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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月,盈复缺(1 / 2)

纤纤月,盈复缺

下山的路颠簸得很,大雪落了彻夜,窗外白湛湛的景色刺得温温眼睛生疼。

谢庭兰驾着车,声音从前座断断续续飘过来,听得温温从心口到背脊一片麻木。

“……说是要买东西,所以连夜下的山。”

“雪天路滑,视野受限,车子翻下去落在冰涧里,砸断了几根粗木,粗木又捅碎了挡风玻璃,压在人身上。”

“最后是搜救车和直升机一起出动,可是耽误时间太久……”

车子颠簸着,像是雷雨天的海上小舟,温温的灵魂都被冷雨浇透了,无处着力无处依凭,只能忽高忽下地随浪颠簸着。

半晌,她生涩吐出一个字:“……哦。”

哦,原来是这样。

温温尖酸刻薄地想,那可真是浪费社会资源,好端端非要下山买什么马卡龙呢。

“……医生说,这两天是危险期,弄得不好就……”

“您要去看看先生吗?”

“毕竟,您现在是他的……未婚妻。”

温温指尖传来痛楚,瞳仁颤了颤,车窗映出她一张惨无人色的脸,她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十指死死绞在一起,将皮肤都抠破了。

去医院看他?

她脑海里忽地蹿出盈缺躺在床上的模样,下一秒,一旁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毫无起伏的一个长音,医生漠然地宣布着什么。

温温猛地打了个激灵,语气尖锐道:“不了!”

谢庭兰借后视镜看了温温一眼,他依旧是那副公式化的冷淡表情,没再说什么。

温温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层水雾般,五感迟钝地回到了盈家。

盈家只剩下了她和奶油。

往日,一接近傍晚,她就心慌气短。自她出事后,盈缺向来回家很准时。

可现在她一个人了,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温温拍拍脸,胸脯被鲜活的空气填得鼓蓬蓬的,眉眼飞扬,“对啊,我自由了。”

若是盈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没人再束缚她了。至于借条,盈缺总不能小气到,还吩咐了律师即便是他死了也要向她追债吧?

夜晚,温温抱着奶油入被窝,嗲声嗲气地哄它道:“乖宝贝,等你的倒霉爹死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她自顾自说着,也没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

若盈缺是奶油的爹,那她又算是什么。

温温美美地闭上眼,等着一夜好眠。

可这一夜,直到太阳将窗帘晒得火红,她也没睡着。

第二夜。

她又枯坐了一宿。

第三夜亦然。

温温始终没去医院看盈缺。

也始终没能入睡。

第四天,温温焦虑地啃着指甲,头发蓬乱地赤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神经脆弱得接近断裂边缘,一会儿嘀嘀咕咕道:“我马上自由了,我马上自由了。”

一会儿又对着镜子,用手推起两颊的软肉,堆出个笑容,“别兴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快活。该睡觉了。”

说着,温温躺进了凌乱不堪的被窝。

随处可见的猫毛与这几天换下来的衣物,邋遢地团成了个圆球,温温如蠕虫般在被窝中一拱一拱,一闭眼,就是她命令盈缺去给自己买马卡龙、盈缺点头应好的画面。

温温霍地掀开被子,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