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邶恒原本带笑的表情收敛,认真欣赏着面前少女的春水柔情。
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纯粹的表明心意,邶恒心头徒升暖意。
爱的肯定能克服一切困难,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掀开了些,示意她离自己更近些。
姜馥迩顺势坐过去。
不知道他要自己怎么帮他,姜馥迩挪动的短短距离都显得小心翼翼且不自在。
“可没退路。”邶恒再一次提醒。
姜馥迩坐到他身边,不安地点点头。
邶恒笑意再现,将她搂进怀里。
正当姜馥迩胡思乱想时,他又把那只无措的小手从情欲边缘扯开,攥进了自己温热的掌。
“下流人学的勾当,我怎么会让你学。”
神思还在游走的姜馥迩忽然一怔,诧异看向近在咫尺的邶恒。
邶恒在她唇上轻啄了口,满足地将她拥紧。
“我没委屈,是不愿意。”
“这副破身子谁用都无所谓,可它就是,用不成——”
说完,邶恒落寞一笑。
“——别这么说…”姜馥迩着急地打断,“明长从不该是这样没底气的人。”
“世人都说我骄奢淫逸,对女人更是不懂爱惜。”邶恒脑袋靠在墙上,双目放空,“我又何曾喜欢沾染上那些洗都洗不掉的艳香?”
“谁又知道我渴望的不是相敬如宾,鸾凤和鸣的一心一意呢?”
“但我生在这个位置,注定不能有常人的情感,否则一个疏忽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像,文素的出现?”姜馥迩静静地问。
“嗯。”
“被关禁闭那段日子,对一个习惯了站在高处的人来讲,是挫骨扬灰的打击。”
“曾经坚不可摧的信仰,自以为光辉的成就都变成一文不值的东西,在那样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化作狠狠鞭笞自己的利器。”
“没日没夜,无休止地拷问自己的德行。”
“所有人的怀疑和针锋相对,让我习惯了勇往直前的心也突然觉得恐惧,下意识想要退缩。”
“可偌大的宫殿,我该退去何处呢?到处都是评头论足的诋毁,让人觉得喘息都是错的。”
他闭上眼,似是不愿姜馥迩看到他眼底的痛苦。
“就是那个时候,文素借着躲雨的幌子,意外出现在我禁闭的宫殿。”
“她的善解人意和诚挚倾听让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我毫无怀疑。”
“那时,我以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宫人是世上唯一愿意相信我的。所以我想紧紧抓着这束勇敢撕裂黑暗的光,让她陪着我摆脱阴霾。”
“也是那时候,她用烈酒和美色攻占了我仅存的意志,让我沉沦在廉价的快意中,彻底麻痹自己。”
他不再说,只是轻叹一声。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你掐死了她。”
如文素那日说的。
“嗯。”
邶恒承认。
“无意得知,她竟是圣人的妃嫔。”
“我便知道了这是个陷阱。”
“她求我救她。”邶恒低嘲一声,“我怎么救?”
姜馥迩从他脸上的哀颓中看到了力不从心的愧疚。
他自己都深陷囹圄,他该怎么救?
既然是个陷阱,就说明有人会将这个秘密捅破,这样的肮脏早晚都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他邶恒再怎么说也有着御赐的贵胄身份,无论如何圣人都不会为了个女人将他推上断头台。
断送前途已是注定,那些执意将他拖入黑暗的手,哪会这么轻易就松开?
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
那个女人注定了死亡,他只能帮她死得不那么痛苦。
姜馥迩不知道邶恒会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之下,做了那样一个决定。
他杀了她是帮她解脱的最好方法,也让那些想借此制造话题的人就此作罢。
他将所有的错都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变成再也无法被拯救的众矢之的,从此一落千丈,成为世人嘴中的谈资和笑话。
即使一无所有,也好过为了覆盖污点活得那样茍且。
“所以这些年,你才活得那样痛苦。”姜馥迩心底酸涩,轻轻靠在他肩头。
她不敢闭眼。
脑海里尽是刺杀他那夜,他眼中展现出的宽慰、释然和解脱。
那样傲然的人被逼成什么样,才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去终结宝贵的生命?
姜馥迩觉得心都在流泪。
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角的泪顺着邶恒锁骨流下,朝着他那颗仍炙热的心涌去。
“所以我该谢谢你。”邶恒将臂弯里的小身子搂地更紧,“让我有生之年还能体会到真挚的感情。”
依旧无法摆脱原来那段阴霾带来的伤害,邶恒紧紧抱着那个冰凉的小身子,想让她身上的纯粹洗刷掉过往的肮脏。
他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到底多宝贵,只知道那是普天之下再也找寻不到的净土。
迷惘间,他冰凉的嘴角辗转复上两片炙热的唇,这是她身上最热的地方,也最能温暖人心。
鼻息的纠缠,让两个本还深陷寒冷的人逐渐冒出细密的汗。
幻化的毒虫因此逐渐消散,灶箱里的火苗也跟着熄灭,唯剩两人越发疯狂的热情充斥在这间冰冷的屋舍里。
姜馥迩再无遮掩,飞蛾扑火般将自己的爱尽数奉献。
热情且情不自禁的对峙里,邶恒只听她娇喘的声音漾在耳边,带着喧宾夺主的气势。
“你这身子是我的,破不破也要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