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起迎合:“看来线人不少。”
卫鸿哲越发气愤,虚了虚眼,尽显恶毒。
“我就说她出其不意那几招怎么那么眼熟!真是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正愁怎么找她,竟自己送上门了!”
罗起犹豫了下,他也说不好这时遇到孤芽是好还是坏,毕竟将她养大的文真并不在,无人敢去控制她。
于是,他又问:“这事要不要尽快告知文真?她此时动身,刚好能在上元前后赶到舟县。”
卫泓哲点头,允了这个提议,同时睨着仍跪伏在地的仵作,对周围人下令:“这里的事不得传出去一言半语!”
罗起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给手下人递去眼色,暗示清理门户。
——
一夜浅眠的姜馥迩走出门时,刚好看见文素从邶恒房间走出来。
看着她白花花的大胸脯,姜馥迩污了眼睛似的,立刻转移视线,朝茅房走去。
“呦~姜姑娘怎也起得这样早?”文素边打哈欠边停了步子,朦胧睡眼已混入警惕。
姜馥迩没说话,抄起墙边立着的扫帚,将院里扫得乌烟瘴气。
文素被骤然扬起的灰尘呛得连连做咳,忙捂住口鼻,嫌弃道:“姜姑娘好歹也是大殿下身边的近侍,怎么这般粗鄙?!”
“那是得看对谁!不请自来的人,何必礼待?”
文素捂着口鼻,往后退了两步,冷嘲热讽:“怪不得跟在大殿下身边这般久,还只混了个护卫的差事。”
她故意挑拨,无非是想看看姜馥迩和邶恒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若能找到丁点破绽,她就能顺着这点软肋将人抽筋剥骨。
姜馥迩忽然不扫了。
一手杵着扫帚,一手叉腰,嘲弄道:“你呢?昨夜就有收获??”
这么说来,文素笑意一僵,跟着冷淡下去。
她昨夜带着任务来引诱邶恒的,哪知他乖乖被哄着吃了卫王的和乐丸,却对她丝毫提不起兴趣,还喝酒吐了她一身。
这可是让从未失手过得文素倍受打击。
想到这,庖厨的门倏然打开,只见邶恒一脸惫态走出来。
他揉揉脑袋,再擡眼,刚好和姜馥迩对视上。
隔着暴土扬长,两人的目光摩擦没被文素发现,却让姜馥迩心中怒焰黯然了些。
想起昨夜,姜馥迩攥了攥扫帚,又弯下身子扫地,主动回避开。
她本是因梦到师母的功法而惊醒,后来辗转反侧想起文素的暗夜花雨,便顺着这个线索琢磨起她的身份来。
文素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若说十年前就被辽广王选进宫做嫔妃,那也跟邶恒年纪相仿。
但她身手不凡,竟能用花瓣做暗器,内力只怕比自己还要丰厚。
这样的技巧不光只要内力,还要靠练习多年的功法。说到功法,这不该是谁都会的,师母提过这是独门秘术。
邶恒查到师母可能是西梁王庭培育出的纳达暗卫,如今文素也效力于卫鸿哲,那会不会这暗夜花雨便是纳达的独门秘术?
而文素之所以内力丰厚,也是和师母一样,通过服用了什么东西才取得了增长内力的捷径?
但若师母想让姜馥迩也获得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直接给她吃同样的东西?
还要绕弯子去炼什么百虫灵?
想得深入,姜馥迩越发头痛,这才爬起身,想到庖厨倒些热水来。
冬季的舟县极冷,主要因为临湖,湿冷的寒气又被背倚的几面大山挡住,不易散去。
姜馥迩开门时,搓了搓手,擡头发现夜色格外清澈。
她拿了件棉氅,裹紧出门去看漫天星河,忽然想起上次见到犹如繁星点点的粲然还是在上清河看到千盏花灯那次。
她忽然缓了步子,想起来自以为走投无路时,邶恒温声安慰她的话。
“也不是所有黑暗都暗藏杀机,说不定等来的便是惊喜。”
惊喜?
可如今,邶恒还会认为有惊喜吗?
