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凤凰泪(2)
程佩离把他们带进宫中,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
好在唐凝霜从小生活在宫里,程虚怀又是个几百年不挪窝的老祖宗。
即便没有小公主带路,三个人依然顺利找到了程虚怀的别院。
和程虚怀交接完炼庐的神器后,唐凝霜并没有主动离开。
她对程虚怀道:“师尊让我暂时侍奉您一段时间。”
程虚怀轻轻点了下头。
把目光落到岑旧身上:“你们在宫外可有遇见什么事情?”
冷不防被长辈抓包,岑旧擡起头来“啊”了一声。
桃花眸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程虚怀气笑了:“你这性子这么没着调,还想着学别人收徒?”
岑旧:“……”
岑旧拍了拍身侧的少年,信誓旦旦地说道:“徒弟靠谱就行了。”
唐凝霜道:“老祖,我们在外遇见了公主。她出来调查最近凤梧城的命案,正好撞上了凶手。”
唐凝霜毫不留情地把程佩离这个熊孩子做的事情捅了出去。
程虚怀气道:“我给她法宝是让她防身用的。明明佩云那么靠谱,怎么他的妹妹跟岑远之一样瞎胡闹!”
无辜被牵连的岑旧:“……骂归骂,拉踩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岑旧抗议完,伸手掏出一枚留影石,“至少确认了凶手的身份。”
熟悉的面具出现在了投影上。
岑旧:“几番交手,我已摸清面具人的身份,他从没有暴露过真身,只是用某种邪术夺舍在凡人或者尸体之上。但修为……可能到了大乘期。”
“大乘期……”程虚怀冷笑道,“还真是贪心啊。”
白发红衣的男修面上似乎喜怒难辨,一双如玉的手在桌上无意地轻轻敲着。
过了一会儿,岑旧听到他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次凤梧城之事,你来调查。”
岑旧应下。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前辈您说,之前那令牌是有人替我求来的。”
“是谁?”
*
“陛下。”
名为余观的侍卫少年从暗处花丛中走出,望着面前的红衣青年,低头垂首,单膝跪在地上。
一袭红衣的帝王停下步伐,沉眸望去。他有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眼尾狭长上挑。
程余观犹疑了一下,如实禀告道:“公主她……有些发热,已经请太医看过了。”
程佩云一挑眉:“孤这妹妹平日里壮得跟牛似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热?”
程余观:“……公主昨日做了个噩梦,被梦魇魇住了。”
程佩云打量着程余观,凤眸冷淡,看不出真实情绪。
直到少年跪在地上的身形都有些不稳,青年帝王才幽幽道:“你最好记得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
程余观咬牙道:“不敢欺瞒陛下。”
程佩云没瞧出异样,冷哼一声:“下去吧。”
程余观一退下,新帝身边一直跟随的的大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出来,问程佩云今日有什么安排。
“孤想自己走走,你们不许跟着。”红衣新帝命令道。
赶走所有人后,程佩云才叹了口气。他避开总是巡逻的宫女太监,从一处宫墙轻松翻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宫院,但程佩云却对这里熟悉得很。
这是他幼年住的太子宫。
因为程佩云即位后一直没有娶妻生子,被暂时搁置了起来。
院中央有一棵生得高大的梧桐树。
程佩云走到梧桐树旁,蹲下来,也不顾脏,用手挖起了土。土被一层层向外扒开,沾染了葱白的指尖,露出两个酒坛的红色布料盖子来。
青年帝王坐在地上,长长的衣摆如同花开一般散在地上,梧桐树泛黄的枯叶掉落在他的衣摆上,宛如点缀。
他盯着酒坛盯上的泥土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苦笑道:“罢了,十八年了都没有来,今年花鸟节怕是也不来了。”
程佩云将两坛酒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打开一坛,桃花酒的香气顿时弥散在整个院子。
“呵,”他突然冷笑一声,“也许早就忘了呢!”
程佩云一边生闷气,一边举起大酒坛仰着头灌了一口。这等放浪形骸之举,自从他即位后就很少再有过。
桃花酒是给小孩子们喝的果酒,不醉人,是用桃花与一种名为丹朱的果子做的,因此滚入喉中,满是甜香。
陈酒虽香,帝王脸上却始终蒙着一脸郁色。他预备着再喝第二口时,梧桐树上突然传来漫不经心的调笑声。
“哟,这酒不是咱们说好一起喝的吗?”
