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赶
老妇当即灰头土脸地跑了,却让姜馥迩更加好奇邶恒究竟是打听到了怎样的消息。
随即她开口问:“究竟什么买卖?”
邶恒从刚才大娘送来的餐盒里取了几个热饼咬下几口。
“芳龄少女寻入赘郎君,其貌上乘,家底丰厚,无高堂孝养之忧。”
他看向姜馥迩的眼里多少含了恼怒之意,“每人五十钱。”
所以他才那样不讲人情。
姜馥迩迟疑地扫了眼院里修墙的少年,才又问:“你这几日出去打探这事了?”
邶恒依旧咀嚼。
“还用打听??卖你的勾当在镇子里可传的沸沸扬扬。”
这话说得难听,却也没错。
姜馥迩自觉惭愧。
“我说这村子里没那么多人,怎么这几日来访的少年络绎不绝呢…”
邶恒又从餐盒里取了碗米露,自顾自吃起来。
“轻信旁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么大的事也敢随意托付给旁人?我看也就你做得出来…”
姜馥迩听着他说,安安静静地。
邶恒又道:“这些人看着个个老实,实则你知道他们心里存了什么心思?你年纪轻轻,没心没肺,花钱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姜馥迩自是知道这毛病不好改,她没立即反驳,也拿了些热米露吃起来。
待暖汤下肚,她才辩解:“这不也是这几日的事吗?此前几日来的少年可是村长大娘精挑细选的。”
她舔舔唇:“也不能说谁都是坏的。”
看她执迷不悟,邶恒自是懒得再说,干脆将手里的空碗放在一边,往椅背上一靠。
“不是说还看上两个?”
姜馥迩不免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前两日她和村长大娘说的,还让她保密。
邶恒没说话,只是沉默下来,将视线放在这些修墙的少年身上。
看到他又处处掖着藏着,姜馥迩不免厌恶:“你跟踪我?!”
谁知此话触了邶恒霉头,只见他扭头过来,神色可谓难看。
“姜——,你是不是好赖不分?!”
话音才落,旁边砌墙的人已开始窃窃私语。
“自己上赶着投怀送抱,还要装什么正人君子!”
许是没料到邶恒耳力这么好,多嘴的人当即被一颗石子打穿肩上衣料,擦破皮的肩膀缓缓洇出血迹。
即便如此,这话同样被姜馥迩听了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直截了当地问邶恒,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邶恒最讨厌偷鸡摸狗,但尾随这种行为又岂会是他做得出的?!
只可惜,邶恒没给姜馥迩问清楚的机会。
他当即失了所有兴致,起身打发那些修墙的少年离开。直到看着几人灰溜溜跑出去,他才敷衍地朝姜馥迩说了句:“你也不必多想!我只怕你身子出了什么情况,再害着人!”
说完他就把自己关回房间,自此和姜馥迩再无交谈。
那一刻,姜馥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脑袋里凌乱如麻。
看着邶恒房间那两扇门严丝合缝地闭着,她只觉得心里怄气,可又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她缓缓坐到邶恒刚才坐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去翻餐盒,却忽然想到什么而停顿了动作。
还记得邶恒反感与人同行,可为何过了这么些日他还是不走?
姜馥迩又将视线放在邶恒房间的木门上,眉头拧地更紧。
不仅不走?还帮她修墙??
这样子,哪像是要兑现承诺将她安顿于此的?
倒像是,想与她一同留下。
——
几日后,村长大娘带着那两个少年如约而至。
刚进门就看到邶恒请来的劳力正在奋力修葺墙面,叮叮咣咣的声音着实让这个本该静谧的院子聒噪至极。
正在赶制武器图纸的姜馥迩听到脚步声靠近,这才放了笔,连忙迎出门去。
村长有所顾忌地在院里环视了一圈,率先跟同时走出来的邶恒打了招呼。
这显然是听了前些日子邶恒刁难人的消息,行为才变得如此谨慎。
邶恒依旧冷漠,却通过点头回应了村长的守礼。
村长松了口气,带着两少年向姜馥迩迎去,走得近了才就此寒暄起来。
姜馥迩请几人进了另一个空置的房间,通过闲聊打听起两少年的身世来。
其中一人身材高挑,长相粗犷,叫恩秋,是个孤儿。
他幼年被养母卖到铁匠铺做学徒。养母改嫁后,才被叔父领回来,这么些年活得可谓辛苦,让同是孤儿的姜馥迩多少共情。
另一人倒是清秀,叫大雷。只不过性子内敛,是个普普通通的穷书生。他母亲身体不好,父亲抛妻弃子去外乡又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从此靠他养家糊口。
两人各有各的难处,如今寻到这门入赘的婚事,一来走投无路,二来也想寻个相亲相爱的姑娘彼此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