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月,盈复缺(捉虫)
盈缺对于床事的热衷,常常令温温错觉他就是个野蛮的原始人,除了吃饭工作,剩下就是睡。雷打不动的一天至少两次。
别说是过敏。
估计就算是天上下刀子,这人都会准时回来。
温温往往腰酸腿疼地一昏睡就是一整天。
之前刚住进盈家时,她还有气力与盈缺在这事上对抗,又撒泼又威胁。现在,属实是彻底摆烂放弃了,只专注于另想办法怎么从盈缺卧室里拿到借条。
好在,温温还能苦中作乐地能安慰安慰自己,至少盈缺有做措施。
不过,最近有些蹊跷的是,温温只要一有点儿头疼脑热,就会被盈缺带去医院检查。
虽说她伤着脑袋后,盈缺的确挺关心她身体,可远没有这么勤快。
最令温温起疑的一点是。
每次检查时,必定包含尿检。
温温平日里不免多了个心眼,终于,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夜晚,她趁着盈缺不注意,抽走了他手中的安全套,打开灯瞅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这套上居然有被扎破的痕迹。
温温不可置信地将东西掷向盈缺的脸,“你怎么能这么下作t?!”
盈缺偏了偏下巴躲过温温的“攻击”,语气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心虚,“被你发现了啊。”
他微微一笑,眼尾像只小月牙般,勾得人心旌摇曳,“那我以后不必再掩饰了。”
温温被按在了床上。男人身上那股天生的奶糖味的甜息,随着垂落的长发,紧紧绞住她脖颈,如绊住溺水之人的水草般。
月光从起伏的窗帘洒进来,倏明倏晦,尸体般惨白。
丝缎手套在温温身上游走,她却觉得触感黏腻异常。
这一刻,温温忽地想起青春期时由于发育得太好,在公交车上被猥亵的事。
她鼓起勇气反抗,却被倒打一耙地骂“死肥猪,我要摸也不会摸你啊”。那时的那个男人,也是用这种充满欲望的抚摸手法。
温温恶心得恨不得再跳一次楼。
他怎么敢?!
盈缺他怎么敢?!
竟想用孩子来绑住她?!!
温温脑海里浮现出她满脸慈爱地怀抱着婴儿的画面,狠狠打了个寒噤。
好恶心。
温温猛地一口咬在盈缺手上,力气之大,盈缺捏住她下颌骨让她松口时,手套都嵌进了她牙齿里,随着动作掀开了一角,露出里头见血的伤口。
见手套差点脱落,盈缺一下抽回手,藏在背后。
温温拧过身,“啪”,响亮地给了盈缺一个巴掌,她气得浑身哆嗦,嘶哑道:“滚!你给我滚!”
与手术后醒来那天的巴掌不同,盈缺被打得偏过头,几缕鬓发凌乱地缠在脸上,没多久,就浮现出红肿的指印。
温温抄起手边的东西,不顾三七二十一地砸去,枕头、水杯、pad……盈缺躲都没躲,额角被击中,霎时血珠淋淋漓漓。
温温砸完了一轮,才看见眼前人的狼狈相,忌惮地往床角里缩了缩,紧盯着他。
血珠顺着发丝滴落,在惨白得近乎透明的月光中,仿佛蚌壳里的珍珠,盈缺平静地望进温温眼里,神情思索,“我不懂。”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想要父母爱你,我让他们去医院看望你,你回来后也仍旧天天上门陪着你。”
“你想要衣服。我给你在隔壁房间,置办了一整个衣帽间的衣服。”
“我说过,等你身体好了,会陪你去想去的一切地方。”
“等你头发长长了,陪你去找最好的造型师。”
这些都是温温心愿单上写的。
盈缺不解地歪了歪头,血液在他面容上划下一条朱线,他却浑然不觉疼似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我也不想用孩子这招的。”他的肩微微地垮下去,“可是,你哪怕死,哪怕要我死,都想离开我。我没有办法了。”
盈缺的神情与语气,让温温意识到,他不是试图洗脑她,而是真的在疑惑。
温温无法理解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他喜欢了十年的,她嫌恶地冷视着他,“你就是个怪物。”偏执的、不通人情不明常理的怪物。
怪物二字,像是一柄利剑,刺入盈缺胸膛,令他脸上失了血色。
他看着温温,眼睛里有湿润的点点水光。
温温蓦地抓牢了桌上的摆件,以为盈缺还要继续强迫她,但他只是转过身,像是暗夜的河里的一团泥沼,默默地从房间里退出去了。
血珠淅沥地落了一路。
自这天以后,温温与盈缺撕破了脸。
温温向来是很能忍的一个人。
但她绝不容许自己与“成为母亲”这件事沾上边。她没有得到过爱,更不懂如何给予爱,又如何去抚养一个孩子呢?
她经历过的苦楚,不想再让下一代尝试了。
如果盈缺胆敢真的让她怀孕,她会想尽一切方法,哪怕玉石俱焚,都不会让孩子降生。和她当初一样降生在没有爱的家庭里。
何况,她现在的处境已足够窘迫,若是未婚生子,更擡不起头做人。
盈缺大可以像他父亲一样,到处沾花惹草。这个社会本就对男性宽容。可温温不行。
温温开始了反抗盈缺的漫长战争。
没有章法地,只要是与盈缺相关的事物,她就砸烂毁坏,只要是盈缺说的话,她就冷嘲热讽,只要盈缺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寻死闹活。
理智上,温温明白,这样下去就会越弄越糟。可她找不到出路了。
哪怕是一分一秒,她都无法再在盈缺身边待下去。
可令人悚然的是,纵使温温态度尖锐至此,盈缺依旧不肯放她离开,连出差时也将她带在身边。
冬至这一天,罕见地飘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