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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弑亲(1 / 2)

第172章弑亲

兄妹相会,双方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由纪从四代目那里学来了封印术,将她和带土封印在阵中,在分出胜负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带土被摁在地上,浑身业火灼烧,他把这种痛楚忘却到脑后,失神地望着头上遮蔽天空的由纪的那张脸。

和睡着时不一样,爬满恨意的脸生气勃勃。

她的眼中水波纹在转动,因为情绪激昂,用力过猛,她的脸也一反常态的红,长发垂下来,随风飘荡。

带土的手捧着由纪的那张脸,感受到了珍贵的鼻息。

对了,带土的手滑下来,靠近了由纪的脖子上,没有掐下去,他感受到跳动的脉搏。

啊,真的活着。

他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

凌厉的眼神在瞬间冰雪消融,他温柔又惊喜地看着这个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却由衷地感受到何为幸福。

带土,你动摇了吗?

已经沉默许久的心底的声音再次发出警告。

带土却难得回应了这个质疑的声音。

不,他近乎痴迷地注视着由纪活着的样子,否认道,我只是输了。

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错的。

但是当他祈求的亲人重回人间时,他可以向这个糟糕的世界低头。

迟一点也没有关系。

翻腾不休的仇恨无法平复,但是爱意却代替仇恨涨潮。

只要活着就好。

这样的念头一落实,被他亲手杀掉的天真的少年的自己重新回到眼前。

他的存在曾经是那么碍眼。

带土如今看着他,却只有怅然。

人是复杂的,正如他说鸣人无法摆脱自己的恨意一般,自己也永远无法与少年纯善的自己切割,一次又一次动摇便是一次又一次复生。

留在这世上的牵绊太多,他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他的理想的。

他是注定的失败者。

带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压抑和抹灭自己属人的一面,于是,对琳的思念、对由纪和卡卡西的愧疚肆意生长,如同爬满屋子的藤萝,再也无法遏制它的蔓延。

少年的自己低垂着眉眼,站在由纪身后,眼中是怜悯和同情。

这个谁也保护不了的人竟然在同情自己。

可笑!

荒唐!

带土嘴角微勾,想要带着嘲意的笑出声来,眼泪却先一步沿着眼角落了下来,然后被业火蚕食,一点软弱的证据都没有留。

从过去到未来,宇智波带土从始至终都是个失败者。

他众叛亲离,也无法完成理想。

年少时,他爱了所能爱的一切,然后一无所有。

如今,他恨了所能恨的一切,却无法斩断因缘。

爱恨过于深刻,哪一头都无法舍弃,于是注定失败。

好吧,他想,看起来是挺值得同情的。

但是,那又如何?

他至少从头到尾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不像他弱小无依,命运受人操纵和玩弄。

失败了,就失败了。

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

无所谓。

他懒得理站在一旁的少年带土,眨了眨眼睛,黑色炎火凭空熄灭,由纪一愣,刀却下意识刺得更深。

属于人的那半伤口难以愈合,带土的心伤却有愈合的迹象。

他慢慢爬了起来,由纪咬牙,抽出刀,跳到几步之外,远离了带土,竖起一手又落下冲天的大火。

但带土置身于大火中却分毫未伤。

他捂着由纪制造的伤口,踉跄地爬了起来,接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定,然后望着由纪,疑问变成了陈述:“你没有死。”

由纪在大火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盘算着,怎么让他尽快死。

他已被刺中了要害,但是带土毕竟已经不是普通的人了,要死哪有这么容易。

带土一挥手,神迹一般,大火眨眼间随风消散。

任何忍术在带土眼前都可以成为能量吸纳的来源,火更是没有用的。

由纪当机立断,持刀砍来,她用了眼睛的力量,形同鬼魅,围绕着带土的踪迹穿梭,与带土打起来。

带土手里拿着苦无,而她手里拿着刀,两人有来有回,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终结谷重逢的那场雨夜里。

这时,两人的位置却发生了转换,由纪已不如曾经,没有丝毫动摇,动摇的变成了带土自己。

由纪好不容易活下来,带土不肯动手,每每得手也只是点到为止,强行转移轨迹,任由由纪插着空持刀又一次刺过来。

武器相撞时,发出丁零当啷的金鸣声,相杀的世界里除却武器冷冽的白光,就只剩下了红色的邪光。

他们速度快的惊人,只能凭着光的方向,猜测他们行动的轨迹。

带土的体术终究远胜过由纪,他落到由纪身后,将苦无抵在她的脖颈上,夸奖道:“不错,进步了很多。”

岂止是很多。

带土笑了笑:“比我当年要强很多。”

由纪听着他这样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寻常的指点,嘲道:“你以为你再跟谁说话?”

