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纯钧咬着牙问道:“那你好好说,还要不要他按摩?要不要和他一起海底捞?”
“嗯,按摩有你就行了,但海底捞还是得和他吃。”
“你什么意思?海底捞门口写了潘纯钧和狗不得入内是吧?”
“没,主要是他有大学生优惠,你没有。”
“……”
潘纯钧一言不发,转身把灯一熄,被子一蒙,继续生他的闷气去了。任谢巾豪怎么挑逗他,他今天的定力都强的反常,一点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谢巾豪只好使出她的杀手锏,伏在他耳畔轻声道了句:“哥哥,别生气嘛。虽然我和别人去citywalk了,但是我只和你一个人dirtytalk。”然后又顺势用她鲜少用的那种柔声细语说了几句上不得台面的话给他听。
被子下的人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终于卷着被子翻身坐起,直勾勾地盯了她半晌后方小声嘟囔道:“你刚叫我什么?我没听清……再叫一句听听。”
谢巾豪一怔,合着她后面的几句荤话全白说了,他脑子里盘桓的有且仅有最前面那句不痛不痒的称呼。她便也顺势蹭进被窝里,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含情脉脉地又顺着他的心意唤了他一句哥哥。
潘纯钧显然受用极了这个与他不相称的称呼,他是年岁和经历上的下位者,却总贪心想着占一回情感上的上位,从她口中唤出的那有意颠倒乾坤的两个字正中他下怀。
谢巾豪见哄的差不多了,便顺顺他的头发,提议道:“提供一点哄睡服务给我怎么样?”
潘纯钧眉毛一扬,问道:“你这个哄睡服务是正经的那种还是不正经的那种?”
谢巾豪嗔道:“废话,当然是正正经经的那种。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看字多的东西,你念你最近看的小说给我听,好不好?估计不等你读几页,我就深度睡眠了。喏,就读床头那本吧。”
潘纯钧拿过他进来常翻的那本书,浅绿色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字:《树犹如此》。
“叶子,你确定你要听这本?这不是小说,是本散文集,感觉你不是它的受众群。”
“散文?那更棒了,我一定睡的更快。”
一直到潘纯钧读完第一篇文章,他期待着低头望去,才发现他怀里的人压根没睡,连眼睛都没合。她不仅没闭眼,甚至还泪津津的擡眼望着他,问道:“完了?这就没了?不是说是散文吗?怎么还是个badendg?他们两个也太惨了,你往后翻翻,有没有番外?”
潘纯钧轻笑出声,这本集子他最近不说看了八遍至少也有五遍,有没有happyendg的番外他还不清楚吗?男主和至爱来往相交三十八年,直到再生不良性贫血将二人天人永隔。这是一篇回忆兼悼亡性质的文章,可谓字字泣血出肺腑,句句盈眶断肝肠。不过谢巾豪会为了文字掉眼泪倒是出乎他意料,他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女儿有泪不轻弹的人,原来也会为了别人的生离死别垂泪。
“没有番外,叶子,不是所有故事都能有一个让人喜笑颜开的结局的。他们在人间的故事到此为止了,结束在病痛和死亡中。世上这样遗憾的故事何其之多?若是每听到一个都要流眼泪,你也要和我一样变爱哭鬼了。”
“爱哭鬼怎么了?要是听到这样的故事都不眼红心酸,那还是人吗?”
“可是如果你变成爱哭鬼,就说明我的哄睡服务不够到位,那我不成小丑了?这样可不行,看来以后的睡前故事我得认真筛选一下,再也不能给你读这种这种听完之后半天缓不过劲的故事了。”
“那你打算讲什么?《小王子》?我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不是了?大人都是过期的小孩,没埋之前的都是。要不我给你唱歌吧?”
“好啊,那就当我的唱片机吧。”
谢巾豪没想到他真把自己当小孩,唱的歌居然是《虫儿飞》,这是她以前学校的下课铃声。
“你怎么唱儿歌啊?而且我一直觉得这首歌很悲伤,有一种孩子听了都想重新投胎的悲伤。”
“悲伤大概是因为这是林夕填的词,其实这首歌一开始也不是儿歌,是一个武侠电影的插曲。”
“又是他?他的气质一直这么半死不活的吗?怪不得你会喜欢他。”
“林夕的词不是半死不活,是死去活来。”
这晚睡去前,谢巾豪听到了粤语版的《虫儿飞》,听说歌名叫《一对对》,她从前不知道这首歌还有这样一个版本。
因为是粤语,她不确定自己听懂了几句,但意识模糊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词是:“来一对,回亦一对,有什么不对?雪地冰天也一对。”
不知道是在唱那个令人肝肠寸断的故事里的那一对,还是在唱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