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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陷美,也是一种美——见惯了浓妆艳抹的女人和毫无瑕疵的假脸,这种纯天然的素颜真让他赏心悦目。他不由地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微微上扬的左嘴角彰显着他的得意与势在必得。

星目闪烁,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低声说:“然然姐,你知道,只要是你做的饭菜,我都喜欢吃。如果你觉得你做得不够多,对不起1500元的日薪,你可以做更多的。”

这两句调戏话,犹如洪水猛兽,将司徒安然整个淹没。她的心砰砰乱跳,她的脸变得通红,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荡漾出温柔笑意,微微露出一对调皮小虎牙。

在此之前,她与陆和暄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是礼貌、客气且理智的,彼此站在同等的高度对话,而不是像十年前那样,她说,他听,却接不上话。

孤男寡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碉楼几天,谈的却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关于中国的农村与欧洲的农村,西北大漠的发展与岭南农村的发展,唯独很少涉及葡萄酒。

不知为何,每次谈及葡萄酒、莲石酒庄或者去过的产区、酒庄,司徒安然都敏锐地感觉到,暄儿在有意无意地回避。特别是当她几次想聊下他的金奖酒时,他都闭口不语。

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追问,就像他不想谈他双腿的事,那她就假装他两腿无恙。

而刚才,陆和暄那两句调戏话,却在碉楼里掀起一场风起云涌。两人四目相对,两颗双向奔赴的心都在剧烈跳动。

陆和暄很自然地俯下头,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与生俱来的霸道。在微张的性感红唇即将印上来的时候,司徒安然忽然微微侧过脸,避开了他的吻。

因为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他已订婚,未婚妻是飞雪酒庄的菲雪小姐,那个年轻美貌多金的美女妹妹。暄儿与菲雪小姐,年龄相仿,家势相当,更为匹配。而她年纪太大了,没钱没事业更没有可以弥补这两项的美貌。

况且,暄儿多次刻意避开谈论金奖酒,可能是想避开十年前她的那句戏言——“你若有出息,我自会嫁你”。

暄儿是怕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借他的成名酒来谈及十年前的一句戏言,从而缠上他——一想起这点,司徒安然就觉得难过、难堪,恨不得地上裂条缝钻进去。

陆和暄眉宇微皱,星目闪过受伤的神色。他一直都记得十年前然然姐那句犹如平地炸雷的誓言,如今他酿出金奖酒,也算有出息了,可是双腿“残废”——然然姐是介意他双腿“残废”吗?

不,他虽然失去味觉与嗅觉,但并未失去感觉。这几天的相处,他感觉他与然然姐之间即使相差着十年年龄差,却是双向奔赴的——我,该没有自作多情吧?

在没有百分百肯定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他收回手,长叹一声,拿起筷子,说:“我饿了。”

一句话,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司徒安然的内心依旧汹涌澎湃,有点后悔刚才的躲避行为。但是如果时光能倒流,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她是一个有道德的女人,不能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因为她是大他十年的姐姐,要矜持,不能像小妹妹那样撒娇卖萌……这该死的面子,她真想撕下来放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可是不能。

这时陆和暄已自个起筷吃起来。除了清蒸鲈鱼,司徒安然还煮了牛腩萝卜与豆豉蒜蓉炒番薯叶。这天没煲广东特色老火汤,而是下了个虾米大白菜汤,这个菜应该清甜鲜美,非常可口。

司徒一家习惯了饭前喝个汤暖暖胃,因此陆和暄跟前就放着碗虾米大白菜汤,他早就喝起来,还夹了几片白菜叶,津津有味地嚼起来,最后不忘赞扬道:“真鲜美,太好吃了。”

虽然知道这是暄儿在变着法儿地让自己开心,但司徒安然内心确实是开心的。十年过去,很多物事已变,但她觉得暄儿还是当年那个暄儿,可她却不是当年那个她了。

她有些感慨,也端起碗喝了口汤。可是汤一进口,她就条件反射般吐了出来。

咸,太咸了!敢情是手抖,盐放多了!

可是,看着惊讶看着自己的暄儿,司徒安然内心有一百匹马在奔腾。暄儿不可能在尝到如此咸的菜汤时,还出口赞扬她做得好吃。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为了不使别人难堪,也只会不发表意见。

除非,人不正常。这里面,大有问题!看着陆和暄那关切的眼神,司徒安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了?呛着了吗?还是太烫了?”陆和暄看着刚喝了口汤就吐出来的司徒安然,内心也有一百个问号。随即,他抽了片纸巾出来,一手擡起司徒安然的下巴,一手细心地替司徒安然擦起嘴角的汤渍。

就像当年的沙漠之夜,司徒安然替陆和暄擦唇上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