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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树苗(2 / 2)

“正好,顺便帮我带些东西回来。”

是个宝石蓝的荷包。

鲁魏源早习惯了,这人以前就骚包,好好东西装口袋还不行,小东西找荷包,大东西找布包,跟人家女同志有得一拼。

荷包是锁扣,左右一拧就能打开。

里面放了钱票和一张清单。

前面司机在喊出发了,来不及检查,忽略车厢里其他人好奇的眼神,又锁回去。

等车子离开,周以臣才问起鲁魏源。

云木香多说两句,最后突然问,“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他确认,万一给我买错了怎么办。”

“不会,他经常和女同志交流这些。”

“你怎么知道?你也交流过?”

周以臣闭口不言。

说什么?

说他第一次送老婆的口红,开始买错颜色,是被鲁魏源纠正过的?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谁要提啊。

“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心虚。”

云木香念叨两句,过过嘴瘾就算,倒是重新提及鲁魏源。

“他来了好几天,你现在回来,晚上要不要请他来家里吃饭?”

“可以,晚饭食堂里打就好,到时候拿家里一些肉去食堂找大师傅开小灶,你也省事。”

云木香似笑非笑,直看得周以臣心里发毛,才见她点了点头。

“那请他吃些本地菜吧。”

周以臣默默给鲁魏源点根蜡烛,然后点头说好。

云木香开心地回到学校。

进大门时想到什么,倒退两步走到告示栏下。

名单更新了。

复试的名单被最终录取名单给覆盖。

云木香上下打量一眼,人数比原先定得要少。

原本预计是编外老师十名。

名单上却只看到六位同志。

她又想到复考那天频繁的缺席,不自觉联想到高考上。

回到办公室,对面马主任办公室里并排站着六位女同志。

马主任瞧见他,拉着的脸柔和些,打开门喊了她一声。

“云老师,新老师今天报道,你要不要认认人。”

“好呀。”

云木香直接进来,一排六个人,她认识其中两个。

一个是集体婚礼上刚刚成婚的新娘。

一个是朱笑笑。

复考那天朱笑笑顺序应该在后面,她没能见到人。

对方悄悄眨了眨眼,抿着唇在笑。

这次录取和上次呈两极分化。

上次入选,未婚的占大头。

这次入选,全部是结过婚的。

云木香没记错,之前进入复试名单里,笔试成绩最好的几个人,资料上都是未婚。

恢复高考的影响还挺大的。

云木香默默祝福她们一句。

尽管梦里恢复高考是七七年,可万一呢?

她儿子的命都能改,恢复高考的日子没准也变了。

未来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

云木香笑着说了两句话,至于工作安排,那是马主任这个教导主任的工作。

她认个脸便回到自己教室里。

没一会人散了。

这批人大办公室坐不下,早早就腾出一间空办公室,打算按照班级,新旧打散着安排。

马主任那正安排着,徐玲玲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进来。

云木香清了清嗓子,“咳。”

徐玲玲吓一大跳,对上云木香调笑的目光,小嘴噘老高,不情不愿地将背在身后摞一块儿的塑料桶拿出来。

“给你要的桶,这是收据,这是剩下的钱。”

徐玲玲把东西拍在桌上,幽怨地盯着云木香。

“我刚刚才从曲婉玲那知道,周末复考的时候鲁记者来学校了,要不是你让我去买桶,跟鲁记者见面的人一定会是我。”

云木香才不接受这种埋怨。

“第一,不是我让你去买桶,是你打赌输给我的惩罚,你会愿意去也只是害怕被我报复,再丢工作,其实我人还挺好的,没那么凶残,可惜你不信。”

“……”

“第二,你一个周末从来不会来学校的人,根本不可能被苗老师抓壮丁,也就不存在我破坏你和鲁记者见面。”

“第三……”

“哎呀,好啦好啦,我不就抱怨一句,就惹你噼里啪啦说我一通,人家专门利用周末去了市里塑料厂找关系买来的塑料桶,车费还是我自费的呢,都没听你夸我一句。”

徐玲玲垂着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丧气。

云木香闻言,伸手将塑料桶抱到办公桌下的角落放着。

“谢谢你,辛苦了。”

徐玲玲震惊擡头,瞪圆眼睛,擡手指着自己。

“跟我说的!”

