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长爱人。
祖传医学世家。
甚至连最近让军区医院名声大涨的那一场帮助石团长站起来的手术,都是因为云木香帮忙。
拿到这些消息,再看荷包里的安神丸都多了几分狂热。
晚饭没吃,用水送服了药,直接躺下就睡着了。
没做梦!
可惜噩梦没出现,还是有人干扰她睡觉。
来人说,被抓的那个后勤部干部受不住,终于供出来是受叶芝兰指使。
除赚差价,还会吃回扣,偷军资。
年关差点被劫走的粮车,就是叶芝兰和地头蛇合作,三七分,地头蛇三,叶芝兰七。
叶芝兰心里没有害怕,只觉得烦躁。
正想随便推个人出来顶罪时,就见她丈夫掏出来一叠证据,证明是一名叫云木香的军属从中栽赃陷害。
谁?
云木香!
叶芝兰混沌的脑子劈出一条缝隙,坚定一个认知。
她还不确定自己吃完这些安神丸会不会好。
谁都能是替罪羊。
目前唯独云木香不行!
赵参谋长气到昏厥,一把抓住叶芝兰的手腕,将人拽回来,咬牙低声质问。
“你知不知道,十三角这件事情里,有特务的影子!别人都是迫不及待地往外跳,你倒好,好容易把你摘出来,你死活自己往里头跳!”
叶芝兰被吓一跳。
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她心里清楚。
赵家会维护她在外面倒卖,那是因为资金大头支援给了赵家用。
可特务不同。
赵家解放前是军阀世家,最恨的就是特务。
叶芝兰捂着心口,也有点慌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找人,把几天的记录给毁了,你咬死那个家属陷害你。”
“不行!”
叶芝兰态度坚定,死活不松口。
“你给我一个理由。”赵参谋长眼神阴恻恻的。
“你换个人,云木香要留着给我治病,我睡不好也打扰你,就算不为我,为你自己,云木香都不能动。”
“换个医生不就行了。”
“要有用能轮到她,反正云木香不能动。”叶芝兰擡眸,“抹掉些关键性证据对赵家来说应该很容易吧,你要是不行,我找我爸帮忙。”
“我困了。”
撂下这话,叶芝兰转身就走。
赵参谋长扶着桌子,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他磨了磨牙,出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已经接近凌晨。
推开卧室的门,正坐在床边脱鞋,就听见身后小小的呢喃声。
“是我,我以后就是叶家的亲生女儿。”
“你已经死了,没人会发现我。”
“是我……”
“呵呵呵呵,一群傻子。”
赵参谋长僵硬地坐在床边,脱鞋子的手顿住,扭头看向蜷缩在被子里的人。
床头灯下,女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看得人背后发寒。
赵参谋长一阵头晕。
什么意思。
叶芝兰不是叶家女儿!
他和叶芝兰是老夫少妻,算是两军的结合,感情不多,但是叶芝兰打扮打扮还算漂亮,胜在年轻,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活力。
在她进门就剩下老儿子后,他更是满意到不行,很多时候也愿意顺着她。
现在告诉他,他捡了个冒牌货!
叶家知道吗?
是故意骗婚,还是不知情。
原本熬了一夜,困到不行的赵参谋长脑袋瞬间清醒。
拿起帽子又急匆匆地离开。
这次没打电话,怕泄露消息,叫上车直接连夜送他回市里。
……
第一遍铃声响起,云木香被吵醒。
她缓缓睁开眼,就瞧见男人站在大衣柜前,身上只穿了一件老头衫,被肌肉撑得鼓鼓的,露出结实的臂膀,在晨曦有些清冷的光线下,看得人个口干舌燥。
云木香舔了舔唇,双手抓着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兴许视线过于专注,男人敏感地转过身,手里取下来一件干净衬衫,刚洗过脸,没擦,水珠滴落在身前,偶尔顺着皮肤滑落,隐没于领口内。
周以臣挑眉,对上老婆色眯眯的眼睛,抖了下衬衫,擡手穿上,一个一个扣子扣到最上面,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你学校几点上课?”
“唔,七点五十?”云木香眼睛在他身上转一圈,软软地说:“老公,这件衬衫是不是小了,穿着肯定不舒服,你换一件吧。”
周以臣轻笑,直接套上毛衣。
“不小,正好,时间还早你再睡过,早饭好了叫你。”
云木香有点遗憾。
脑子顿顿地疼,显然是昨天没睡好,只是这会也不想再继续睡。
她穿好衣服,给儿子掖好被子,出卧室扫一圈没瞧见人。
一转身,在厨房找到人。
周以臣从橱柜里拿出一节红肠,“就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吃红菜汤,爸妈寄来的?”
“不是,是表哥们,书房还有一堆,对了,昨天哥哥打电话了吗?”
