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女孩自己主动解答了她的疑惑:“啊?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啊?要顺它随便流吗?我妈妈陪我的时间很少,平时都是我哥照顾我多一点,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她有妈妈的时候谢巾豪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估计只是疏于性教育,应该还不至于在将来面临卫生巾使用上的困难。
她柔声道:“要垫东西的,其中之一叫卫生巾。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两包,然后教你怎么垫。等你回家之后一定要记得告诉你妈妈,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我们恐惧的事,而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你妈妈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谢巾豪带女孩去了卫生间,给她介绍了日用和夜用的两种卫生巾,教了她使用方法,又简单叮嘱了一些必要事项。最后又拿了一包仅剩的一包安睡裤给她,在稳定好女孩的情绪后带她走出了洗手间。
沙发上的两个少年本身一直在窃窃私语着,一见到她们出来,手忙脚乱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狼狈又尴尬。
谢巾豪搂着少女的肩膀,然后拿出了两张红色钞票递给夏纯钧,宣布道:“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庆祝你们的好朋友长成大姑娘了。喏,去买个蛋糕回来吃,记得挑书屿喜欢的口味。”
望着沙发上两个不明所以的少年呆滞又痴傻的目光,她在感叹中国性教育任重道远的同时也感叹这些男的怎么从小就这么没眼力见,真是讨厌死了。
钟铮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姑娘……等一下,我好像有点懂了。意思是书屿也和我姐一样,每个月都要有几天情绪不稳定了?”
夏纯钧还是不明白:“你姐才几天?那她好正常。我姐每个月的每天都情绪不稳定,她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我。”
“……你再胡言乱语,等你同学走了信不信我抽你。”谢巾豪不反驳,而是用实际行动印证着夏纯钧的评价。
夏纯钧赶紧拉起钟铮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书屿喜欢什么口味的来着?巧克力还是抹茶?”
“抹茶!她说巧克力会胖死。”钟铮肯定地回答他。
她瞧着两个匆匆离开的背影,向一旁的少女道:“你别理那两个傻小子,按我说得照顾和保护好自己就行。吃不完的蛋糕你带回家,别留给那两傻子。”
“姐姐,那要是他们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应该怎么回答?好像跟他们说你跟我说得那些知识,会有点不好意思……”
谢巾豪朗然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免费给他们科普生理知识,没收他们钱那是你人好。这样吧,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你要是想解释,那你就如实说,你要是不想说,就干脆别搭理他们。你要是说完他两一个劲傻笑,或者说些有的没的,你打电话告诉我,钟铮我没法子,我弟我还是有办法教育的。”
少女道了谢,匆匆去追同伴了。
谢巾豪刚想续上之前被打断的小憩,又被师傅一个电话摇起来,她只能爬起来赶过去。
晚上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客厅灯是亮的。
夏纯钧双手抱膝,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她回来,这个画面在她眼里诡异极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谢巾豪,是真的吗?”
“啊?什么是真的吗?”
“你们女人真的会每个月定时流血吗?一直流吗?不能不流吗?这样真的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吗?”他十分真诚地问出了这一串问题。
“……”
谢巾豪忽然因为他理直气壮的无知陷入了自责,都怪自己,但凡她有对他进行过一点性别教育都不至于让他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纯钧,你难道从来没好好奇过我放在洗手间的那些卫生巾的用途吗?或者再具体一点,你就一点都没注意到垃圾桶里偶尔走得急没包好的卫生巾上的血迹吗?”
“那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你只是个很讲卫生的人,至于血,我还以为你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我是说怎么从来没见你在家包扎过,原来不是伤口。”
人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谢巾豪无奈地笑说道:“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光辉伟大,我的职业在你眼里这么凶险,竟然是每天过着在刀尖舔血的日子。”
“那你疼吗?今天书屿蛋糕都没吃完,她说她觉得小肚子酸痛酸痛的,就撇下我们回家了。”
“每个人不一样的。我还好,我只有第一天很困,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干。但是我姐她就会很痛,如果没有布洛芬的话,她第一天痛到希望叶文洁赶紧按按钮。”
“那你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也像书屿一样不知所措吗?你当时害怕吗?做女生真的这么辛苦吗?”
这倒是谢巾豪意料之外的提问,她摇摇头:“不怕,我发育得要比同龄人晚很多,所以一直到高一我才处潮。但在这之前,我姐姐就已经给我科普过了所有相关的知识,来龙去脉都讲得很清晰。所以我并没有像书屿一样感到恐惧,反而有点期待。”
“为什么要期待?每个月流血,还有会疼的可能,为什么要希望这种痛苦定时降临在自己身上?”
“大概因为这既是只属于我们女人的痛苦,也是只属于我们女人的礼物。像潮汐一样的生理期,让我们的身体有了孕育下一代的可能性,这是地球上只有一半人类才能有的生育权。”
“你的意思是男人没有生育权?”
“Yes,没有子宫就没有发言权,我不管法律是不是赋予了夫妻双方生育权,反正在我的观念里只有女性有。当然了,你有权不认同我的观点。”
“那为什么只有你的身体有潮汐?我奶奶呢?她怎么没有?”
“因为她年纪大了,绝经了,女性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和月经告别,你奶奶会,我也会。潮汐有涨退,人类会衰老,万物有时,女人也不例外。”
谢巾豪从包里掏出了一本页脚明显上了念头的书递给少年:“这是十年前我姐托人从香港给我带来的绘本,讲生理知识的。这本书当年解答了我很多困惑,你帮我带给书屿吧。我看她家里也没什么靠谱的人,你们生物课相关的那两章老师未必会好好讲,但愿她用得上。”
“好,不过给她之前我要先借阅一下,等我看完再给她。”
“这是女生版的,你看了有什么用?你要学习的话我帮你买男生版的。”
少年反驳道:“怎么就没用?我了解我自己是当然,那了解异性不也合情合理?就算不能保护你们,至少尽量不伤害你们,我再也不想犯今天这么蠢的错误了。”
“也对,倒是我狭隘了。那你看完记得给书屿。”
“对了,你说我要不要装几片卫生巾在书包里?如果有同学用得到,我可以拿给她,她就不会太慌张了。”
谢巾豪难掩她的震撼,感叹道:“我错了,你才不是傻小子,你也太会举一反三了。可以是可以,但我有点怕你太贴心,反而会吓到人家小姑娘……一定是我多虑了。加油,这样下去你的数学不一定有救,但是男德肯定不会不及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