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推开了眼瞧着就要吻过来的人,慌里慌张地找着借口:“回家,不是说要回家吗?”
他一把拽回来起身欲走的她,按坐在自己腿上继续他未完的吻,在她的回避躲闪间疑惑道:“这里不也是家吗?你忘了,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的。”
谢巾豪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提醒她这数月以来她到底做了多荒唐多离谱的事,竟然接受了一份不该接受的爱。这间房子是他长大的地方,是他们一起朝夕相处过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和他的任何肢体接触都是不道德的。
她继续找借口:“我去给姐姐打电话,不然她会生你气的。”
他不依:“完了再打,反正她想超度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差这一回。”
借口越来越生硬:“我去看看厨房水龙头关没关。”
他不饶:“不急,大不了水漫金山淹死我们两个。”
桌上还摆着他们的合影,照片里的他勉强到她肩膀,和现在这个极具侵略性的成年男人仿佛判若两人。他的吻窸窸窣窣地落下,她愈发觉得自己做了罪无可赦的事。可是身体的反应又是真实的,她需要他,也渴望和他做最亲密的事,尤其在这个对他险些失而复得的日子里。
就这样吧,一切早就覆水难收了,那就一起沉沦吧。
翌日一早他们回去的时候,潘纯钧带着她直奔自己家,非说要赶紧让父亲和妹妹见见她。她大惊,且不说有没有洗头这种细节,光是想想她前天误会了人家无辜小女孩,她就尴尬地想重启人生。
但是潘纯钧才不管这些,拽着她就进了家门。把还在倒时差的潘家父女吵得不轻,先是把潘松寒拽起来去给他们做早饭,再把潘予宁从梦中吓醒,说必须让她看看什么叫仙女。
“潘遇安!你是不是有病?”潘予宁迷迷瞪瞪地骂着他,还用了他不想要的那个原名。不过她的起床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表情转换堪比川剧变脸,从睁眼恨不得给潘纯钧一巴掌的怒火中烧到看清谢巾豪后的惊鸿一瞥,本来迷糊的整个人像洗了把脸一样清醒。
“姐姐好,我叫予宁,是你旁边这男的的妹妹。”她的声音立马就软下来了,本来她昨天还有点生气,觉得不分青红皂白把她错认成她哥这种人女朋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现在她全都抛之脑后了,什么对的错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喂,潘予宁,你眼睛都看直了。赶紧去洗把脸吧,眼屎都还在呢。”潘纯钧让谢巾豪先去吃饭,自己把妹妹强行拽进了洗手间的洗脸台上。“赶紧洗脸,别给我丢人。”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干,他妹这个人是可以不洗脸刷个牙就直接出去吃早饭的。
潘予宁糊弄着冲洗了一到底哪点好啊?仙女到底看上你什么了?你该不是给人家下迷魂药了吧?”
“就凭你哥我的魅力!”
“不要凭空捏造你根本没有的东西。”
“怎么和你哥说话呢?”
“我明白了,一定是姐姐鬼迷心窍了。不行,我得趁早让她醒悟,脱离你这片苦海。”
“你敢?小心我明天就买张机票把你打发回香港。”
兄妹两出去的时候谢巾豪已经吃上热乎的三明治了,潘松寒还在厨房继续鼓捣剩下的三份。
谢巾豪瞧见他们跟瞧见救星一样,潘纯钧差点都要以为他不在的这几分钟里他亲爱的父亲为难他可爱的女朋友了。一问缘由才知道谢巾豪纠结的是怎么称呼潘松寒,好像怎么叫都不对劲,不叫更不对劲。
潘纯钧释怀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叫他叔不就得了?”
“……你爸就比我大十二岁,你不觉得这个叔字的辈分感太重了吗?”
“那怎么了?就算他只比你大两岁,只要你开心,你就是叫他爹他也得应着。”
“……”谢巾豪震撼于他的孝顺。
潘松寒大抵是听到了餐厅中他们的对话,赶紧打起圆场:“小谢啊,不用拘束,你想叫我什么都行。如果不自在的话,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
潘纯钧不乐意了:“什么小谢?你当在你公司指挥你下属呢?这样吧,你们和我一起叫她叶子吧,她的家人都这么叫她,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潘纯钧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潘松寒倒也不生气儿子的僭越,反而纵容地顺着他的话称呼起谢巾豪叶子来。潘松寒心道,今天他的宝贝儿子就是想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他也得老老实实当好这个舍己为人的烽火台。
解决了父亲这边的问题,潘纯钧又柔声对谢巾豪道:“你就叫他叔,别听他的叫什么名字……怪奇怪的。”
潘纯钧自从经历了昨天的男生后,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今天晃眼一看,怎么他这年近五旬的老父亲都忽然变得风韵犹存了?一想到他前不久刚离婚,他更不安了。再想想那本日记中他年轻时死缠烂打的那股劲,再想想谢巾豪那些事业有成的前男友们,他真害怕他的心爱之人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他家户口本上……不行,要把一切不利于他的可能性提前绞杀于摇篮中。
“你什么时候回加拿大?”他问父亲。
潘松寒身体一僵:“……你爸我前天才落地,至少要等我过完年你再撺掇我回去吧?”
潘纯钧掐指一算,还有半个月才过年,就是说他家老头还要在这滞留两周?不行,就算不能把他送过太平洋,至少也得送过罗湖口岸。便又问道:“你难道打算让予宁一个人回香港陪阿姨?”
“那不然呢?应该没有人希望前夫大过年的去添堵吧?怎么,你爸人到中年,被老婆甩了不说,还得被儿子当包袱甩来甩去?”
潘纯钧听到父亲这样说,不免生出恻隐之心。去年他回国迁葬完母亲后,回去阿姨就和他提了离婚,老头萎靡不振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尊重了对方的决定。予宁也到了上大学的年纪,她从小就依赖母亲,所以申请了香港的学校。想他潘松寒半生奔忙,到头来身边竟然一个人也不剩下,虽有可恨之处,但也不能不说可怜。
谢巾豪给他递了个眼色,大意是别找不痛快,潘纯钧忙安抚父亲道:“好啦,我就那么一说,你就安心在这住着,反正买这房子也是花的你兜里的钱。别说你想住到年后,就是住完后半辈子都行。”
潘松寒早饭吃到一半,回屋神神秘秘地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郑重地放在了谢巾豪面前,示意让她打开。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后,丝绒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只玻璃般莹润的翡翠镯子。
潘松汗落座后方才娓娓道来:“叶子啊,这是纯钧他母亲生前留下的一只镯子,是她家家传下来的。本来是打算等他将来结婚的时候送给对方姑娘的,现在我替她把这镯子送给你,也算是了却她一桩心事。”
谢巾豪忙摆手婉拒,拒绝的理由也直接又残忍:“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您还是留着,纯钧他还小,我不一定是他最后的归宿,或许他将来遇得到更合适的人。”
潘纯钧并不知道这只镯子的存在,其实谢巾豪不想收这份贵重的见面礼他没什么意见,反正以她从来不带饰物的习惯,收了这镯子也只是将它束之高阁。但是如果她拒绝的理由是这只有特殊意义的镯子的归宿另有其人,那他就不乐意了。
为什么无论他强调多少遍,她怎么就是不明白他非她不可的这个道理呢?
他从盒子里拿出镯子,不由分说地给谢巾豪的手腕套上,一锤定音地宣告道:“好了,给你带上就老实了,你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镯子比你清楚。”
冰凉的触感悬在谢巾豪的手腕上,她神色复杂,却也不再说什么受不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