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区唯一一家药店位于沿湖的一条路上,还算还找,听说她要晕车药,老板很惋惜地告诉她最后一盒刚刚卖掉了。
指着湖边一个背影对她说:“喏,就那小伙子刚买的。你要是情况不严重,要不忍忍?或者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分给你几粒?”
如果是她自己,那她肯定就忍忍了。但是难受的换成姐姐,那她还是厚脸皮去试试吧。
她朝着湖边的人走去,越走越觉得那背影莫名的熟悉,好像某个人阴魂不散的样子。
“潘……潘纯钧?”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她希望对方不会转头。
可惜对方像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一样精神,闻声后即刻就回了头。然后他诧异地问出了她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怎么在这?”
他转身,她吃了一惊。他本身就清瘦,怎么一个月不见,竟然消瘦成这样了?是工作太忙了?好像之前刷b站确实看到了他新录制的不少节目,反响还不错,可见工作量确实不小。
这么一想镜头可真残忍,现实中消瘦到你关心他健康的人,镜头里也就刚好。
“我辞职了,来看看妈,你呢?”她解释道。
“……工作。”
“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中午。你呢?”
“比你晚点,刚到。”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尴尬弥漫开来。
可一见到对方的脸,彼此心底的思念又像湖底的水草一样开始疯长。挣不脱,甩不掉。
“你能借我几颗晕车药吗?”谢巾豪指着他手里的药盒,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晕车了?你也会晕车?”
“我姐和我一起来的。”
潘纯钧对她的回答回应了一个感到合理的点头,然后从药盒里拿出了一板递给她。顺手也扣了两粒给自己,扔到嘴里,打算干吞。
“诶,你等一下。不用水吗?吃过饭了吗?打算空腹喝药?”谢巾豪突然捏住了他胳膊,从包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又把娜仁出门时候给她的荞麦粑粑掰了一半给她。
可他只是生硬地掰开了她捏着他胳膊的那只手,摆摆手表示不用。一仰头,还是干咽了下去,漠然道:“我不用你管。”
谢巾豪收回了水和吃的,气极反笑:“好心当成驴肝肺!爱要不要!你要是被药卡嗓子眼憋死了,可别说我没管你。”
他用一种控诉的语气问道:“所以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是你急着和我划清界限的时候了?你要是真在意我死活,就不应该不管不顾地告诉我真相。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怎么过得吗?”
他指着脚下的湖,继续破罐子破摔地忿然道:“我今天要是跳湖死了,也一定是因为你想不开。”
她对他的控诉置之不理,上手捏了捏他快没什么肉的脸,调笑道:“呦,一个月不见,怎么还学会碰瓷了?”
他轻轻打开了她的手,扭过头去:“别碰我!反正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在这装什么好人?”
她收回了手,淡然道:“行,那我不装了。我告诉你当年事实的真相,是希望你考虑好一切再做决定。现在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是打算及时止损,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你说了不用我管,那就以后都别让我管,再见面就做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好了。”
她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开,摆摆手朝身后道:“说好了昂,谁再招惹对方,谁是狗。”
身后的男声一改方才的冷淡和抗拒,呼喊道:“谢巾豪!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啊?”
见他不理睬她,仍旧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他赶紧追上去拉住了她。
他用一种近乎赔礼道歉的态度解释道:“我没真的生你气,我刚刚假装生气,是希望你能哄哄我,没想到装过头了。”
见她欲笑又止,他仿佛看到希望,更认真地说道:“我决定好了,但不是决定及时止损,而是决定……奋不顾身,为你。”
“我不管你从前是谁,是谁的谁,也不想去想我又是谁的谁,那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我这些日子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喜欢你,我无法想象要再次过上那种没有你的日子。那样的日子,我过过,已经过够了。我妄想工作可以麻痹没有你的痛苦,但我试过了,没有用。没有你的日子不是在度过生活,而是在忍受生活。”
“潘纯钧,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甚至可以给出一个你喜欢我也是理所应当、顺其自然的荒唐理由。你想听听吗?”
她没有打断他,那就是默许了他的论证。
“你听好了,我和檀钦和之间的关系,不仅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还可以成为你也能喜欢我的理由。因为如果你喜欢过他,那我身上有着一半和他相同的血脉,那些你曾经在他身上看到过的东西,你同样能在我身上找到相似之处……是不是很荒唐?我曾经那样讨厌他,现在为了能有资格继续喜欢你,我变着法地找和他相似的可能性。”
她完全被他出乎意料的说法惊呆了,她怔怔擡眼望着他:“可这对你不公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未来某一天,我透过你看的是另一个人呢?”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透过我看到了谁,我只在乎你能不能轻轻楚楚地看到我。”
她难以置信他的逻辑,所以反复确认他的清醒:“你知道怎么形容你这种症状吗?你这叫恋爱脑。你怎么可以为了喜欢一个人,不在乎她是不是隔着你喜欢另一个人?你的自尊呢?没有自尊的爱情,能维系到哪天呢?”
“我就是恋爱脑,怎么了?自尊,这东西有什么用?依我看只是徒有其名,它是能换来米面,还是换来爱情?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
“……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喜欢我,不后悔?”
“九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