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他终于想起求助,天太冷,他呼出的热气迅速变成白雾,他求他,“你帮我看看由纪有没有事?”
忍者勾起嘴角,嘲讽似的看着英树,指了指爬在地上如同蠕虫的他,嘲笑道:“你都对你的同伴动手了,何必再这样惺惺作态?”
英树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心比头更痛,他嘴唇颤抖着,辩解道:“我不想对由纪动手。”
可是这辩解太苍白,他光是说出来,自己就嫌恶心。
他垂下头,卑微地恳求道:“我不会再过去了,您帮我看看由纪有没有事?好不好?求您了。”
忍者居高临下地怜悯他:“不管你想不想,宇智波由纪今天必须因你而死。”
英树一怔,剧烈的痛觉让他不能断时间弄明白忍者真正的意思。
他声音颤抖着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忍者终于撕下虚伪的假面,将这个搜救计划的真实模样和盘托出,“英树,村子里除了宇智波,没有人希望宇智波由纪活着回去。”
“宇智波由纪要回去,只能是尸体。”
惊悚的真相在一瞬间砸到英树脑袋上,他一个个排查真正的凶手,他从日足问到村里其他几位大人,最后问到上忍班的班长,奈良鹿久。
忍者笑了笑,像他一路上所做的那样,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英树,除了你,没人会是凶手。”
“村子里会很欢迎一位注定刻在慰灵碑上,只对村子有利而无害的英雄,你放心,”他说,“鹿久大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做什么,所有人都会对这场谋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英树死死攥着地上雪,他一向是个温和又稳重的少年,可这时猛然面对他自以为代表着光明和梦想的木叶的背面,心中却忽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他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由纪!!!”
他终于了悟为什么此次护送任务为什么要塞他一个下忍,终于明白他如此消极日足还要把杀由纪的任务放心委派给他。
他就是一枚对付他同伴的棋子。
没人在乎宇智波由纪的性命,更没人在乎日向英树的想法。
他是只笼中鸟,不配拥有自己。
英树悲愤不已,吼道:“你们怎么能算计由纪对我的信任?!”
忍者还是那般居高临下,他比英树年长,比英树强大,比英树资历深,所以他可以对英树执着的东西嗤之以鼻,可以对英树的人生指指点点,他说:“英树,你太小了,作为木叶的忍者,村子和任务才是第一位,同伴只是协助完成任务的人,没什么值得你过于在乎的。”
“知道五代目的父亲木叶白牙吗?他放弃了任务,挽救了同伴,给木叶带来巨大损失,最后自尽赎罪,堂堂与三忍其名的忍界英雄死后连慰灵碑都上不了。”
“你天资聪颖,是难得天才,我正是因为看重你,才在这里劝告你,放弃你在忍校时那些无聊的梦想和羁绊吧,你是木叶的忍者,是日向分家的人,理应为了真正重要的东西而行动。”
“来吧,杀了她,这是你能为木叶所做的第一件事。”
英树脑中的疼痛骤然散去,忍者朝他丢去了一把苦无,让他捡起来给由纪最后一击,彻底杀了她。
英树捡起雪中的苦无,头埋在雪地里,盖住了自己扭曲的神情,没人知道他此刻在听了忍者一席话后是何感想,他最终在忍者的催促声中爬了起来,低着头跌跌撞撞地走向由纪。
他跪在了由纪身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她闭着眼,微蹙着眉,神情颇为痛苦,仿佛正在跟什么东西争斗。
她懒散随和,率性从容,却也桀骜不驯。
她胸前挂着一个金色的吊坠,灿烂的像是太阳,就跟她本人一样,令久居幽潭,被困在命运的枷锁中的笼中鸟心生向往。
英树想。
由纪或许不是个好忍者。
但她是他最好的同伴。
他眼周爆出青筋,手中的苦无猛地往下刺,却在即将落到由纪的胸口时拐弯飞到没来得及防备的忍者眼中,耳边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嚎叫声,英树动用八卦六十四掌摁住由纪的xue位,敲醒了她。
然后一把拽住她,把她拉到背上,疯狂往外跑。
可是他刚跑不过百米,脑子里又开始剧烈疼痛,他跪倒在雪中,背上的由纪也因此彻底醒了。
“英树。”由纪一睁眼,就想问个为什么,结果还未问出口,就看到了雪地里痛苦挣扎的英树。
“你......”
这次的疼痛太过剧烈,英树明白彻底放弃任务的自己是活不了了,但他怕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后,会再一次对由纪动手,于是他这一次拼命吼:“由纪,不要靠近我!”
他话刚落,身后忽然飞来数枚苦无。
由纪当即拔刀,手法迅速地弹开了这些苦无,转过身,将英树护在身后。
那个人捂着废掉的一只眼睛,拔出了苦无,冷道:“既然日向英树放弃了任务,那我只能出手让你死在这里了。”
由纪冷笑道:“上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还在云隐村里躺着呢。”
说着,她便瞬身拔刀,利落地砍掉了他的双臂,让他无法结印。
她不知道英树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她暂时不能杀了他。
她趁着他痛苦挣扎之时,单手结印,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烧得他面目全非,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她一刀刺到他身上,让他无法动弹。
然后,她问:“英树到底怎么了?”
可惜那人能力不行,多余的骨气倒是够硬,无论由纪施以怎样的酷刑,他都不肯说。
身后英树的动静越来越小,由纪从焦急到急迫再到愤怒,最后一刀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
死前,他终于用微弱的声音回答了由纪:“这是日向分家的咒印,谁都救不了他。”
他死后,英树的痛苦终于减弱了一些,他轻声喊:“由纪。”
由纪一怔,放下刀,急匆匆地跑到他身边,她跑得太急,差点栽倒雪中。
英树拜托她解下自己的护额。
由纪解了,然后看到了藏在英树额上的青色的咒印。
英树躺在雪地里,解答了由纪的疑惑:“这是笼中鸟,我很小的时候就刻上了。”
他闭上眼,回味童年第一次遭受笼中鸟时的感受,发现至今仍旧记忆犹新。
他苦笑了一下,道:“分家所有人都会刻上这个东西。”
“他们跟我说是为了宗家和日向一族的血继限界。”他叹道,“这世上只有一种方法能逃掉它。”
“那就是死。”
由纪死死捏着他的护额,发现着他额上的痕迹变得越来越淡,明白英树要死了。
他身上除了由纪烙下那一道痕迹,没有伤口,也就是说,他几乎是因为这个可怕的咒印折磨到死的。
或许临近解脱的时刻,英树变得尤为轻松,他从未如此快乐过,他看着由纪眼中的泪光,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差点杀了你。”
由纪用力摇了摇头,终于将眼中的热泪洒在了冰冷的雪中。
英树的脸上也溅到了她的眼泪,滚烫的热泪让他在将死时再一次触到了太阳。
太阳啊。
英树躺在雪地里,正对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在意识渐渐消失之时发现了翺翔在天际边的雄鹰。
他惊喜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轻轻拽住由纪的衣袖,让由纪去看那只自由又桀骜的鹰。
由纪看了,于是明白了英树所执着的东西。
自由。
作为日向分家命中不可能拥有的自由。
英树额前的咒印彻底消失了。
他的意识似乎被这只鹰载着去到了山之上,天之外,载去了海阔天空的尽头。
他在解脱和释然中,诉说了最后的遗言。
“由纪,你别难过,”他说,“我啊,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