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曾经的名字,却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
她被这个名字拽出恐怖的回忆中,猛地擡起头,看到了鼬的脸。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她,由纪神经质地擡起手捧住了他的脸,觉得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
“宇智波......鼬?”她几乎艰涩地喊着他的名字。
“是我。”鼬沉静地回答道。
由纪怔愣地看着他,她的手描摹着他的眉眼,望着他那双温柔又热烈的眼睛,既难过又开心。
原来,她不需要毁灭世界,也能再一次见到他。
原来,她不需要把自己逼到逼仄的困境中,也能再一次和他相逢。
由纪忽然紧紧抱住了他,她的身体微微颤动,说:“鼬,我有点害怕。”
那就是很害怕。
鼬紧紧回拥着她。
由纪的害怕很复杂,她先是害怕曾经的死,在看到鼬以后又怕他立即消失,接着又害怕自己死不了再一次拽进令她痛苦挣扎的人间。
由纪感受到鼬实实在在的拥抱,埋在他的肩窝里,不肯擡头。
“由纪。”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别离开我了,”由纪委屈地哽咽道,“你之外的世界又冷又疼又寂寞,我哪也不想去了。”
鼬闻言,沉默了许久,不舍得放开由纪的怀抱。
由纪呆在这世上最温暖也最安全的地方,诉说着自己的艰难,她说:“你死了,我没家了。”
“你还有你哥哥和卡卡西。”
“我没有哥哥!”由纪忽然激动起来,“我没有这样的哥哥!!”
“我的血脉至亲在很多年前,在你出现之前,就已经死了!”她愤怒又怨恨地说,“眼下出现的人是我的仇人,他害得我在十几年前没了家,还害得我在十几年后再一次失去了家。”
“那卡卡西呢?”
由纪的怨愤戛然而止,她愣了愣,又缩回了鼬的怀抱里,她说:“我回不去木叶了。”
“杀了你,我回不去了。”
曾经木叶是她逃离不开的枷锁,如今木叶是她回不去的故乡。
鼬放了由纪自由,可是无所依凭的她在自由后,却四处漂泊,她说:“我去了很多地方,大家都过的不好。”
“贫穷和战争击垮了平民,有能力改变的人却不得不妥协于扭曲的命运,他们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没有尊严,看不到和平,遑论正义和人权,大部分人蝇营狗茍,沉沦在黑暗之中茍且偷生。”
“这世上,有好多人,都不能算是活着。”
她得出了和带土一样的结论:“这是个绝望的世界。”
鼬在这时轻声说:“总会改变的。”
由纪一顿。
鼬重复道:“总会改变的。”
“由纪,生命在无以为继的时候,便会拼命找寻活下去的办法,”这是他观察了那么多年得出来的结论,他淡声道,“人也是如此。”
“生命为了活下去会不断进化,而人类社会为了更长时间的存续,从个体到群体,也会掀起一场又一场时代的狂潮,思想会迎来一次又一次的进步。”
“所以,柱间大人和斑大人创立了木叶;所以,历代火影创立了伟业守护了木叶,”他点了点由纪的泪痣,银戒上的月光照亮了由纪的泪光,他温柔地笑着说,“所以......你和我改变了木叶。”
由纪眨了眨眼,嘟囔道:“为什么只有木叶?世界明明有很大,光木叶变好有什么用?”
“慢慢来,别着急,事物变化是由点及面的,只要有一个地方变好了,其他的地方都会慢慢好的,就像当年忍村代替忍族,战国走向现代。”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个世界总会变好的。”鼬笑着说,“只要有你,这个世界就会变好的。”
“有我也没用,我自己都失败了。”
“由纪,你不是失败了。”
见鼬要劝她,由纪打断了他的话,她说:“我没那么伟大,我不想干了。”
“由纪。”
由纪抱住了他:“我聋了,听不见。”
哎呀,耍起赖皮了。
鼬抱着她,无奈地轻声哄道:“由纪,这里不是净土,你看到一切是你的记忆和幻觉。”
“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
“由纪,你忘了吗?净土没有我。”
由纪一怔。
她像个不肯承认犯错的小孩子,固执地说:“我说真的就是真的。”
“对,这里确实存在真实,”鼬擦了擦她的眼泪,温声道,“你和我便是真实。”
由纪眼中泪光闪了闪,总算肯听人话了。
“我其实一直在你身边。”鼬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
“我是个很糟糕的人,临到死,就算说了放你自由的话,但还是偷偷违背了誓言,把你禁锢在我身边,”鼬也叹道,“人心复杂,我也难克服过自己的贪念。”
“我终究是不甘心。”
“我想一直看着你,一直陪伴你,一直跟随你,直到走到你生命的终点......”
他的话还未说完,由纪便又一次打断了他,她激动地说:“你说的!”
“什么?”
“你会一直看着我,一直陪伴我,一直跟随我,直到走到我生命的终点。”
鼬看着由纪闪着泪光的眼睛,点了点头:“我说的。”
由纪慢慢笑起来,灿烂的笑容就像是晨间的日光,耀眼却不刺眼,他们十指紧扣,在彩色的幻境里拥抱着彼此。
鼬擡头望着有所松动的意识,知道由纪有了求生的想法,他拍了拍由纪的背,低声说:“由纪,你该出去了。”
由纪不肯动。
鼬想了想,低头将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他说:“一路顺风。”
由纪埋在他怀里,好像不愿意擡头,可是她最终还是从不愿醒来的美梦中苏醒,她踮起脚,捧着鼬的脸,偏过头亲了亲他的唇,在他诧异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哽咽着说:“我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