带土说:“我妹妹。”

“不,”由纪冷道,“你在跟即将要你性命的杀人凶手说话。”

说罢,须佐小范围的升起然后从由纪背后抽出一把长而锋利的唐刀,刺穿了带土的身躯,落刀的位置很精准,就差将带土分裂的两半再次人为斩断。

带土跪倒了地上,再也无法掩藏身上的伤,身上的血几乎是在喷涌。

出自同一亲缘的喷溅到由纪的脸上,泪水一般从颧骨处慢慢滑落。

她看到带土弯腰呕血的样子,仿佛看到了逝去已久的奶奶。

“你们活着,我便不会消失。”

“我走了以后,也请你们好好活着呀。”

奶奶,由纪想,无法互相理解的我们是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的。

由纪擡起了刀,毫不犹豫地将刀斩了下去,然而下一秒,刀空了。

由纪滚到了地上。

“由纪。”带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前,遮蔽了天边的落日,安静地看着她。

原来是幻术。

由纪粗重地呼吸几下,不给自己休息的空隙,又一次斩了过去。

带土轻松地偏身躲过,提起一些无关的事,他问:“在木叶当辅佐官的时候开心吗?”

由纪没有回答。

“在晓跟着鬼鲛走南闯北的时候开心吗?”

由纪还是没有回答。

“还是说,在雨隐陪伴小南走出阴影时更开心?”

由纪终于回答了。

她擡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没有你的时候最开心。”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你,就没有人的希望会被斩断,不止是我,所有人都会开心的。”

“是吗?”

“是啊,”由纪上前一步,历数带土的罪孽,最后说,“你为了斩断罪孽,成就罪孽,于是成为了罪孽本身。”

“宇智波带土,你该死。”

“为什么?”

“你不该死吗?”

“不,我问的是为什么我会成为罪孽?”

由纪冷笑道:“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替所有人做决定的事情存在。”

“不顺应历史,不顺应最大多数的人,势必会被世界淘汰。”

“超越一切也许是对的,但是不立足于当下,不关心真实,忽视客观条件的人,单凭心意玩弄世界的模样,一定会铸就无法想象的灾难,这样的人注定会被人抹灭。”

“宇智波带土,”由纪指着他,“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该死。”

被由纪指责,带土很是淡定,他说:“超越现实又如何,这世上总是要有人提出问题,才会有人脚踏实地的解决问题。”

“我只是以我方式改造这个世界罢了。”

“跟你其实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你选择希望,我选择绝望,”带土淡道,“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这世上千千万万人,能做选择的人少,做出行动的更少,用该不该,能不能是无法束缚我,也无法束缚我这样的人的。”

他扔掉手里的苦无,手中便凭空伸出一根长长的黑棒。

他朝由纪攻去,由纪也朝他奔来,然而他的攻击却和之前一样偏离了轨道,从由纪的耳边擦过,可由纪的刀却实实在在地刺中了带土。

“噗”地一声,发出血肉被刺破的声音。

这是真正真实的攻击。

然而,由纪摸着滚烫的血,心中浓烈的杀意稍歇,震惊偏过头,看到带土手里一无所有。

他咽回了涌上喉头的血,鲜血却还是从嘴角蔓延下来,红色画出一个一字。

带土却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笑容。

他冰冷的手从擦过由纪的耳廓,然后捧住了她的脸,温柔地看着她,眼中闪着熟悉的只属于少年带土的,无底线的包容和期待。

由纪看着这样的眼神,手中感应着他温热的血,裹挟着极端的爱和恨,眼泪同鲜血一同从眼角落下。

带土的思维总是很跳脱,疯了以后更是,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看自己想看的,选择自己想选择,思考自己想要思考的,他这时从远大理想又跳跃到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他笑着问:“由纪,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由纪瞳孔微微放大,呼吸好像变得更加急促了。

带土闭目回想了一下,而后笑着说:“是因为那天木叶下雪了哦。”

那年,由纪的母亲殉情,她死前想要带着自己的刚刚降生的女儿一起离开苦难的尘世,但是临了,不知为何,她放弃了,她任由由纪裹在襁褓里自生自灭,而后用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世界。

母亲的鲜血和乳汁的味道非常相似,鲜血喷涌出来的时候,幼小的婴孩儿以为她在吸吮母亲的乳汁,开心地咯咯笑。

然后,母亲倒在她的襁褓身边,蜷着身体,蚕蛹一般,在襁褓之外又裹了一层柔软的盔甲。

幼小的她喝光了够得着的血,然后血液逐渐干涸,她失去了母亲,也随之失去了活下去的依凭,当血喝完时,她就该迎来注定的死亡。

但是,生命的本能就是活下去。

弱小的婴孩儿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用哭喊声发出求救,渴望在被母亲抛弃后重新被世界接纳。

她哭了很久,本该死在这个世界上,却被奶奶拜托前来拜访婶婶的带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