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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月,盈复缺(2 / 2)

想了想,温温又觉得自己滑稽,将卡哈尔给她的解闷用的杂志扣在脸上,没形象地瘫在椅子里,感受自己的呼吸潮热闷重地回响。

就算是上山送东西来,难道还能24小时在附近盯梢?她这样喊,有用才怪。

他上不上山,关她什么事?哪怕被雷劈死也是他自己作的。

温温胸口窝了团恶火,恶狠狠地把自己扔进冰窖似的被褥里,恶狠狠地啃着干巴巴的面包,恶狠狠地心想风雨一停她立马就走。

正恶狠狠地掰着指头过着日子,第四天的时候,店里养的波斯猫却不见了。

说实话,温温第一反应,怀疑猫是被偷走的。

她当年尝足了低估人心险恶的苦头,某些人的手段,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妮芙犯了腰病,像棵僵化枯萎的老树般苦哈哈地趴在沙发上,一动不能动,骂骂咧咧道:“糟糕!它最近发情,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溜出去找小母猫了。它胆大包天得很!打雷闪电都不带怕的。”

她飞起一个报纸团砸在卡哈尔脸上,“要你有什么用,派你管只猫都管不好!”

卡哈尔被砸得额头红红的也不敢揉,瘪着嘴很小声地反驳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招动物喜欢,别说管猫了,我一靠近它它就要挠我,它一整个就是猫大爷啊,我连多看它几眼都不敢。”

波斯猫那圆墩墩软乎乎的样子在温温脑海里晃悠,与另一只猫的身影相重合。

温温拿起雨披,“我养过猫,熟悉猫的习性,我去附近找一找吧。”

妮芙瞪大眼,“这怎么行,这是我们家的猫,不能让你犯险。”

她把报纸卷成筒当扩音器,对着楼上大喊:“玫——芜——”

楼上没有动静,妮芙一脸早有预料,继续淡定地对着报纸筒道:“玫芜宝贝,你再不下来,你之前托我买的两张演唱会门票,我可就要送给别人咯。”

噔噔噔噔噔噔,头上顶着鸡窝头、脚下趿拉着毛绒拖鞋的玫芜闪现到一楼,气喘吁吁,嗓门像撒了一把鞭炮,“叫我干嘛!”

趴着的妮芙惬意地将脸颊在抱枕上换了个角度,“大肥仔不见了,你出去找找。”

“不用走很远,注意安全。”

大肥仔是她们的猫的名字。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这几天玫芜与妮芙吵闹得不可开交的场景,已令人痛苦地闪回在眼前,温温与卡哈尔皆是一脸牙酸的表情,不料玫芜一反常态,爽快道:“好啊。”

玫芜一个漂亮的山羊跳,屁股正对着趴在沙发上的妮芙的脑袋,从沙发上越了过去,在落地窗前吹了个呼哨。

银色雨幕下,被加固过的马棚里,结实的水泥色防风布被顶出了两个鼻孔的形状,呼哧呼哧地一起一伏着。

妮芙警觉道:“你要骑马?就让你在店周围转几圈,你骑马做什么?”

玫芜摩拳擦掌地拿来一个登山包,一件又一件往里塞东西,“这你就管不着了。”

卡哈尔细数着,“卡式炉、面包、毯子……你这是要去野餐啊?!”

妮芙瞬间了悟,气得一拍茶几,“她是要去下山!找那个瘸子!”

卡哈尔愣愣的,“瘸子?什么瘸子?为什么要找瘸子?”

妮芙梗着脖子道:“停止使用这种侮辱性词汇!你们能不能有点素质!”

“这天气,交通都停运了,谁知道山下的人会不会缺水少粮。人家可是免费给孩子们上了半个月的课,还帮着打理了果田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语言有多偏门难学。那位绅士气度翩翩,又说的一口流利外语,一定是系出名门。这样的人可能遇到了困难,难道不值得我去关心一下吗!”

妮芙嗤之以鼻,“再怎么交通滞塞,山下的处境也比我们好上一万倍,还用得着你献殷勤?”

“你可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是颜狗,贪图别人美色。”

玫芜骄傲地挺起胸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妮芙面目狰狞,“总之,我不允许你因为一个男人去犯险!”

玫芜做鬼脸道:“难道因为一只肥猫犯险就很光荣了吗。”

卡哈尔虽不知什么给孩子上课、帮忙采果子的事,但他也听懂了大半,尖叫道:“这怎么一样!这个天气下山,万一有泥石流呢!”

他病急乱投医得用手肘戳温温,“你说是不是?”

温温犹豫了一下,没能立刻帮腔。

妮芙训练有素地指挥起卡哈尔,“卡哈尔!上!阻止玫芜!这项寻猫任务交给你了!”

卡哈尔视死如归般坚定道:“领命!”

他一个照面从转身就逃的玫芜怀里抽走了登山包,披上雨衣,甚至还在温温惊掉下巴的注视中,从柜中取出一柄猎枪。随后,大步流星地出门,牵出黑马翻身跨上。

玫芜抓狂抱头,“怎么可能?!”却怎么吹呼哨都不管用了。

卡哈尔得意地回头一笑,做了个帅气的挥别手势,“虽然我不受动物欢迎,但别忘了,这一大家子的铲屎喂粮,可都是我负责的。”

温温&妮芙&玫芜:“……”

玫芜没了代步工具,与妮芙唇枪舌战了一阵后,老实回了房间。

面包店重归平静,三人各自拾起了原先手头忙活的事儿来。

温温在房间里发呆了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卡哈尔做了杯热可可,在一楼等着。

然而,直到可可茶由烫转凉,也没听到马蹄的嘚嘚声。

“轰隆——!”

外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t光呈现出一种高饱和度的深西柚色,整个世界都亮得诡异。

妮芙发愁地看着彻底没了信号的手机,“卡哈尔这小子,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迷路吧?怎么还不回来?”

“山上的信号塔怕是出问题了,这下连想叫救援队都不行了。”

妮芙又对着楼上大声“传唤”,但这一回,玫芜说什么也不肯出门了,她吹胡子瞪眼道:“马上就要天黑了!你的打工仔的命是命,你女儿的命就不是命啦?”

“而且,卡哈尔还带着猎枪骑着马呢,遇着危险打不过还跑不过吗,他都束手无策回不来,我一个弱女子能帮得上什么忙。”

把妮芙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

温温惴惴地看见,妮芙在玫芜紧闭的房门足足静止了一分钟,随后,扶着老腰的妮芙二话没说吞了两粒止痛药,抄起一根拐杖就蹒跚地往外走。

相处了半个月,温温对这位独当一面打理整间店铺的女性的倔脾气也算有所了解,她赶忙抢先拿走了店内最后一件工地用的厚实大雨衣,温声道:“让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