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成化帝怒声喝道,“你们以为这样逼朕便能如意了?”
他已经不再是十一年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傀儡皇帝了,他们若执意如此,那就莫怪他不客气了。
正僵持着,众人便看见一群人穿过奉天门径直朝这里走来,原是以周知远为首,一众锦衣卫跟在其身后。
周知远带人走到成化帝前面,朝他跪下,“臣听闻奉天殿外有人闹事,随遣了锦衣卫前来。”
周知远的意图成化帝怎么不知,他明面上是为了他着想,实际上还不是逼他尽快做决定。
他温和笑道:“舅父来得正好,不知是谁误听谣言,都逼到奉天殿来了。”
周知远瞥了一眼一旁的众臣,随后道:“关于宋宓一事,臣相信皇上会给个交代,几位大人跪在这里这般逼迫皇上也无济于事,天降大雪,不如先行离开?”
众人仿佛被说动,周知远话一处,众人思索过后才退回值所,成化帝心中虽怒,却也同周知远维和表面上的客气。
“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听舅父的话啊!还得多亏了舅父。”
周知远头埋得很低,故作谦恭道:“皇上言重了。”
成化帝勾唇,隐隐带着一丝嘲弄,今日闹的这番动作,他当然猜到是周知远做的一场戏,都敢闹到奉天殿前了,以后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周知远目送成化帝拂袖离开,眼里是得逞的快意,他怎么会让事情就这样罢休呢?他要让宋宓,让胡家再不能翻身。
两日后,关于宋宓是当年胡家余孽的消息愈演愈烈,加上宋宓执掌西厂伊始,随意残害朝中大臣的事,如今又覆加一层霜。
教坊司内,胡慧容也听到了近日所传的风声,正为宋宓担忧着,随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曹代淑声音在外响起:“慧娘,可是歇了?”
胡慧容只点了一盏灯,听到曹代淑唤她,她随又加了一盏灯,随后起身走到门边,“姑姑可是有事?”
房门外的人忽然沉默,另外一道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道:“阿姊,是我。”
胡慧容愣住,立马打开房门,便见曹代淑身后站着一位身披黑袍的人,她立马将人请进房里,曹代淑则是退了出去。
宋宓揭下帽子,露出面容,胡慧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还是宋宓先开口,她笑着说道:“阿姊不同我说些话吗?”
胡慧容请她坐到椅子上,神情有些许慌乱,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倒茶,宋宓道:“阿姊,不必了。”
胡慧容正要倒茶的手顿住,宋宓没有坐下,而是站着看她,胡慧容有些不解。
她干笑着,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到宋宓的身份,她道:“我都听说了,你,近日可好?”
“好与不好,不都这样。”宋宓勉强笑笑。
两人相顾无言,宋宓此时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状来,放至桌上递到胡慧容面前,道:“阿姊,你离开顺天府吧!”
“为……为何?”胡慧容不解。
她目光扫向桌上的纸,是她的契书,这若在她手上,那就说明她往后便是自由身了。
宋宓解释道:“想必这几日你也听到了些关于我的风声,你能离开便最好,我会让狄不凡一路护送你,你不必担忧。”
“那你呢?”胡慧容忙问。
宋宓重新戴上帽子,正要离开,听她问,道了句:“不必管我。”
胡慧容看着宋宓要离开的背影,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终于止不住,喊了一声:“素素!”
宋宓扶着门框的手立马顿住,没有回头,也没再多说一句话,打开门便离开。
胡慧容不禁捏紧丝帕,捂住嘴呜咽哭了起来,曹代淑在此时走进房来,抚着她背,道:“往后京师怕是不太平了,当年胡家覆灭,督主此举也是为你着想,离开顺天府吧!”
胡慧容最终答应,宋宓所有都已经安排好,在第二日深夜,狄不凡前来接胡慧容,将她带离顺天府,而至于去何处落脚,胡慧容还不确定,只打算一路南下。
做好这一切,宋宓边再也没了顾忌,她身份暴露之后,西厂外不知围了多少百姓,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指责她一律不理会,不见外人,就连出事后徐长风都没得见过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