“小皇帝,怎么一个人偷偷吃独食啊。”
程佩云醉意上头,被冷不丁的声音吓得手一抖。
整坛酒洒在了胸前。
浓郁的桃花酒香气仿若化成了掩在眼前的迷雾。红衣帝王愣愣地擡起头,自梧桐碧绿间,在桃花酒香中,看见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
程佩云儿时其实是个混不吝,天天气先帝与太傅。先帝为了管教他,叫了江丞相的儿子进宫当伴读。
然而长辈们不知道的是,江逢秋虽然美名在外,性子其实阴得很。过了半年,程佩云不仅没学得了好,反而懂得了怎么边玩边糊弄先生。
没过多久,岑远之入宫了。
岑旧其实是作为质子进入皇宫的,除了程佩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太子殿下曾经天真的以为,岑家小公子是母妃为自己找来的玩伴。
毕竟他和岑远之性情那么投契。
上房揭瓦,逃课挖洞,几乎年少人最混的时光都玩到了一起。岑旧七岁进的宫,一直住到了第二年的花鸟节。
花鸟节当天,两个少年人偷了两坛桃花美酿埋在了太子宫苑的大梧桐树下。
“都说桃花酒越陈越香,”少年岑远之扬起脸看向少年太子,“殿下,你说我们十年后再喝这酒怎么样?”
*
“十八年了,”岑旧跳下梧桐树,从程佩云身旁抢了那坛还没开封的,尝了一口,“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有些苦。”
程佩云惊喜道:“远之,你怎么想到进宫了?”
“唉,你要说这个,”岑旧笑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分明二人之间有十八年的时光未见,可语气熟稔得仿佛多年好友。
岑旧比程佩云想得更多一些。
其实上一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在他声名狼藉时还能凑过来巴巴讨嫌的。
程佩云就算一个。
岑旧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被人追杀,而藏到了凤梧城。
凤梧城是所有修士最忌讳去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程虚怀坐镇。
自打听说岑旧灵根被废后,程佩云几乎每个月都写信让岑旧来凤梧城住。后来岑旧走投无路间,终于去找了儿时的好友。
程佩云没有过问过他一句过往经历,只是让岑旧安心在宫中住下。那是岑旧上一辈子中,为数不多的充满愉悦的一段时光。
可好景不长,新帝勤勉精明,却惹得天妒人怨,三十五岁年纪轻轻就重病身亡。程佩云死后,不顾他后人和程虚怀的挽留,岑旧还是离开了凤梧城。
至此,颠沛流离,漂泊了一生。
“令牌是陛下给我的吧?”岑旧道。
程佩云不好意思道:“听老祖说,我才知道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总得有人给你撑腰吧?”
岑旧笑了笑:“陛下之恩,我都记着呢。”
他曾将凤梧城短暂地当过家。
程佩云咳了一下:“一见面这么腻歪做什么,难得见你这大忙人一面,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去哪?”
“自然是宫外那家茶楼。”
两个人熟练地翻过宫墙,来到了京城的街上,找到了那家儿时常吃的茶楼。
“居然还新增了讲书的。”岑旧坐下后,对程佩云感慨道。
程佩云道:“这儿故事换得勤,讲得也好。”
他们二人交谈间,说书人已经拍响了案板。
“今日我们要说的,乃是昔年间一位花魁的故事!”
“这位花魁姓秦,曾经就住在咱们对面那个巷子里,当年名动京师,多少达官贵人散尽千金,只为搏得红尘一笑。”
“可花魁娘子对这些人从来不屑一顾,却在一年的花鸟节上,随侍女出来游玩,对街上班师回朝的年轻将军一见倾心……”
说书人刚亮起腔调,从几个茶桌便传来了几声不满。
有人出声道:“不行啊老李,这种故事太俗气了。”
“花魁将军的事情,话本都要写烂了。”众人附和道,“还是接着讲志怪吧!”
老李却嘿嘿一笑,拍了拍惊堂木示意众人冷静下来:“急什么,我还没说到最精彩的地方呢。”
“这个故事可是改编自真人真事!”
他说到这里,眼睛一眯,似乎对这个故事胸有成竹一般。
“那为什么这么出名的花魁和将军我们不曾听闻,”食客道,“怕不是老李你自己挽尊胡说的吧!”
被众人如此捣乱,老李并不恼怒,话音一转,道:“你们可知最近的京城女子连环凶案?”
食客们以为老李终于要干回志怪的老本行,也不再故意阴阳怪气,纷纷聚精会神。
见效果达成,老李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笑意:“据说凶手每次作案后都留下‘蒹葭’二字。”
他猛地一振声:“而那位花魁生于先帝十八年,世人鲜少知道她的闺名正是蒹葭!”
众人顿时哗然。
“那个时候好像确实有个花魁姓秦……”
而很快,便有心思敏锐者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可先帝在位时期,武将势弱,能打胜仗的年轻将军只有……
一语惊人,却让整个茶楼都沉寂了下去。
他们不约而同联想到了同一个名字,但却没人敢将这份禁忌说出口。
先帝三十三年,平远侯世子大捷,班师回朝。同年,平远侯府谋逆犯上,世子当街斩首。
程佩云心底猛地坠入冰窖,看向对面的岑旧。白衣青年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却无端让人心惊。
“等……”
程佩云没能拽住好友,眼睁睁看着岑旧大步走到说书人面前,一脚将措手不及的对方踹倒在了地上。
白衣青年踩在说书人的胸口,眸子里的冷霜快要凝固成冰。
“我怎不知,世子还有这等风流韵事?”
