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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佩(2 / 2)

那女子显然是经验丰富的猎手,很快选好需要的,拿出钱袋子付钱。

钱浅原本并未在意,可那女子给老板付钱的时候,从钱袋子里还倒出了一块圆环玉佩。

“呦,你这玉佩看着成色真不错!哪买的?”铁匠铺掌柜笑着跟女子搭话。

那女子皴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情郎送我的定情信物,不行吗?”

钱浅闻声看过去,那女子正将那块玉佩放回钱袋子。

她猝然瞪大双眼,如遭晴天霹雳!

那块玉佩,正是她与宋十安成婚时,互相为对方系上的同心佩!

那玉佩是宋十安亲自选定的玉石,又亲自画下图样,请工匠雕刻的。他的那个圆环,正好能套进她的那块圆形玉佩,两块合而为一的时候,便能看出大圆环包裹着小圆,二者实为一块玉。

她不可能认错!

掌柜调侃那女子:“呵!英子都有情郎啦?何时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到时自会叫你!”那女子拎了东西,大步流星离去。

钱浅情绪激动地追问掌柜:“这位姑娘您熟悉吗?她是什么人?家住哪里?”

周通先前没注意,钱浅现下的反应他倒及时发觉了,见掌柜目光狐疑,当即掏出两枚银币放到摊子上。

铁匠铺掌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是个猎户之女,我们都叫她英子。原还有个老爹,去岁两国交战时死了。现下独自住在那边儿山上,平日来镇上就是采买东西,也不算很熟。姑娘您打听她做什么?”

“多谢!”钱浅转身去追那女子。

周通跟着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从摊子上拿了把刀,又扔给掌柜两个银币,匆匆去追钱浅。出来买东西没带刀,那女子看着十分彪悍,他俩这一老一弱怕是打不过。

周通很快追上钱浅,未免惹人注意,钱浅跟得很远,小心翼翼的。

“女君?发生何事”周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钱浅盯着那女子的身影,轻声道:“十安的同心佩在她身上。她说,是情郎送的。”

周通瞪大眼睛,“不可能!主君才不可能变心!”刹那间又反应过来:“主君还活着?”

钱浅心情更是复杂难言。

可能性太多了。

或许是她从宋十安的尸身上偷走的。

或许是她的情郎从宋十安尸身上偷走又送给她的。

他的尸身或许是他们丢掉的,或者掩埋了。

当然,最好的可能是,宋十安还活着。

哪怕是宋十安受伤被她救下,救命之恩,宋十安以身相报,她也愿意认了。

不论是生是死,她只想知道他究竟在哪,哪怕是从他们口中问出他的尸体在哪也是好的!

那女子虽未骑马,但脚程很快,常年上山入林的身手,不是钱浅和周通能比的。出城镇后不久,二人很快就被甩下了,不见那女子踪影。

好在昨夜那层薄雪并未化净,能分辨出脚印,倒是不用怕跟丢了。

*

半个多时辰后,他们在半山腰看到了一座小院子。

钱浅一路上都在想,要如何委婉地问她玉佩之事。

她已想明白,宋十安还活着的概率实在太低了,他还活着却不告知军中的概率,或许比他变心的还要低。以他的责任心,怎么可能在两军对峙时不出现?即便还有一口气,他就算是爬,也会爬回军中,主持大局的。

既然没有可能性,那她要做的,就是让对方不起疑心,无所顾虑坦言一切。她不在乎他们偷了他的东西,也不在乎他们是否偷偷把他埋在哪了,她只想知道他的下落。

她甚至问了周通身上还带了多少钱,问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如果可以,她愿意所有的一切换取这个信息。

周通则想得更为简单粗暴一些,他就不信刀架在脖子上,对方还敢不说。

院子被简陋的木栅栏围着,房子也是木质的,看来是就地取材搭盖的,不像富足的样子。钱浅稍稍安心,这样的人家,大概是愿意接受钱财的。

正想着,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斥骂:“你少跟我装疯卖傻,老娘不吃这套!不吃你就饿着!”