“恩,一点半打来的,说是已经在车站等着。”
回头见她蹙着眉头,不悦道,“成年人还怕丢呀。”
“那说不好,万一火车上有土匪,看我哥长得好看,给抢去当压寨夫人了呢。”
“你亲哥,想点好。”
云木香撅起小嘴,口是心非地问,“要不要帮忙呀?”
“要。”
“你怎么一点都不疼老婆,大早上水那么冷,你舍得让我碰,哎呀,想想肚子又开始疼了。”周以臣拆菜的同时,擡眼瞥了眼她做作的样子。
“洗菜用不到你,你的任务,去把儿子挖起来。”
“还早,让他再睡会。”云木香站着不动,好奇地问道,“一团负责食堂,你用不用去帮忙啊。”
“我不去,伙头兵大多是普通兵,食堂一次性可容纳不下一团的三千多人,没轮值的依旧要训练。”周以臣催促,“你不是嫌弃儿子太胖,想让他瘦一点,早起锻炼效果最好。”
“……你可真是亲爸爸,你儿子早起要闹的。”
“那肯定都是惯的,起习惯了都不用叫,他自己就起来了。”
“……”
云木香转身走了。
根本说不到一块去。
她打着哈欠,磨磨蹭蹭地去洗漱。
周以臣把东西全部下锅后,擦擦手上的水,回到房间里,就看到老婆在冲着镜子臭美,昨晚上那么大的事情一点都没耽误她心情。
而床上,淼淼睡得四仰八叉,几乎是横着睡的。
云木香看见他,笑着说:“我还没准备好,老公要不你自己喊。”
擡起手腕,看眼时间。
六点半了呢。
“起来正好吃饭。”
“……”
可真行。
周以臣三两步就走到床边,刚泡过水的凉手伸进被窝里,拍了拍儿子屁股,大清早的立马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挂着心,还想来看看的刘大脚和王大嘴,见周家热热闹闹,瞬间安了心。
受伤的只有一个淼淼。
挂着眼泪,缠着被子直蛄蛹,死活不愿意起来。
周以臣直接给人扒开。
云木香从镜子里看淼淼打哆嗦,回头催促周以臣。
“你赶紧给他穿衣服,现在天冷你小心他感冒。”
春捂秋冻乱穿衣的时候,最怕孩子生病。
“一阵膘,抗冻。”
嘴上这么说,手还是抓过放在床头的衣服,丢在淼淼面前。
“自己穿。”
“冷。”
淼淼伸手要去抓被子。
周以臣给拉开。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赶紧穿上,我带你去食堂买包子吃。”
淼淼抓着线裤讨价还价,“爸爸,我已经不喜欢吃包子了,能买蒸糕吗?”
“那个要看食堂有没有,你这速度,危险能赶上呀。”
“为了蒸糕!淼淼很快。”
所谓的很快,就是云木香底妆打好,眉毛画好,找出颜色淡的口红改改气色。
涂的时候她不由得想到曲婉玲的口红色号。
想知道。
最后头发编好,扭头就见儿子还在跟毛衣抗争,脑袋直往袖子里钻。
而说了要帮儿子穿衣服的男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爸真是的,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单膝撑在床上,云木香抓住袖子拽正,解救了儿子。
周以臣回来,“我去往汤里加红肠呢。”
扫过儿子,“你看,这没大人帮忙不一样穿好了。”
淼淼跳下床到处找鞋子,最终在五斗柜去食堂。
云木香嫌弃地摆摆手,“去吧去吧,买回来再洗漱。”
她看着周以臣,“你盯着他不准直接吃,还没刷牙。”
父子俩对视一眼,淼淼就把小手塞进大手里,催着爸爸赶紧去,站在自行车旁仰头看着爸爸,举起双手。
“抱!”
周以臣就想到他妈。
他刮了下周以臣鼻子,“你跟你妈妈都学了什么。”
“?”
淼淼歪头疑惑。
云木香:“我听得见!”
周以臣推着自行车跑了。
出门已经将近七点,也倒霉,今天不论到做蒸糕。
淼淼委委屈屈,视线一转,定格在酱饼上,被切成一块块的,闻着就好香。
大师傅已经认识淼淼,笑着招呼。
“要不要尝尝,这是东北一小子教的配方,还挺多人喜欢。”
主要味道足,面食实在,配上碗米汤溜缝就饱饱的。
淼淼疯狂点头,回头要撒娇时,后知后觉跟来的是爸爸,一时之间有点犹豫。
周以臣手扶着儿子脑袋,跟拄着根拐棍似的。
“来半斤。”
“好嘞。”
等待的时候,有个人从后厨窜了出来,手里拿着抹布在窗口来回擦,奔着周以臣那位置。
“团长,有发现,昨晚上有九团之外的人来翻账本,改了点东西。”
“人抓住没?”
“当场抓住的,另外那个小食堂也有人去!”
