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催婚
周以臣被嫌弃也不生气。
饭后还殷勤地主动洗碗,将卫生收拾好。
云木香瞥他一眼,继续盯着儿子刷牙。
男人从一旁路过,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淼淼今晚睡哪儿?”
云木香还没回答,淼淼先仰起头。
“跟妈妈睡!”因为含着泡沫,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云木香扶着他小脑袋,“小心吞下去,漱口。”
“哦。”
再擡头,周以臣还站在原地没动。
“老婆,水兑好了,我看着淼淼。”
“记得洗完给他擦脸。”
云木香抱着衣服绕去后院。
周以臣等人离开,扶着儿子肩膀问,“妈妈有没有跟你说,今晚睡哪里?”
“跟妈妈睡呀!”淼淼说完,呼噜噜漱口。
周以臣满脸严肃地同淼淼说:“男孩不能和女孩睡。”
“噗。”
淼淼吐出水,“爸爸,你别想再骗我。”
“骗你什么了?”
“你就是想把我骗回去,好和妈妈睡。”
周以臣盯着嘴角一圈白胡子,根本没洗干净泡沫的儿子,表明立场。
“谁家不是爸爸和妈妈一起睡,那是我老婆。”
“那我要换爸爸。”淼淼踮起脚将牙刷和被子放在台子上,“换个不打我的温柔爸爸。”
周以臣眯起眼睛。
好小子,记仇呢。
他蹲下拧出热水盆里的毛巾,大手拿着盖在儿子脸上。
“你说了不算,爸爸妈妈是军婚,破坏军婚的人都是要被抓起来的。”周以臣吓唬道。
淼淼小脸被热气笼罩,呼吸都有些艰难,拧着身子挣扎,却被死死按住后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胡作非为。
终于等到毛巾被拿来,淼淼像是捡回一条命来。
他气喘吁吁道,“我是爸爸的儿子,不能抓!”
“现在又是我儿子了。”
见风使舵可真快。
淼淼躲着毛巾,小手抱着爸爸胳膊讨价还价。
“爸爸,我可以不跟妈妈睡。”
“乖儿子。”周以臣变脸也极快,擦脸的手都温柔起来,“那一会你要自己跟妈妈提。”
“但是爸爸,要是妈妈更喜欢淼淼呢?”
周以臣把毛巾丢回水盆里,掐着儿子腋下把人给放坐在板凳上,去给脱鞋袜。
“怎么听你意思还有要求,洗脚。”
“爸爸你没换盆!”
周以臣攥着淼淼脚脖的双手停住,轻啧一声,起身去将洗脚找来,把洗脸水倒进去,摸着水温不高,又拎来热水瓶加了些热水。
淼淼看爸爸忙活,踢着白嫩嫩的小脚说:“就小小,小小的一点事情。”
周以臣重新蹲下,摸了摸水温,把儿子小脚放进去。
“说。”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对面,也脱了鞋袜将脚放进去。
穿了一天的鞋子,脱下来味道冲天。
淼淼双手捂住鼻子,“臭爸爸!”
“臭儿子。”
大脚挤进盆里,瞬间将淼淼给逼得没有位置放。
淼淼好奇地踩在脚上,溅起一层层水花。
周以臣一直注意着后院,见淼淼墨迹,催着又问一句。
“还说不说。”
淼淼脚趾张了又合,“爸爸帮我做张桌子,我就原谅爸爸之前打我,我不生气就自己睡。”
周以臣给听笑了,脚拇指在水盆里夹着儿子。
“好好的,要什么桌子,家里吃饭有餐桌,你写字有书,还缺什么。”
淼淼小脚躲着,“球桌,爸爸,妈妈说要送我乒乓球,我想要张桌子在家里打球。”
周以臣听着倒不是大事,正好卧室窗户前那一片还空着,放着球桌也行。
儿子这身高,球桌也大不到哪里去。
“你乖乖去自己睡,我就答应你。”
“答应什么?”
云木香端着盆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周以臣侧目,女人黑发披散在肩上,热气蒸腾过的皮肤透着白,视线顿了下,发现唇色也一个样。
是灯太暗了?
淼淼没注意,他回答道,“妈妈,我今天要自己睡!”
云木香将盆放在盆架子上,周以臣注意力被转移,提着颗心,生怕被拒绝。
“随你。”
她转身回房间。
淼淼拍着爸爸大腿,小声说:“爸爸,别忘了我的球桌。”
“忘不了!明儿就找人给你做。”
“嘻嘻!”淼淼坐回板凳,擡起湿淋淋的脚,“擦脚。”
周以臣即将看到胜利的曙光,好脾气地扯过擦脚毛巾,三两下擦了擦,伸手把旁边的拖鞋给拎过来。
“洗好了赶紧上床,早点睡。”他拍着儿子屁股,往房间里轰。
“又打我!”
