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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沿着雪路浪流(1 / 2)

曾沿着雪路浪流

俞梦说完那句话,又说了好长好长一段话。在散场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她也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了,眼前的光景像交叉黑白电影的片尾一样,一下索然无味起来。

兴致全无。

就像她第一次读《秃头歌女》的时候发现这个剧本里没有任何秃头的歌女一样,无法马上理解生活的荒诞,局促不安。

她配合着合完照,送别听众,最后和朋友们告别,在变化的灯光里往电梯去,从漂浮的云端降落——快速下落的电梯让她有一种失重感。

再迟疑一点儿,她甚至分不清这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情绪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嘶嘶嘶,就泄掉了。

叮——俞梦暂时清醒——电梯到达一层。玻璃房外是陆家嘴的夜色,她边走,边低头回复活动群里的消息。

她的影子被头顶的灯拖曳在眼前的地板上。才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叫她。

“梦老师。”

她加快了脚步。

“梦老师。”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音色沉沉,又喊了一声。

俞梦眼前的影子被更大的影子罩住。她迟疑了一下,转过身——他故意跟的很近,她差点跌倒他怀里去了。

沈岐黄插着兜,仍旧那么松松垮垮。他垂着眸,直直望着她的眼底。他们站在夜和灯的分界线上,辗转的流光像星河一样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俞梦脸上发了一分红,她退后半步,仰头跟他说:“你靠的太近了。”

他低下头,嘴角有一分很痞的笑意,玩笑道:“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给个机会吧,梦老师。”

很久以前,他就用这样的方式求过饶。

“我们聊聊?”

俞梦的语气软下来,她没办法拒绝这样的沈岐黄,只能硬着声问:“你要聊什么?”

他们往外面走,迎面就是夜色下璀璨的黄浦江,天上有一轮高悬的秋月。日近十五,月近圆满。俞梦神思一滞,想起张爱玲那个著名的开头和结尾,三十年前的月亮,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故事还完不了。

但今晚的月亮没有那样富有故事感,只能用“白”来形容它,如果要具体一点,那么用很久以前俞梦写过的形容,一个白色的水粉星子,亮得像个灯泡。

他们的故事隐隐之中,好像又来到一个节点。

簌簌秋风带着月色吹到俞梦脸上,沈岐黄先是献宝似的把两只爪子都伸到她面前,正反面展示了无名指光洁无瑕,对她说:“我没结婚,我逗你的,是我该死。”

俞梦轻轻“嗯”了一声,听他接着掰扯。

“那天婚纱店的新娘是我堂嫂。我堂哥那天有事,中途离开了。我看到你和你姑姑也进来选婚纱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说,“没想到真的是你。”

“然后你就想着要气我了?”俞梦定定看着他,问,“你怎么想的?”

“我想的是,你太好看了,想看看你现在生气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生气起来也这么好看呢?”

沈岐黄张口就来的本事简直变本加厉。

俞梦道:“你少来。”

“怎么少来呢?”沈岐黄信誓旦旦,“少来我没机会啊,多来了才有机会。机会是要我自己争取的,否则连你面也见不上,现在是名人了,梦老师——”

他拖长了尾音,俞梦听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打住,没长心的东西。”

沈岐黄“啧”了一声,玩笑道:“怎么没有呢?有刀子吗?挖开来看看。”

说着一把把俞梦的手抓过来,在胸口上拍了拍。

“你要死啊。”俞梦甩开他,却还是先说,“别说这种话。”

“而且,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极了某些青春伤痛文学,你自己演吧。”俞梦道,“我才不陪你玩儿呢,一点都不好笑。”

“你笑了。”沈岐黄抱着手,盯着她的脸。

“我没有。”

“你就有。”沈岐黄肯定地点点头,然后上手扯了一下她的嘴角,说,“来,笑一个,笑一个就不生我气了。”

脸上仿佛被挠了一下,俞梦不自觉笑了出来。笑完后说,哪有这么容易。

“是你当初让我把你忘了的。”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点冷。沈岐黄张了张口,却没说话,两人陷入之间。他们顺着黄浦江漫无目的地走——又一次,上次在西头,这次在东头。

深秋里的落叶是路上的行人,是被风选择遗忘的往事,坠入尘网,扑到他们面前。

“听歌吗?”沈岐黄从兜里掏出一对耳机,没等俞梦回答,就塞到她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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