相比较大食堂的素,小食堂供应多,五花八门,采购弄到什么都能做,价格自然贵一点。
周以臣:“直接送去纪检,我们不沾手。”
“九团那边要通知吗?”
“随便。”
反正接食堂时,账目划分了。
他收到什么,就登记什么,以前烂账别想沾他边。
“给,饼。”
“爸爸,我还想喝油茶。”
“我早饭做了汤,油茶下次喝。”
“那好吧。”
擦窗台的小伙子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他听错了?
团长在家做饭?
“臭小子,你干什么呢!脏不脏,赶紧去洗手,再让我碰见扣你纪律分!”
“别——”
他跑到后面洗了手,看到洗碗的战友,凑近小声说:“我刚刚听到了,咱们团长家里,饭都是团长在做。”
“吹吧,团长那手是端枪的,怎么能拿锅铲。”
一扭头。
“听说没?咱们团长在家都听老婆的。”
“听说没?咱团长妻管严!”
“听说没?团长怕老婆!”
“那之前说团长在家带孩子的谣言,兴许是真的!”
“那詹营长是不是得准备卸胳膊给咱们团长玩儿?”
“……”
尚不知流言在散播的周以臣,回城路上瞧见一辆辆车开出军区,扫了眼车上的人,是四二师的人。
他皱眉,最近没什么行动处才对。
云木香等父子俩回来时,装了两碗红菜汤,给刘王一家送一碗,感谢昨天她们愿意站出来。
带着空碗回家,刚到门口,就听到后头传来的铃声。
回头,就对上周以臣沉思的面容。
“周以臣,你骑车发什么呆,你还带着儿子呢。”
周以臣回神,顺着老婆开的门直接把车子骑进去。
“儿子,怕吗?”
“不怕!爸爸腻害!”
“……”
周以臣把小马屁精给抱下来,“赶紧去洗漱。”
“好哦。”
云木香盯着儿子的空档,瞧见周以臣已经端碗吃上,两分钟内,清空碗里的东西,最后撕下装酱饼的一角,捏住昨晚上炖鸡贴的饼子,那是昨晚上留给他的晚饭。
周以臣一边吃一边往外走,“老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睡一会啊!”云木香追出去,人已经戴上帽子,背对着她摆摆手,“晚上回来睡。”
云木香担心两秒,心里捉摸着,要不要上山搞点东西,泡两罐药酒。
只玩早饭,叮嘱娃娃中午做什么后,她推车走出院子,抱儿子上车时,刘艳婷回来了,急匆匆地往家跑,都没注意到她这么个大活人站路边。
她看着刘艳婷的背影。
“儿子,等我一下,我回屋拿个东西。”
厨房找到正洗碗的娃娃,冲它嘀嘀咕咕交代一番,才转身离开。
去到学校,云木香算着时间,故意同脚步匆匆的娄思华撞上。
“校长,早,是昨天没睡好吗?你脸色有点差。”云木香打了个响指。
“没有,是学校临时有安排。”
原本要走的娄思华停下,沉吟片刻,问到云木香。
“报道第一天,以前是交完费,领上书就可以回家,不过许多同学家里孩子多,比较困难,我想,要不要直接老师带着孩子们抄书,会写字的写字,不会写字的帮忙,给一些家庭减少负担。”
云木香摇了摇头,“校长,孩子玩心中,不会乐意被拘在学校里。”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从今天开始,上课期间学校校门都将封锁。”
云木香轻笑,“那要分情况,看是每天,还是只有今天。”
“课程正常后,锁校门对孩子没影响。”
“那就只有今天,简单,军区应该有自己的放映员吧,开学第一天,给孩子们放场电影,我看学校小礼堂建设的挺好,不能浪费呀。”
“放《渔岛之子》怎么样?讲得是小孩子抓特务,我之前单位里曾经组织孩子看过这个电影之后,就有小孩发现邻居不对劲,抓捕成功的例子,那之后有新生入学,就会组织看一遍。”
娄思华没看过这个电影,可听云木香这么一说,看她的眼神带着打量。
云木香坦然接受,甚至提出建议。
“如果小礼堂位置充足,还可以邀请其他不上学的孩子一起来看。”
“好,这事交给你来办。”
云木香委婉拒绝,“校长,我这边还要接待学生,宣传看电影的事,让曲老师去吧,她正好住在筒子楼那边,认识的人也比我多,方便沟通。”
娄思华看云木香的眼神更温柔两分。
“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你确定要推给她?”“校长,都是同事,我和曲同志是私人矛盾,公事上我不能破坏团结,这是原则问题。”
“好好好,那你通知到小曲,让她上午去请电影放映员到学校来,开播时间定在十二点,下午两场,让她宣传到位,十二点一到学校会关门,再进不来人。”
“我记住了,那我和其他留校的同志一起准备一下,毕竟那么多孩子,不安排好怕是要炸锅。”
“说得对,你放手去做,一会我去跟潘校长说,让他帮助你一起。”
“谢谢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