淼淼嘟囔一句,踩着拖鞋跑回他的房间。
周以臣快速擦了脚,将水倒掉,将客厅溅出的水给收拾干净,待手握住卧室门把。
推了推,没推动。
“?”
周以臣笑容有些皲裂。
他沉吟片刻,安慰自己:一定是这两天老婆挂门习惯了,顺手而为。
“老婆。”周以臣轻轻敲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温柔地回复,“我已经睡啦,你今天再跟淼淼睡一天。”
“?”
周以臣不理解。
他撑着门,“淼淼已经睡了,门……”
“门插上,你就爬窗户。”软软的声音问,“就一天而已呀。”
“开门。”
“晚安!明天见!”
啪。
灯关了。
周以臣有种被耍了的错觉,拳头抵在门上,不停运气。
“行,你可真行。”
云木香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离去的脚步声,才松下一口气。
漆黑的房间里,窗帘紧闭。
云木香手握着毛笔,一笔一划认真摸黑做着功课。
第一次摸黑干,时隔多年再一次画出劣等符。
嫌弃地揉成团随手丢给娃娃,慢慢找到手感才好起来。
次等材料还是影响了符篆效果。
云木香只能靠量来支撑着,等待最后一笔落成,正要点燃,想了想下床将娃娃居住的花盆放地上,暂时充当了下火盆,接住余烬。
数张符篆点燃的瞬间,光明冲天,短暂地照亮一室黑暗。
院外正路过的人,瞧见忽明忽暗的光,像是见鬼一般落荒而逃。
娃娃有察觉到什么,很快便幸福地被灵气包围,没功夫去管外面路过的人。
这一通折腾,云木香躺下时,最后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
安下心的云木香近乎秒睡。
深夜寂静。
以至于细微的丁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窸窣的摩擦声,伴随着一声轻哒,紧闭的房门重新被打开,黑暗中,男人高大的身影挤进来,缓缓合上门。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道,最终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熟睡的小女人。
“小没良心。”
……
热。
云木香仿佛置身火炉中,炙热的火焰烤干空气中最后一滴水分。
瞬间,强势的火苗像是生出无数只热情的手,从四面八方一寸寸贴着皮肤缠绕上她。
云木香动弹不得。
她于挣扎中惊醒,便感觉到腰间手臂死死将她困在床榻与胸膛之间。
熟悉的气息让云木香放弃抵抗,而后震惊地擡起头,“你怎么进来……唔。”
灼热的呼吸扫过面颊,最终落在唇上。
微微刺痛,驱散刚刚酝酿的睡意。
“十二点了。”
嗓音低哑,带着点小委屈。
两人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块儿。
云木香下巴蹭着胸膛,艰难地擡起头来,意外同对方视线撞上,极近的距离,彼此呼吸交缠。
云木香:“你怎么进来的?”
周以臣:“?”
云木香:“你继撬锁后,开始撬门!”
周以臣:“……”
算了,这张嘴还是别说话了。
……
云木香睁开眼,太阳xue胀胀的,典型缺觉后遗症。
懒懒地躺在床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床上。
闭上眼,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彻底躺不住了。
摸过放在床头的手表,随意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零两分。
“……”
云木香搓了把脸,撑着一口气起床。
唰一下将窗户拉开,院子里倒是没有小孩,都在院外大道上。
一群小孩子跑跑跳跳地在玩儿砸沙包。
而窗台前,周以臣一身便服,正蹲着拉大锯。
云木香幽幽地瞪他一眼。
正巧,对方听到动静擡起头,视线撞到一块。
“醒了?”
周以臣拍拍手,起身凑到窗边,绝口不提昨晚。
“饿了吧,中午有没有想吃的?我去食堂打饭。”
云木香敷衍地哼一声,又唰一下将窗帘拉上。
周以臣隔着窗说:“那我看着办,淼淼在外面玩。”
云木香再出来,周以臣已经离开,站在太阳下,懒洋洋地伸个懒腰。
“砸中了!快下场!”
“还剩两个人,对准脚砸,他接不住。”
“哈哈哈,笨蛋,砸不中吧。”
“看我的!”