钱浅心里一惊,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拉着周通伏低身子。

那名唤英子的女子突然平地冒出来,膀大腰圆的身材,好像一只肥硕的灰兔钻出洞xue。

她恶狠狠地从地面掀起一块木板又扣下去,斥骂一句“不知好歹!”然后端着一个大碗走回了木房子里。

钱浅与周通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惶恐中夹杂着激动和期待的神色。

她还漏掉一种可能。

宋十安,被囚禁了。

二人当即溜进院子,来到那女子凭空冒出来的地方,原来是个地窖。

她掀开木板,顺着窄窄的阶梯来到昏暗地窖。

狭小的地窖充斥着一股潮湿、白菜腐败、污秽之物交织在一起的难闻味道,令人作呕。

就着地窖口的光线,钱浅看到了堆得半墙高的大白菜和一堆土豆,靠着最里面的墙壁地上,躺着一个人。

她忍不住心跳加快,屏住了呼吸,慢慢靠近。

适应了一下地窖的光线后,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终于映入了她的眼帘。

是他!

真的是宋十安!

陌生是因为他实在瘦了太多,眼窝、脸颊都深深凹陷了下去,看不出一丝意气风发的将军姿态。可她日思夜想的人,哪怕他变化再大,她也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钱浅红着眼睛瞬间扑过去,“十安!你还活着!”

可宋十安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眼中一片空洞,对她的呼唤没有丝毫的反应。

钱浅扑过去带动出了一点声响,是铁器碰撞所致的那种声音。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两只手被锁链拴住了,锁链在他手腕上绕了好几圈,还扣上了锁。

喜悦欢欣瞬间被兜头的一盆冷水泼下,钱浅变了脸色。

周通脸上的笑还未来得及收回,直接转成了愤怒,“这,这……”

“十安?”钱浅的声音带着颤抖。

宋十安依旧毫无反应。

他身上盖着厚棉被,上面又覆了层脏兮兮的羊毛盖毯。

钱浅掀开被子。

宋十安全身寸缕未着,除了胳膊、腿上的刀枪伤结成痂外,满身的鞭痕、掐痕更加触目惊心。整个人形销骨立,形容枯槁。

钱浅一把捂住嘴,险些就哭出了声,而后立即脱下大氅盖在他的身上。

他的两个脚踝处也绑着铁链,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本皮肤的颜色,满是干涸的血渍,摸过去蹭得满手发黑的血粉。

钱浅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心痛到窒息,连喘息都觉得痛得要命。

他那样骄傲的人啊!

怎么可以被如此对待?!

心底涌起的恨意瞬间达到巅峰,甚至直接超越了对昌王的恨意!

她转身直接冲出地窖,那英子刚好走出屋门。

钱浅的出现令英子格外心慌,她脸上滔天的怒火更是证明她的来意不善。

英子心知肚明,是因地窖中的那人。

“你!该!死!”钱浅抄起一根木棍就奔着那女子冲去。

英子眼中有着不可置信,对方竟不打算询问,直接跟她动手。好在她终究是猎户出身,反应极快,随即拿过砍柴刀反抗。

英子是山中猎人,身手和力气本不是钱浅能对抗的。

但钱浅此刻满腔怒火达到极值,又仗着那木棍比柴刀长,竟三下便将那英子打翻在地。

周通也赶了过来,将刀直接横在了英子的脖子上,双目淬火怒喝:“你竟敢如此对侯爷!”

彪悍的女猎户终于感到害怕:“你,你们是何……”

钱浅根本不愿听她再说一个字,棍子狠狠敲到她头上。

英子脑袋一沉,躺到了地上。

“回去驾车。”钱浅头也不擡,死死盯着那昏过去的英子。

“女君……”周通还要再说什么。

钱浅语气毋庸置疑,“去!”

“是!”周通行礼,一路小跑着离开。

钱浅咬紧牙关,拎着女猎户的脚踝,奋力将她拖拽到屋中。

她环顾四周,抄起一锤子,重重地砸碎英子的肩周,痛得英子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钱浅不待她反应,直接高举锤子又砸碎她的大腿骨!

英子蜷缩起身体,凄厉的惨嚎声响彻云霄。

钱浅动作不停,将她的四肢敲得寸寸尽断,最后连蜷缩都缩不起来了。

英子匍匐在地,涕泪横流,嗷嗷嚷嚷着哀求:“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她四肢已经全然脱离躯体的驱使,钱浅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头。

英子看着钱浅血红的双眼,不断哀求道:“是我救了他啊!看在我救了他的份上,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