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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情(三十二)(2 / 2)

“哦,我好像看过电影。我想起来了,是翠翠和一对兄弟……”话及此处,两人的脸上默契地浮上无法言说的尴尬。

潘纯钧赶忙把书放在了阳台的小桌上,谢巾豪也开始想办法扯开话题,她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件短裤,上身寸衣未着,在半明的天色下那层薄薄的肌肉起伏好看极了,既不干瘪,也不过度。

真是的,她不禁感叹人在紧张的时候就是会忽略一些平常热爱的东西,比如美色。

“你冷不冷?我抱抱你,帮你暖和一下。”她其实自己也只穿了一件金丝绒的睡衣出来,但为了趁机揩油,她才找了这么个体面的理由。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脸在他冰凉而坚实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叶子,你最好老实点,别乱摸乱蹭,除非你又想洗澡了。”

“嘿,你真是不知好歹,我这不是怕你冷,给你摩擦生热吗?你自己意志力不坚定,怎么还怪我?”

“你那是怕我冷吗?你那是馋我身子。想摸我肌肉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哪有?我只馋你做的饭,不馋你。至于我的手为什么不老实……那是因为我这人古道热肠,心善,替你检验检验最近的锻炼成果。我给你反馈,你才好再接再厉不是?”

“是吗?那你光摸腹肌和背肌可不全面。”他一边拨开她额前的发丝,一边从额头慢慢地亲吻到眼睛,言语间暧昧地说道:“我最近有在专心练腿,还多做了一些促睾运动,你要不要也检验一下?”

谢巾豪当然知道男人练腿的作用,别开眼道:“打住,禁止随时随地想入非非。”

他的吻落至唇边时,她立马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她的烟瘾顿时被勾了上来,这几个月为了能尽量活久一点,她已经太久没碰过烟了。

潘纯钧意识到她扣住自己的后颈时一愣,他忽然感觉自己是个工具人,他感到她其实不是想吻他,只是想趁机吸一口二手烟罢了。

他主动结束了这个吻,按住她肩膀让她立定站好,提议道:“叶子,我们来跳舞好不好?”

“啊?什么舞?如果是华尔兹,那我肯定不会。”

“没事,你跟着我就好,我教你。”

“可是我现在穿着睡衣诶,你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短裤,你确定我们能做那么高雅的事?”

“不是只有盛装出席的高雅舞蹈才动人心魄,能和心爱的人在日出之前跳一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的简单舞蹈,这已经足够动人了。”他躬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催促着她:“叶子,快点,马上要日出了。”

她的心怦怦跳着,她竟然感到自己的脸颊烧灼起来,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脸红是因为从来没和人跳过双人舞,还是没在天亮之前和半裸男人共舞过。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等待已久的掌心,随着他的舞步胡乱踩起来。在不知道踩了他脚多少次之后,她终于能简单地配合他跳一小段了。

“纯钧,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我想起《傲慢与偏见》里达西和伊丽莎白一起跳舞,达西问伊丽莎白,什么能够激发爱情?伊丽莎白回答说——舞蹈。我好喜欢05年那版的伊丽莎白,我喜欢KK的长相,她好适合穿长裙,她在《赎罪》里那条绿裙子真的很惊艳。”

“嗯,不过我们现在跳的是华尔兹,但伊丽莎白和达西跳的是英国乡村舞蹈。华尔兹两个人就可以跳,但乡村舞蹈是社交舞蹈,跳舞的时候不仅要和自己的舞伴配合,还要和跟你们邻近的一两对舞者互动。”

“管他呢,反正都是跳舞。我就当我是简.奥斯汀笔下的在逃女主,自欺欺人一回咯。”

“如果简.奥斯汀不同意你做她女主角的话,要不要考虑来做我的女主角?”

“也不是不行,我看看档期,先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谢巾豪俏皮一笑,又道:“不过这位先生,你打算写一个怎样的爱情故事呢?如果太俗气了,我可没有契约精神,一定会中途罢演的。”

“我会努力给你一个不落窠臼的故事的,请拭目以待吧,我的女主角。”

潘纯钧选了一首他最喜欢的歌手的歌《光天化日》,里面有一句歌词很应景:“由我宣布/共你于赤道起舞/除下最漂亮锦袍/至少比蚯蚓骄傲……”

终至破晓,天际翻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洒落在他们中间,像一条暖色调的波光粼粼的小河。

他们额头相抵,直到朝阳完全把他们包裹起来,像两个刚刚降临人间的双生婴儿般紧紧相拥。

在晨雾中走来一个人,不是达西,而是一位女士。

谢剑虹如今无意打断这样美好的场面,她从前只觉得现在半裸着身子的男人轻狂又讨厌,现在倒有点可怜他了。他还被蒙在鼓里,对怀中爱人所剩不多的生命一无所知。

真惨啊,他大概天真地以为把她拥在双臂之间,就能完完全全地拥有她了吧。可惜天意弄人,能抓住幸福的尾巴,已经是他全部的造化。

她要告诉他叶子身体不好的情况吗?不,她才不要。她嫌憎他,如果真有她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那一天到来,那她希望有人和她一样痛苦。她不希望他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就像她对他的归来没有一点准备一样。

她都接受在可能是叶子生命最后一程的时间里和旁人一起分享陪伴她的时间了,他还想怎样?她还不够大度吗?

她平静地坐在楼下,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想看看这对忘乎所以的爱侣什么时候能发现楼下还有一个旁观者。

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或者说欣赏着他们。不可否认,这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他们就像那种婚礼蛋糕上的翻糖小人一样登对。

大概在冷风中呆坐了十多分钟,她才终于等来了一句:“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屋?外面多冷啊。”

楼下的人淡淡地答道:“你们继续,别吵我,我在等鸡叫。”

“鸡叫?为什么?这附近又没有农家乐。”潘纯钧不解。

“古人说闻鸡起舞,我这一来就看见两个憨包在露台跳舞,我不得等等看有没有鸡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