震耳欲聋的声音喊得云木香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云木香擡手揉了揉太阳xue,余光瞧见远处走来的一行人。
“干妈,回家吃饭呀。”
云木香打招呼的同时,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宋画眉。
没了上一次见面的拘束,整个人像是已经适应军区生活,浑身上下都透着幸福。
穿戴上也精致不少,颜色鲜亮的衣服穿在少女身上,相得益彰。
云木香走出院门口,陶胜男正好停在门口,见她在看宋画眉,笑着把人拉上前来。
“不认识吧,这就是对门叶参谋长家的外孙女,画眉。”
“陶奶奶,我和云老师之前见过。”宋画眉坦然道。
云木香诧异这个称呼,喊奶奶呀?
叶芝兰之前不是喊姐?
陶胜男察觉,解释道,“画眉和那边又没有关系,走叶参谋长的关系,是该喊奶奶,你哥哥几个要是愿意结婚啊,我孙子孙女也有十四五岁了。”
“???”
多少?
宋画眉紧张一瞬,笑着打趣,“云老师是不是也觉得我看起来不像是十五岁的?”
“是不太像,看起来像十九。”
云木香笑着伸出手,“你好。”
宋画眉同云沉香相亲时,报得可是十九的年龄。
宋画眉诧异,却还是伸手握住。
云木香趁机捏了捏指骨。
恩,骨龄十九岁。
她似笑非笑,收回手也没有拆穿。
跟她又没有关系喽。
刚这么想完,就听干妈说:“木木,正好问你一件事,画眉自小没有上过几天学,重头开始的话,你们学校收吗?”
“收呀,不过她这个年龄跟小孩子坐在一起是尴尬,不如直接去扫盲班识字,然后自学一下小学课程,直接上初中,艰难了点,但有人带问题不大,小学学籍可以直接挂着。”
陶胜男回头问本人,“你的意思呢?是愿意重头上,还是……”
“陶奶奶,我还是跟班吧,我比较笨,大家也都有自己的事情,找谁来带我也都不合适。”
“这些你不用多想,你外公欠你的。”
宋画眉腼腆地笑了下,“我还是想跟班走,我大小就想在学校里上课,学习氛围好,我也能学进去。”
说完,看向云木香,“云老师,以后就要多麻烦你。”
对方尊敬地鞠个躬。
云木香挑眉,“学校欢迎一切喜欢读书的同学。”
宋画眉笑容灿烂,“云老师,谢谢你。”
陶胜男也挺开心,拉着云木香说:“正要喊你晚上来家里吃饭,你三哥四哥回来了,晚上见见,你哥哥还给你带了礼物来。”
云木香脸微红,“我不知道哥哥回来,都没准备。”
“你做妹妹的准备什么,人来就好,对了,带以臣和淼淼一起。”
陶胜男应该是着急回家见孩子,没说两句就要走。
宋画眉主动要求留下,“陶奶奶,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云老师。”
“那你们说。”
陶胜男自己走了。
宋画眉收回目送陶胜男的视线,冲着云木香轻笑,“云老师,我现在能进你家坐坐吗?”
现在二字,云木香听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意思。
“进来吧。”云木香侧身,就近在圆凳坐下。
宋画眉跟进来,控制着视线没有四处打量,双手端放在膝盖上,做一副乖巧模样。
“云老师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突然变成叶参谋长的十五岁外孙女?”
“也没那么好奇,你是不是又不影响我的生活。”
“……”
宋画眉一噎,接下来的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
云木香坐着无聊,起身把尼龙绳取下来,打算比划一下,看看怎么打结做吊床。
宋画眉垂眸,瞧见身上穿的新衣服。
斜纹棉布做得新裤子,鞋子也换成小皮鞋,底子硬,不用再担心踩到尖锐的扎穿鞋底,也不用小心翼翼害怕鞋面磨出的洞露出脚拇指。
她现在是叶家外孙女。
宋画眉深呼吸,鼓足勇气重新擡起头。
“对不起,之前和云同志相亲谎报了年龄,当时是那家想要我替他们女儿相个好对象,你见过的,那家有遗传病,家里人都长不大。”
云木香没开口,宋画眉也没指望能得到回应。
她继续说:“我当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着要是找个条件好的,真喜欢上我,能趁机摆脱那一家子。”
“不过后来你骂我一通后我就已经醒悟,没有再去走捷径,我还拦住了那家人找茬,看在我勉强算是帮过你的份上,能不能忘记以前的事情。”
“我外公,他不是很喜欢我提我以前的家人。”
宋画眉目露期待。
云木香绕绳子的手顿住,擡头看一眼,问了个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上次见你,你在裁缝铺里工作?”
宋画眉虽然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就你家找的媒婆还挺厉害的,闹得附近好多人都知道了那家想骗婚,当初他们喊我来就是想要给他们女儿找个好人家,又怕我出去到处乱说,就留下我打白工。”
吃不饱穿不暖,可对比乡下的日子也算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