“恩,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去遵守赌约,你遵守了,人好怪好的。”

云木香哄了一句,把剩下的钱推到她面前,“呐,补你的路费,只有这么多,少了我也没办法。”

徐玲玲觉得哪儿怪怪的。

可克制不住内心愉快地扇起小翅膀,几乎快要把她给带飞上天,以至于其他事情就没放太多注意力上去。

路费肯定是不够的。

但徐玲玲不在乎,擡着下巴,伸出小手将钱给拿起来,唇角越扬越高。

“好吧,谁让我是好人呢。”

徐玲玲站起来,“我走啦。”

推门出去时,想了想还是不甘心。

“那什么,下次你同学再来,能不能告诉我呀,你还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忙,我很有用的。”

“……”

鲁魏源哪里好呀!

云木香模棱两可道,“他今天回市里了。”

“哈。”徐玲玲委屈惨了,“我的爱情可真坎坷。”

“……你可以睁大眼睛,看看身边,军区那么多适婚男青年在。”

“谁要嫁给臭男人啊,一个个武夫。”

云木香轻呵一声,“你之前还看上詹营长,那不也是个武夫。”

“那……那谁让他长得好看,我现在不是改邪归正不喜欢了,我见到你同学后,发现我就喜欢戴眼镜的!”

谁邪啊!

云木香觉得自己就多余跟这人说话。

扭过头,视线落在进来的人身上,莫名其妙说一句。

“以前没发现,马主任也戴眼镜。”

徐玲玲看过去,后知后觉明白云木香的用意,脸瞬间就绿了。

她原地一跺脚,指着云木香丢下一句。

“你不要脸!”

云木香轻哼一声,看你还喜不喜欢眼镜。

一头雾水的马主任,“怎么了?”

云木香微笑道,“学校来了新老师,徐老师感觉到压力,决定回去努力提升自己。”

马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学无止境,这样很好。”

之后欢迎新同事加入时,马主任点名表扬徐玲玲。

“都向徐老师学习。”

徐玲玲视线落在马主任鼻梁上笨重的黑框眼镜,脸更绿了。

啊!救命啊!

……

当然。

隔天徐玲玲就知道自己又被云木香给骗了!

鲁记者根本没走。

因为她得到消息,昨晚上鲁记者拎着一堆东西去云木香家里做客呢。

再联想白天那一出,徐玲玲瞬间脑补出许多理由。

最让她深信不疑的一条:云木香一定是害怕鲁记者和她接触后,情不自禁爱上她!而云木香还记得她们之前的仇,不希望鲁记者娶她。

哼!

这也太霸道了吧。

于是,徐玲玲再次勇敢地来到云木香的面前表态。

“我是不会被你打败的,我和鲁记者一定会在一起。”

“?”

云木香还没回答,对方就转身走了。

她默默扭头,看向站在书桌旁的鲁魏源,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胡说八道什么,我又不是见个女同志就喜欢,我也是有我个人审美标准的好不好。”

“啧,渣男。”

“说话就说话,不要搞人身攻击。”鲁魏源拍桌子警告。

云木香摇摇头,把照片接过来,便主动推开门,擡手示意。

“请。”

“过河拆桥。”

鲁魏源带着相机走了。

临走想到什么,“对了,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说,来之前正方拜托我,希望你给屠可曼写封信,劝劝她。”

“劝什么?”

“屠可曼之前拼命要帮大学恢复招生,你知道是为什么吧。”

云木香回忆了下,“为了继续上大学。”

她倒吸一口冷气,想起屠可曼前些日子来信说恢复高考的消息,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悦。

“她想上就上,郑方良又不是养不起老婆,你替他操什么心。”

姐妹和姐妹不靠谱的老公。

那肯定站姐妹呀。

“我支持她考,正儿八经考上大学,当大学生多香,也是我学历下来了,不然我一定去大学深造。”

“……”

鲁魏源抽了抽嘴角,这话要是被周以臣听见,能活拆了他。

他费尽心思才哄来军区的老婆呢。

啧,难办。

“那要是屠可曼怀孕根本不适合高考呢。”

“……拜托,同样的招数用一次会有奇效,两次就老掉牙了好吗?又拿怀孕这一招骗人。”

鲁魏源郁闷,“又不是我骗人,方正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只是帮忙带个话而已,话我已经带到,你愿不愿意写信劝屠可曼,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走了,今天安排了采访任务呢。”

他也很忙的好吧。

云木香咂了咂舌,真怀假怀呀。

因为还有课,云木香暂时把这事压在心底。

算了算时间,中午和下午能空出一段时间来,也没其他琐事,她决定去通讯室打个电话。

写信太慢。

直到第四节上课,云木香才想起来这节是劳动课。

底下三十二号人一直嗷嗷叫。

“老师,我们今天干什么呀!”

