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月,盈复缺
夏滢的唇上仍有烟味余绕,带着那股薄荷奶椰的甜香,软得不像话。与他捧起温温脸颊的、粗粝而滚烫的指腹,形成鲜明对比。
风声寂寂。
从墙角望去,并不能看到温温二人在做什么,那只鞋子仍凝固着没有上前。
温温整个人呆住,随后,猛地用力推开夏滢,“你干嘛?!”
墙角人影动了一下。
但夜风里,那句咬牙切齿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尚未飘散,人影便也仅仅是动了那么一下。
夏滢也是一愣,似是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如此举动。
他若无其事地捡起温温膝头没点燃过的薄荷烟,重新含在嘴里。
“啪嚓。”银色打火机中,橘红的光一跳,夏滢吐了口烟圈在温温脸上。
温温张牙舞爪地拍散了烟圈。
夏滢那双深邃漂亮的琥珀眼从如纱般的烟雾中挣脱出来,他低低一笑,说话声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刮得人耳膜发痒,“什么干嘛,想亲就亲了呗。倒是你,干嘛一副我夺了你初吻的样子。”
二人的对话声没能传到墙角。
温温的胸脯气鼓鼓如河豚,她想承认,但又觉得说出来,反而让夏滢笑话,心思百转地纠结着,一张脸憋得通红。
夏滢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等等,真是啊?”
温温忙着用袖子疯狂揩拭自己唇瓣,剜了夏滢一眼,骂了句粗,“日你大爷!”
盈缺那人心理不正常,连床事风格也不正常,从不亲温温。
跳楼那天,她想着反正都要死了,脑子一抽曾向盈缺索过吻。
但盈缺没搭理她。
可不就是初吻还在。
夏滢笑得开心,“这样啊,还在啊。沈玉音可真是不识好歹。”
他眼神定定地落在温温揉搓得瑰艳的唇瓣上,喉结干涩地滚了滚,“别怕,你没吃亏。我……”
他眼睫敛了敛,耳后浮现几抹霞色,“我也是第一次。”
温温被夏滢这黏糊糊的语气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打地鼠似的捶他的肩,“我管你是不是呢!不吹风了,带我回房里去!”
听到要走,墙角人影才复又挪动了步子。
夏滢止住温温绵软无力的小拳头,忽想起什么,摇摇头道:“愿赌服输啊,温温。”
温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愿赌服输?”
夏滢凑近温温耳边,“生日会上的国王游戏啊,你抽中的奖励还没兑现呢。”
愿赌服输。
大一下学期,温温被夏滢骗去猫咖参加他的生日会,抽中的最后一个奖励游戏,是选择亲吻在场的一名异性嘉宾。
那会儿,男生们为了避免被温温选中,起哄夏滢让他“主动献身”,说的就是“愿赌服输”。
温温cpu转了好一会儿,才用记忆区的犄角旮旯里拖出这么回事,“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墙角人影一步步朝温温二人靠近着。
温温使劲地往回抽自己的手,没抽动。
夏滢一手拈着烟,一手箍着她的细腕,声音如烟雾缭绕般朦胧,“照顾你这么些天,亲一下怎么了。你都不知道,我最近过的是什么日子。与夏氏沾亲带故的人脉,挨个求遍,差点没被人打出门去。”
“这样,你再亲我一次,这些天的恩情就算一笔勾销。往后,要是哪天沈玉音倒台了,你若是愿意呢,咱俩试试也不是不行。”
想起夏氏的事,温温恍惚了一瞬,眼前又浮现白天在游乐园领奖处遇到的姑娘。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温温还没回神,唇上再次传来炙热。
这一次,夏滢直接翘开了她的齿关。
墙角的人影,从遮挡视线的花树中转出来时看到的,便正是这一幕。
夏滢箍在温温腕间的手,改为了与她十指相扣。
温温下意识地闭着眼,似拒似迎地推着夏滢,被夏滢攥得更紧,指尖相连的部分泛着绮丽的樱桃红,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情愿的模样。
反倒像沉浸其中。
扑棱棱,树上鸟雀惊起。
人影落荒而逃。
温温二人谁都没注意到这动静。
温温生理性地软倒在夏滢怀中,眼中水汪汪地漾着零星欲色,喘吁吁地发懵。齿颊间,满是夏滢那薄荷烟的清冽气息。
夏滢的状态,还比温温难以抑制得多,好一会儿,呼吸才稍稍稳定些。
感受到温温方才并没怎么挣扎,他有些窃喜地擡眼,张口想说些什么。
却见温温冷淡地抹去唇t角水渍,“可以带我回病房了吗?”
夏滢一下清醒,难抑变成了难堪,讪讪道:“抱歉。”
温温木着脸,“没什么,你照顾我这么久,一个吻而已。还要么,可以让你亲个够。”
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偿还人情的物品。
这种挟恩图报的行为,和强迫温温的盈缺在本质上也没什么分别。
夏滢抹了把脸,步子踢踢踏踏地摩挲着地面,起身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柱上,没再做出格举动,沉默着将温温送回了房间。
第二天。
盈缺亲自替温温办了住院手续。
只不过,盈缺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劲。
开往盈宅的车上。
今日,谢庭兰驾驶。后座上,温温狐疑地瞥了眼身边憔悴得似是一夜未睡的盈缺,“盈先生昨晚是做贼去了么?”
不会又在盈家捣鼓些监控装置一类的东西吧。
盈缺脸色一白,指间的电容笔差点都没拿住,像是心口疼般:“只是工作有些忙。”
他看向温温,转移了话题,“不提这些。倒是你,就这么随我回家了么。”
温温心头一跳,强自镇定道:“你这人可真难伺候。难道我哭着闹着不肯去,就有用了么?还不是要被你拿各种东西威胁。”
温温与盈缺互视着。
片刻后,各怀鬼胎地转头撇开眼。
温温回到盈宅后的第一件事,是做了盘马卡龙端给盈缺。
书房里,温温垂着眼帘没看盈缺,语气尽量真诚道:“我想过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是我身微言轻,活该受人挟制。既然躲不开,也只有随遇而安了。”
“这盘马卡龙,就当是我向你求和的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