青年人有着一身好皮囊,说话间眼波流转,却莫名让人胆寒。
你……你……看清岑旧脸的那一刻,说书人的脸色难看得就仿若见了鬼一样。
可不就是见了鬼吗?
说书人见识广阔,小将军班师回朝的时候他也去围观过。自然瞧见面前这年轻人一双桃花目,神似当年意气风发的世子爷!
“鬼……”说书人大叫一声。
“平远侯世子冤魂索命来了!”
“什么?”
“平远侯世子?!”
说书人老李的那一声喊得极其洪亮,茶楼顿时引发了一阵骚乱。喊完之后,老李本想直接晕过去,却被白衣青年揪着领子拽到了面前。
“你再仔细看看呢?”岑旧道。
老李心脏跳得飞快,偏偏对方那双桃花眸好像一汪深渊,教他晕都晕不过去。
“我……我……”
老李渐渐从一开始的惊恐慌乱中冷静下来。
盯着青年的脸,他忽然福至心灵起来。
不对啊!
平远侯世子十八年前已然及冠,就算真的没死,也绝不可能还这么年轻。青年与平远侯世子长得并不算完全一样,世子久经沙场风霜,肤色偏黑,五官也更为锐利锋芒。
面前这人的容貌更风流招人一些,气质清雅,并不像当年意气风发的小将军。
见说书人清醒过来后,岑旧松开了他的衣领:“说说,谁给你的胆子编排反贼的?”
“我……”老李道,“前不久,有个戴着斗笠的贵人前来,给了我十两银子。他说,只要我讲了岑小将军与秦姑娘的故事,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你可见他长什么样?”程佩云走到岑旧身旁。
“不、不清楚。”老李讷讷道,“听声音应当是个年轻男子。”
岑旧冷笑一声。
“传播这些谣言,是想将这两日的命案与平远侯府联系在一起。”程佩云道,“其心可诛。”
“我们回去说。”岑旧道。
程佩云却问道:“这人你要怎么办?”
说书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朝他们二人叩了几个响头。
“两位公子,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他涕泗横流地说道。
岑旧:“罢了,被人当靶子了而已。”
难得出来去茶楼和好友吃饭,没想到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程佩云有些郁闷。
岑旧倒是面上不见郁色。
及至两人回了程佩云的寝宫,程佩云才沉声道:“抱歉,我……”
岑旧却笑道:“又不是陛下给钱让他讲书的。”
若是前世,他受到这种挑衅,怕是会忍不住和程佩云生出些嫌隙。岑旧却已经知道,程佩云在这个阶段已经开始偷偷着手为平远侯府平反。
此番舆论的兴起对程佩云来说也不好受。
“我们今日来凤梧城时,恰好遇见了命案的凶手。”岑旧道,“怕是他已然知道了我是平远侯府的人,才出此举。”
虽然对岑旧来说,平远侯府已是尘俗之事,十八年过去了,伤不及根骨。
但确实足以恶心他。
岑旧可没忘记,这个面具修士当年很有可能是伙同他人杀掉自己母亲的凶手之一。
“我总觉得这个节点挑得实在太不巧。”程佩云道,“念哥当年花鸟节遇见秦姑娘的事情,按理来说,除了在场的咱们两个,没有人知道。”
这些事情在前世岑旧从未经历过,他那时恰好刚被剥去灵根,连活着都很艰难。自然不知道同期凤梧城竟牵扯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
后来岑旧性子愈发偏激,程佩云许是怕让他烦心,便没有将这些告知给岑旧。
“难道是……”岑旧道,“十八年阔别,你可还有那位秦姑娘的消息?”
*
陆研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他睁开眼,面前赫然是妖魔境的景象。
那股奇怪的味道竟来源自面前无数被屠戮殆尽的妖兽尸体。
陆研闻得隐隐有些作呕。
奇怪,自己不是正在睡觉吗?
“这里自然是梦境。”
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位魔尊大人。
男人额头上的红痕似乎更明显了一些。
“那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魔尊懒洋洋地说道,“拿清音铃把我压制了这么久。”
他语气狂迈,听得陆研一阵心惊肉跳。
“你想对我师父做什么?”少年警惕地问道。
“师父?”魔尊惊异道,“你竟拜那家伙为师?”
陆研不悦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红眸男人打量了少年半晌,忽而发出嗤笑一声。
他摇头道:“与其跟那表里不一的家伙学,不如找我呢。”
“毕竟咱们两个才算是同根同源。”
陆研一阵恶心:“谁跟你同源?”
