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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回来林家后,首次出国修习酿酒专业选择了法国,但在法国学习两年后,陆和暄选择在意大利进修,并在母亲曾工作的托斯卡纳酒庄工作了两年。
这两个国家各待了两年,陆和暄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司徒安然说,初初去法国,觉得法国浪漫又美丽,但去了意大利,就觉得法国平平无奇。
经济与发展皆不如法国的意大利,有一种令人陶醉的废墟美。那种美荒凉而孤独,残破而无序,既有着古老岁月的馈赠,又有着现代化的演绎。
在有着斗兽场与各种历史遗迹的罗马旧城区,在被火山喷发摧毁的庞贝古城,在依山面海只有残垣断壁的西西里露天剧场,这种废墟美如同古老的回音,萦绕在他耳边与心田,让他常常想起,自己的人生好像也这样。
酒庄庄主的女儿曾多次表示可以带他去这些地方,但都被他拒绝了。他就是要一个人来,踏足然然姐去过的远方,感受然然姐当时的震撼,在错位时空中与当年那个女子相遇,以便日后相见两人再谈起时有共同的话题。
在母亲曾工作过的酒庄,他也与记忆模糊的母亲在错位时空中再遇。
老庄主几次深情谈及多年前的陆盛莲,并透露曾多次追求她,但都被她拒绝了。如今他的独生女儿也爱上了陆盛莲的儿子,老庄主摇头苦笑:爱原来会遗传。
为此,陆和暄才体会到母亲当年的心酸:被那么多人爱着,唯独不能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艳丽骄阳下,托斯卡纳盛产的美酒让陆和暄痴迷,同时困扰着意大利人的问题也同样困扰着他:意大利酒明明那么好喝,但在中国的市场却远远不如法国酒,为什么?
多年前然然姐举办的那个品酒会,似乎只给出了一部分答案,另外的答案,他要去寻找。在寻找答案的期间,托斯卡纳的美酒、美食以及城镇村旅游业、农业的发展,也启发着陆和暄。
当时哥哥林正一已正式掌舵林氏集团所有生意,包括莲石酒庄的发展。那时候,林正一创造性推出的甜型红酒反响一般,虽然没有亏本,但远不如疫情后那样大火。那时候,反而是林正一后来推出的旅游业乘势发展、一片向好。
在林正一大刀阔斧的调整与创新下,莲石酒庄除了提供餐饮、住宿、出行等基本服务,还结合西北大漠的自然风光,推出了骑马、露营、滑雪等体验项目与护肤、SPA等康养项目,成功吸引大批游客前来,并带动当地就业,为乡村振兴添砖加瓦。
其他酒庄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西北酒庄迎来多点开花的井喷式发展,旅游业、餐饮业、酒店业、航空业等一片欣欣向荣。
而远在欧洲的陆和暄,也在工作之余深入当地了解葡萄酒产业、旅游产业的发展,以及葡萄酒旅游产业如何带动当地各行各业的发展。他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写下来,并回发给远在北京的哥哥林正一参考。
他只想做个纯粹的人,酿出纯粹的酒,一如母亲希望的那样,本可以不用插足商业发展的事。但在欧洲酒乡这些年,他深刻明白,只是一个酒庄好,是酿不出世界级好酒的,要很多酒庄好、当地各行各业好,才能实现这一伟大目标。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波尔多的酒王、勃艮第的酒后、意大利的四雅等世界级好酒,都诞生在葡萄酒产业非常成熟的伟大酒区,而西北的酒区,或中国的酒区,离伟大酒区还有很远。
也正是陆和暄这些调研与总结,让林正一越看越心惊、越看越顾忌,虽然他以及莲石酒庄、西北酒区都从中获益匪浅。
林正一从弟弟的字里行间,敏锐捕捉到准确的商业洞察力以及扭转乾坤的魄力。虽然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做心眼小的人,但还是没来由地恼羞成怒。
他是父亲从小培养的接班人,承袭了父母两大家族的优秀基因,但在很多方面,却感觉还不如这个自乡野地方冒出来、没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便宜弟弟。他暗自心惊,隐隐觉得,假以时日,这个天赋异禀的弟弟会超越自己。
***
如今终于与司徒安然相见,终于可以与她谈及她曾到过的远方,但陆和暄却无从开口了。
跟随他一起前来的,除了未婚妻菲雪,还有房产中介以及哥哥林正一安插在他身边、名义上是保护他照顾他起居饮食、实际上是监视他一举一动的两个随从。
他微扬左唇角,微微一笑,眼神有着刻意表露出来的凌厉,却又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用冷淡、疏离的语气说:“好久不见,司徒记者。”
他称她为司徒记者,而不是然然姐,这让司徒安然一阵心口疼,一句“暄儿”尚未出口,硬是被她改成了“陆先生”:“陆、陆先生,好久不见了。”
“这位是我未婚妻,飞雪酒庄的菲雪小姐,嗯,多年前,你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