他习惯了未雨绸缪,但这一次危机降临,他没选择离开,恐怕就已预见到了两人早已成为瓮中之鼈。
只有无法掌控的局势才会如此隐忍和压抑吧。
姜馥迩心头沉重,终将视线从璀璨的美好上移开。
想起前几日的这个时分,两人正依偎在一起,他给她讲小时候读过的有趣传记。
短短一日,就已注定了各奔东西的结局。
她心中更加酸涩,怎么也未料真相大白后的美好会是如此短暂。
他从未对自己郑重表达过心悦之情,却在这些日的点滴之间让姜馥迩明白了喜欢的含义。
也让她看懂了自己究竟多喜欢他。
姜馥迩顿下步子,扭脸去看邶恒那间已熄了灯烛的房间。
不知是夜晚太冷还是心太疼,她竟感觉到了眼眶的湿润,直到溢出的热泪被寒风吹冷,成了刺伤脸颊的利剑。
伪装也好,敷衍也罢。
她只知道他此刻怀里拥着的是另一个女人。
姜馥迩心里说不上的苦涩。
只觉得将她吹透的冷风都带着强劲的挑衅,催着她无法控制的黑鳞覆满手臂,以此来隐藏她无法控制的伤心。
意识到变化的姜馥迩不敢再逗留,她生怕暴露身份,再辜负邶恒的安排。
殊不知,这短暂时刻,小院的墙壁上早已爬满黑色的甲虫。
她赶忙在手上哈哈气,低着头加快步子往庖厨走。
刚要推门,木门刚好从内拉开。
姜馥迩吓了一跳,才发现门内的人衣着单薄,正半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你,怎么在这???”
姜馥迩自是吃惊,趁着又袭来的冷风将邶恒推进门,顺势掩上门抵御寒冷。
邶恒似是着了风寒,鼻音略沉。
“你觉得我该躺在温柔乡里睡大觉?”
他边说边坐回刚才待的墙角,那里堆了些干草能勉强隔绝潮湿。
“至少不至于冻病了自己!”姜馥迩连忙褪下自己的棉氅盖在他身上。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取暖的东西,才凑在他身边,想用手为他捂暖。
见她关怀,邶恒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他也不反抗,就由着姜馥迩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衣服里取暖。
但也只能捂暖一只手。
听他又接连咳了两声,姜馥迩越发感到着急。这样下去,恐怕邶恒熬不到明日天亮。
“要不到我屋里避避寒?起码还有炭盆!”
邶恒倒没她那么紧张,只摇摇头。
“让她发现我在你房里就麻烦了。”
“大不了就说是我引你去的?!”姜馥迩眼底发红。
“然后让他们试试我对你的情谊究竟如何?看看能不能发现我的软肋去威胁我?”
姜馥迩挪了身子,试图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至少他们还不知道我是谁,何况大公子到处留情也是天下皆知的事。”
“换做旁人我自是不在意。”他顿顿声,试图适应令人发抖的寒冷,“你不能冒一点险。”
“越是这样,也越是可疑!”姜馥迩反驳,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我了解卫鸿哲。”邶恒恹恹的,“他会用最卑劣的手段,掠夺他想要的一切。”
话说得委婉,姜馥迩岂会听不出他指的卑劣是什么意思。
她心有不甘,却仿佛体会到了邶恒想要保护她的力不从心。
“所以,你直到昨晚才劝我离开?是想用自己牵制卫鸿哲?”
“嗯。”邶恒把脸藏进她颈间,“前几日去镇子,文素就已到了。”
姜馥迩才想起当时邶恒站在人群中满目惊诧的样子。
邶恒继续道:“若那时让你跑,只怕会正中下怀,倒不如光明正大找机会赶你走。”
所以他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对姜馥迩的感情,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
姜馥迩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这么下去恐怕会要了邶恒半条命。她又随手敛了几根木柴,可都是发潮长霉的,定是无法烧火的。
她心中急切,只觉得邶恒的身子越发冰冷,以至于嘴唇都已冻地发青。
“明长~”她轻声唤他,生怕他睡过去醒不来。
“嗯?”邶恒眼皮沉重,加上方才被文素逼着食了些药物,此时更是困极。
“不如你褪了衣衫,我给你输些内力总好过眼下干冻着?”
说罢,没等他回应,姜馥迩就已下手去剥他单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