是的,三十二号人。

之前四十多名学生,有家长动作迅速的,还是将人给转到了其他班级。

马主任愁死,他现在班级人数是分两个班太浪费教师资源,一个班人又坐得太多。

原本还想着等新老师来了,狠狠心分下去。

哪知道人数从十人砍成六人,简直令人头秃。

云木香也知道是因为她殃及马主任,人家都那么忙了,她便主动接过二年级的两节劳动课。

为方便,云木香直接将两个年级的劳动课定在一节上。

于是,这一节除了是三年级的劳动课,还是二年级的。

人全部站在操场上,近百号小学生,看起来还是很壮观的。

这么多人,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大家都知道,家属院十号楼正在建设中,今天的劳动任务,是帮助建筑工人们加快十号楼的建设。”

云木香一边带队一边解释。

给小学生打完鸡血后,领着他们在一堆砖头前停下。

“这里呢,是材料临时安置点,我们的任务,就是砖头搬到建筑地上,方便工人用,虽然我们小,一次性搬不了多少,但是我们可以一点点积少成多,对不对?”

“对!”

十号楼的工人们见怪不怪。

前两年盖筒子楼,也有小孩来上劳动课。

反正正凝固称重柱子呢,工地也不施工,就当逗小孩玩儿。

小孩能搬多少啊!

事实证明,小孩也能搬很多。

因为人数足够,云木香直接给排成两个队,面对面站着,隔有两米距离,分男同学女同学错开。

两端都是年龄最大的同学。

一头从材料安置的地方取下转头,云木香再三叮嘱,一次只能一块,传递给身边的人,陆陆续续传到尾巴,由站在尾巴的同学负责摆好。

刚开始有些摩擦。

因为两队人太拥挤,经常会碰到胳膊。

云木香临时调整,拨出来三分之一的人重新组成一对,相互之间拉开距离间隔一米,速度一下子就快上来。

“搬砖根本不累嘛。”

“他们好慢哦。”

“要不要比一比谁更快!”

“肯定是我们!”

情绪一上头,之前还小心翼翼只用手拿,避免弄脏衣服的小学生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抱着,捧着,姿势各异,都是想在最快的时间内传递给身边的小伙伴。

云木香盯着,确保没有人受伤。

慢慢的,感到累的同学们速度自觉就慢下来。

云木香看了眼堆在工地上的砖头,满意地提前结束劳动,领着他们在筒子楼前方规划的空地上,教大家排干净手后,如何活动胳膊,保证明天起来不会痛。

其中有一个是抖手。

两分钟后,除了手在抖,还有一群作怪的张嘴抖声音。

像是夏天站在风扇前,一直喊啊似的。

辣耳朵。

一传十,十传百,云木香就感觉自己不是领了近百名小学生,而是领了一千只小鸭子。

嘎啊嘎啊。

“下课,解散,直接回家!”

也不用再回学校,云木香直接放大家回家。

云木香也要穿过筒子楼,前往通讯室。

路上遇到不少家长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那亲切的如同在远方见到老乡般。

这态度转变还真够快的。

直到靠近一号楼,远远看到还没回家做饭的众人聚集在一起。

罗来喜双手掐腰,唾沫横飞地怼着齐春。

“说什么干亲不如表亲亲?人云老师正儿八经是要上詹家族谱的,喊詹师长、陶参谋长一句干爸干妈,那就是当亲爸亲妈对待,所以云老师在山上费牛鼻子力气找到的人参二话不说,半点没心疼地送出去,你呢?”

“你只会我舅舅厉害,我舅舅牛逼,要点脸就把表字一起带上,那是表舅舅,老话说一表三千里,更何况你这还不是正儿八经的表亲,换我我都不好意思对外说我跟人家领导有关系,也就你脸皮厚,没见上次人家领导当面都不认识你。”

“你!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齐春被气得浑身颤抖。

“我说错什么了?我舅舅是周团长的顶头上司,她云木香得了好东西就眼巴巴地往我舅舅家送,不是讨好是什么?”

“一团的唐营长要学历有学历,杨营长要军工有军工,最早调走又调回来的詹营长也要资历有资历,团里这么多老资历,很多都是从市军区调来的,最后凭什么是周团长一个毛头小子越过众人直接升副团?”

“副团才当有两年没,确定转正团级是什么时候?正好是她云木香来随军,怎么就那么巧,就认了詹师长当干爸,今天她云木香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这么问!”

云木香闻言,调转方向。

“我在呢。”

云木香眼神如冰,嘴角挂着一抹令人脊背发寒的笑。

“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