈妈，他们在哭。”
王大嘴趁机吓唬小孩子，“是啊，承承妈妈不要他们，所以淼淼平常可得乖乖听话，不然你妈妈……”
“妈妈就学爸爸打人。”云木香打断王大姐，怕她什么都说。
淼淼注意力一下从承承几个身上，转移到被揍上面，松开云木香就向前跑。
“妈妈不学好！”
王大嘴看着活泼的淼淼，叹口气。
“造孽。”
等下午，云木香才知道为什么中午送人那么轻松。
中间见到的那一位干事不知道内情。
去吴家帮忙的干事，是故意将孩子丢在她家门口。
她听见王营长老娘说得话，知道她帮吴春雨，以为见到孩子会带到吴春雨面前。
孩子见到妈妈肯定会黏妈妈，这样她在吴春风家只需要带大子二子两个小孩子就好。
王大姐听到气红脸。
“她算盘打得倒是精，欺负谁是傻子呢。”
“……”可能是她。
没想到孩子会直接送去妇联。
妇联两位干事大吵一架，就将这件事情闹大。
周以臣回来听到后，给吴春风放了假。
傍晚，吴春风就堵在家门口。
“团长！为什么突然把我从名单上划掉？”
周以臣没解释，只面无表情地问，“知道为什么组织更喜欢重用成家后的同志？吴春风，把你家的事情收拾好之前，你不用参加对内任何任务。”
吴春风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还想解释，周以臣根本没给机会，直接关上院门，转身进屋。
云木香就站在书房窗户旁边，转身去找周以臣。
“刚刚说的什么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