魔尊杀了那么多无辜人类,作恶多端,他才不觉得自己和这魔头是同一个人!
魔尊道:“你天生成魔,寻常的修仙路子并不适配于你。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一些妖魔的修炼法子?”
陆研:“……不要。”
陆研:“放我出去。”
他才不想在这劳什子妖魔境和男人待在一起呢。
“你难道不好奇,”魔尊缓缓道,“我当时为何要拼命闯出妖魔境?死后为何又生出一个全新的你来?”
少年沉声道:“不感兴趣。”
“那倘若我说,”魔尊道,“我和你师父有些渊源,你也不感兴趣吗?”
肉眼可见地,陆研脸色微僵。
“想听吗?”魔尊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陆研却蹙起了眉:“你想做什么?”
“倒是聪明。”魔尊道,“我在凤梧城感觉出来了仇人的气息,你借我用一天身体,我把你师父的过去告诉你。”
陆研果决道:“不可能。”
这家伙嘴上说得好听,可细究全是避重就轻。鬼知道他获得了身体后,究竟会去做什么。
与此相比,自己那点好奇心显得尤其微不足道。
魔尊哼笑一声,转手把陆研丢出了梦境。
陆研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竟是一口气睡到了晚上。外面月色洒在窗口,宫墙中的梧桐树叶发出细响。
陆研下意识摸向手腕,才想起清音铃已经坏掉了。心里烦躁的厉害,少年索性盘腿坐起来,按照岑旧教他的心法开始修炼。
“呵……”
魔尊突然发出的声音差点让陆研走火入魔。
陆研道:“你做什么?”
“建议你出去看看。”魔尊道,“我感觉到了沐安的气息。”
“沐安是谁?”陆研问道。
魔尊:“哦?你师父连这个都不告诉你吗?”
“不要挑拨离间。”陆研警告道。
他能看出来,魔尊这么大费周章地与自己周旋,实际上是某种势弱的表现。
魔尊笑道:“沐安是九大门派之一的白玉京掌门,我的死和他有些关系。”
“他……是大乘期剑修吗?”陆研问道。
魔尊道:“总之,我建议你去看看。我正是因为身怀龙骨而被他算计,你师父的无情道骨也是一样,难保他不会动什么歪点子。”
虽然知道魔尊无缘无故和自己交好必定有诈,但男人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岑旧对他很好,陆研不希望青年出什么意外。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了卧室的门。
“你感觉到的气息在哪里?”
引气入体后,陆研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上房爬树都不是难事。他避开宫中巡逻侍卫的耳目,按照魔尊的指示朝着那地方赶去。
“这里是……”少年仰头望了望宫殿外挂着的匾额,“公主寝宫?”
魔尊道:“左边有一棵梧桐树,去那里躲着,有人要出来了。”
陆研忙不叠地躲在了树后。
他侧过身,看见昨夜才认识的那位公主缓步从寝宫中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袭红色宫裙,步履轻快。
魔尊道:“沐安的气息在她身上,跟上去看看。”
陆研抿了抿唇,不紧不慢地跟在了程佩离身后。现在已经接近晚上,这位公主要去做什么?
分明昨夜才差点没命,她胆子真那么大吗?过了一会儿,陆研一路跟着程佩离到了宫墙边。
那小公主纵身一跃,竟是直接翻了出去。
陆研本想继续跟着,余光中忽然蹿出一个黑影。
“你是……那个仙师的徒弟?”走出来的是那个公主身边的少年侍卫,“跟着我们公主做什么?”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陆研道,“瞧着她似乎举止有些诡异。”
程余观蹙眉。
半夜去换灯,被侍女慌里慌张地通知公主不见了后,他才来到这里,恰好看见翻墙而出的公主和鬼鬼祟祟的陆研。
“我瞧着像是中了邪。”陆研把魔尊的话翻译成小侍卫可以理解的程度。
程余观也觉得程佩离有些蹊跷。
程佩离虽然胆子大,但却不莽撞,绝对不会遇险之后还敢大摇大摆地往宫外走。
思绪飞速运转,最终程余观道:“我先照看着公主,劳烦公子去找人求救。”
分工完毕,小侍卫像只猫一样,轻巧地翻过了宫墙。
陆研开始朝岑旧住处走去。
“公主身上怎么会有沐安的气息?”陆研问魔尊道。
魔尊若有所思道:“应当是某种蛊虫,可以暂时操纵人神智。”
与此同时。
余观尾随在程佩离身后,只见她左拐右拐,竟是来到了护城河前。
少女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余观心里蓦然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赶到公主身边,程佩离突然向前一跃,竟是朝河里跳去!
*
落水的声音很大,惹得花鸟节在护城河旁放花灯的人群一阵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