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十七）
以前成人运动过后谢巾豪都一定要洗了澡再睡，但是今天她真的困得想死，三米外的浴室遥远得像故乡。
她是什么时候被抱进浴室的已经没印象了，再有知觉的时候已置身温暖的浴缸里了。被人侍候的感觉真的很棒，姐说得对，年轻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体力充沛。
可这位年轻人不仅体力充沛，而且精神头也旺，帮她擦拭身体的时候非要缠着她问：“叶子，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她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不至于不省人事，她随口敷衍道：“嗯，好，别说话，让我眯会。”
“不行，你这评价也太草率了，你展开说说，我下次才好改进啊。”
她这人不仅有起床气，现在还有入睡气，闷声道：“我是来上床享受性生活的，不是来参加美团好评返现的。”
“不是，明明是我出力，你怎么困得像跑完半马一样？算了，明天睡醒再问你。”他把她捞起来，揉干湿发，抱回床上妥善放好。本想搂着她睡。谁知道被她一脚蹬开：“走开，你烫死了。”
他不甘心，又蹭上去，非要把她头下软乎乎的枕头换成他硬邦邦的胳膊。她懒得再反抗，随他去吧，反正明天胳膊麻的又不是她。
凌晨的时候潘纯钧是被冻醒的，昨天睡前空调忘了开定时，十六度的温度让房间变得像一口冰窖。
被子全被人卷走了，当事人把自己裹得像快要破茧而出的蝶，浑然不觉还有别的什么同类需要和她共享这薄薄一片的茧。
他狠心关了空调，她最怕热，她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被热醒。
可惜她不是被热醒的，是被他闹醒的。
谢巾豪渐渐有了意识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家，因为她感觉像平时的清晨一样，猫咪会跳上床用它的唇舌给自己洗把脸。不过她也觉得奇怪，怎么今天自家的猫换套路了，平时亲亲脸就走了，今天好像誓要把她亲醒一样。
等湿湿软软的触觉从胸口传来的时候，她忽然就惊醒了。真好笑，哪有什么猫，只有比猫更不像人的人。
她的手穿过他的发，幽怨地问道：“你真的不累吗？”
他惊喜地擡头：“醒啦？你要再不醒我只能继续向下了。我不累，就算累，也是累并快乐着。”
“……”
“我的技巧还行吗？我们叶子觉得舒服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改进，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谢巾豪第一次在床上用讨好型人格形容一个人。
“不舒服吗？”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失落，自我劝慰道：“那等我再学习精进一下口技。”
“停！”谢巾豪不知道再放纵下去他还有什么奇怪的词等着她，漠然道：“你偷偷精进就行，就不必告诉我学习过程了，我是不会心疼你的。”
他忽然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粲然一笑道：“我不用人心疼，我皮糙肉厚的，累点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的体验感要好，叶子要开心，我才开心。”
“我终于明白姐为什么说你茶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喜欢茶的了，原来是这种感觉。”
潘纯钧眉头轻皱，不悦道：“你怎么又提你姐？以后这种快乐的时候，别提那些不相干的人。”
她的指尖划过他笔直的鼻梁，笑问道：“我姐是你的safeword吗？你怎么一提到她，要么剑拔弩张，要么偃旗息鼓的？”
“反正不想听到你老提她。我才是你男朋友，你把她看得那么重要，难道她能陪你一辈子？”
她刮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尖，语带不悦道：“她还真能陪我一辈子，但你可未必。所以以后不要惹我不开心哦，不然第二天睡在我枕边的未必是你。”
潘纯钧忽然就想瘪了气的气球，霜打过的茄子，委屈巴巴地怨道：“哪怕是在床上，你都不愿意说点好听的骗骗我？你说得我好像只是你的床伴一样。”
“嗯？怎么不算呢？床伴不一定是男友，但男友必然是床伴，由此可知床伴是男朋友的功能之一，而且是重要功能。”
“叶子，我一向知道对你最重要的是你家人，她自然比我重要百倍，所以我只要你心里小小的一方位置就好。难道我连那一点位置都不配吗？希望你能哄哄我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她轻笑道：“好啦，我还没见过男的醋味这么重的，你是第一个。以后哪家米线店没醋了就来找你，一准不会断供。”
她像给猫顺毛一样顺着他的头发：“别人也就算了，我姐的醋你也吃？你既然知道我最看重家人，为什么不继续安守你原来的那个位置呢？今天的身份不是你自己选的吗？你明明可以继续做我的家人，但你偏不。”
潘纯钧的手环过她的腰，在她颈间低语道：“没错，是我自己选的，我自作孽，所以我一点不后悔。大不了吃你姐一辈子的醋，谁知道她是不是背地里也吃我飞醋呢？这样我和她也算扯平了。”
谢剑虹这个大早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用脚想她都知道是谁又在骂自己。于是她趁着早餐的时间，给谢巾豪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她声音的时候，潘纯钧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他心道以后要少念叨她几次，不然总在重要时候来电打断他，这算怎么回事。
趁着她们姐妹闲话家常的时候，他把玩珍宝一样地欣赏着她另一只没拿电话的手，修长利落的指节，这是极漂亮的一双手。像是用手还不够表达珍爱之意，他开始轻吻起来，吻至她无名指指根处的那段伤口时，更是温柔异常。
他不知道宿命究竟是什么，但大概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命运已经帮你牵好了线。
一开始谢巾豪一边讲话，一边任由他玩闹。指端传来一阵凉意，她顿觉大事不妙，因为他用一种非常情色又戏谑的表情含住了她的一小节手指。像是存心要捉弄她，有意让她在姐姐面前出丑，
她没反应过来，轻呼出声，她明显感到电话那头的人迟滞了几秒。
“你把电话给他。”谢剑虹毫无感情地说道。
潘纯钧奸计得逞，坏笑着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几乎是咆哮着：“你穿件衣服吧！差不多得了，这才早上几点，知道你年轻，但你就不能稍微节制一点吗？可别把床折腾踏了，走的时候还得赔钱。”
“为什么要节制？我又不像你人到中年，心如古井。我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我这才刚食髓知味，你怎么能让我见好就收呢？你说是吧，姐。”
“滚！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在姐骂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谢巾豪急忙夺过了手机，忙打着圆场安慰道：“姐，他有病，我给他治。你别生气，他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就得我来收拾。先挂了昂，姐，我去替你出气。”
谢巾豪挂断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身骑坐在罪魁祸首的身上，拿起枕头摔在他脸上，又笑又气地揉捏着他的脸。笑骂道：“我真应该把你这张嘴缝起来，没一句正经话。你这小脑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倒出来怕不都是黄色废料吧？”
“叶子，等一下，叶子，打人可以，千万别打脸啊！我的脸可是我的饭碗。”
“饭碗是吧？好，那我就让你试试破相，我倒要看看你丢了饭碗得上哪要饭。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到时候沿街要饭的时候，不得编段数来宝念唱啊？”
“我可不能破相，也不能没饭碗，那样遭殃的人是你。”潘纯钧长臂一伸，竟将她扣锁在身上，大言不惭地笑说道：“因为我会吃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