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十六)
潘纯钧快速冲了个澡,刚穿好衣服,就看到一个翻窗进来的身影。
他大惊,待看清了来人,才怨念地道:“这位女士,请问你是在跑酷吗?为什么有门不走非得走窗户?多危险啊!要我说别留学了,直接进组当武替吧,下一个成龙就是你。”
“我刚走得急,忘拿房卡了。敲门没人应,房东自己都在外面旅游,那我可不得想办法进来吗?”
她神秘地递给他一个盒子,他打开一看,是一条米白色的领带,图案是他不久前的墨迹。他很喜欢这个意外的礼物,对它的别出心裁感到新奇。
“你刚才出去就是为了拿这个?”
“不然嘞?这不是为了补偿你,谁让我扔了那条为了包扎你的伤口而殉身的领带呢。”
他把领带放回盒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叶子,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这种补偿。”
她答非所问:“好厚的脸皮。这样吧,你先坐下,闭上眼睛,再给你一个惊喜。”
他听话地照做了,他想他会等来一个吻,算是继续刚刚那个被迫中断的未竟之吻。
可他猝不及防地跌入一片黑暗,双眼被布料复住,上面残留的一丝墨香味告诉他这是那条刚才的领带。
他感到她在自己脑后打结,他并没有一把扯下眼前的障碍物,而是伸手向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无措地问道:“你在干嘛?”
她掰开他紧张的手,放回他的膝上,既安抚又命令一般地说道:“乖,安静,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沉默,但顺从。他感到她走到了自己身前,短暂地停留了几秒,便用她那还沾着丝雨意的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她指尖轻柔地从他眉间划过,沿着他单薄高耸的鼻梁向下滑去,直到停留在他敏感的唇上。
那种酥麻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的指腹像方才一样在唇部滚动着。但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他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所以他无法揣度她这样做的动机。是存心的挑逗?还是真心的爱恋?黑暗中除了视觉降低,剩下的一切感觉都变得比平时更敏感。
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她的指尖并没有停留在此,而是沿着脖颈一路向下。滑过锁骨,滑至喉结,他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
他听到了她的轻笑声,立时止住了喉结的滚动,窘迫地辩解道:“不怪我,谁让你乱摸的……”
她揉开了他因为紧张而皱起的眉心,温柔地贴着他的耳廓,说道:“别害怕,跟着我就好。”
短暂的安抚过后,她继续了她的动作。冰凉的手继续向下,单手轻松地解开了他的三颗扣子,双手灵巧地探进了他的衣衫里。
他茫然无措,像湖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在自己身体中乱游的鱼。又像被电流突然击中,他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
她自下而上地回溯着,先在他引以为豪的腹肌处停留了一会,真诚地夸赞道:“这里锻炼得还不错,我很满意。”
在他逐渐短促的呼吸中,她的手继续向上。一只停留在他的胸前,然后开始一圈圈打转,另一只则抚上他的后背。
被蒙眼的人已经彻底凌乱,虽然他是未经人事的人,但是这个时代,学习资源还是很容易获取的。只可惜在他涉猎过的内容里,还没有今天这种场面,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正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错位中。
他的双手是自由的,也是无处安放的。他的心是紧张的,也是期待的。
他虽然处在一片黑暗中,但循着她近在咫尺的气息,他的双手也攀附上了她的后背。他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腿上的人意料之中的轻,轻到他觉得她的骨头都有点硌人。
她并没有因为被拥抱束缚而停止手上的动作,反而一边进行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开始吻他。
她的吻是很珍视的吻,很轻,很庄重。先是吻了隔着一层布料的眼睛,然后吻到他的鼻尖,然后是唇,然后是他敏感的喉结……
被吻的人发出了破碎的求告声:“停,叶子,先停一下……”
她迟疑地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不是,只是我想看着你,我不想在黑暗里摸索你。所以……我能先摘掉领带吗?”
她不言,而是用行动做出了回答。她将手伸向他脑后的结,轻轻一拉。
他终于重见天日。
他是善于模仿的人,有样学样,依着她刚刚吻自己的路径,一点点地,从她的眉间一路吻至锁骨。
锁骨再向下,是她完整的的衣衫,他顿住。然后郑重又渴望地擡头问道:“叶子,我可以继续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得了应允的人欣喜万分,他先把自己像拆礼物一样拆得所剩无几,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将手缓缓伸向了她的领口。
他忽然觉得爱和性真是矛盾的事,怀着膜拜的心,却做着堪称染指的事。
从前他觉得性是你情我愿的享受,可是真到了他曾经日日夜夜梦寐以求的这一刻时,他对自己当下行为的定义却怎么也美化不起来。
贾宝玉说得对,他这样污泥般的人,怎么敢污染她那样水似的存在。可他偏偏就是肖想了,还肖想了多年。
临门一脚前的理智不过是虚伪的装点,本能的欲望才是最诚实的心迹。他尽可能温柔地剥下她的衣衫,熟悉又陌生的女性身体印入眼帘。
熟悉是因为他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美术,青春期又成长在性教育完备、分级制度完善的影视环境里,所以他不是没有见过裸露的人体,他当然知道哪里该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