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钟逾和诸位村民将这些活着的山寇分出来,天已经黑了个彻底……
黑灯瞎火的,他们自然没办法继续处理这些倒在地上的真尸体。
于是先将活着的人拖走。
张猎户家有个放杂物的土坯房,多年不住人了,正好放这些山寇。
就这样,大家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除了死掉的山寇,其实村里人也受了伤,幸好大家都在战车与“弓兵”的掩护下,因此没有重伤。
村里妇孺小孩大多聚集在村长家与张猎户家。
等待期间,钟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
她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看见前路隐隐约约有火把。
那是村民?还是山寇?
随着人们越走越近,钟烟惊喜的发现,回来的是钟逾一行人。
从小到大所接触到的教养告诉钟烟,女子不可“放浪形骸”,奔跑便是“放浪形骸”,即使离开了江府,她也没有完全丢掉过去的规矩。
而此时,钟烟忍不住朝那边跑过去。
她因为跑步而有些呼吸不通畅,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钟逾,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钟逾对她笑了笑:“放心,我没事!”
钟烟松了口气:“那就好!”
钟逾手往后一指:“但是别人有事。”
借着钟逾手指的方向,钟烟看见了几个身上带着伤的村民。
她立马道:“还好我提前准备了伤药,我马上去拿来分给大家!”
说完,钟烟又跑了。
一行人来到了张猎户院子里,几个村民拖着山寇的脚,将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土坯房。
今晚大家都累了,谁也不想继续跟山寇纠缠,索性就将人扔在张猎户的杂货房,然后拿了钟烟的伤药走了。
钟逾打了桶井水,往屋后空房走去。
她其实想洗澡,但这里条件并不好,洗澡不容易,所以只能先简单的给自己擦一擦,把身上沾的血腥气去一下。
洗完后,钟逾回到房间躺下。
屋里黑洞洞的,钟烟早就躺下了,她突然开口问:“妹妹,山寇已经除掉了,太好了,小丘村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吗?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吗?”
钟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钟烟:“为何还不能离开?”
小丘村到底还是离平川县太近,待的越久,就越怕被发现。
“后天进城才知道。”钟逾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明月,“早点睡吧。”
一夜无梦。
钟逾早晨起来时,发现钟烟的位置已经没了影子。
她出门洗漱,就看见钟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递给她一个粗粮饼。
钟逾道谢接过。
她一边啃粗粮饼,还能听到不远处的鬼哭狼嚎声。
顺着声音走了几步,钟逾发现是土坯房里的山寇在鬼叫。
有人在哭——
“放了我吧,我也不想做山寇!都是被逼的!昨天以前我还是个流民,从来没有抢劫过山村,都是一念之差呀!放了我我再也不做山寇了!”
有人在骂——
“赶紧放了老子,二当家是我的结义兄弟,再不放了老子二当家就带人过来踏平你们这鸟村!”
有人在狗叫——
“你他娘……你亲爹我t……”
钟逾听着这些声音将一个粗粮饼吃完。
然后村长来了,村里不少村民都来了。
大家都围在土坯房外,悄悄议论着——
“这几个山寇怎么办啊?难道送官?”
“送官有什么用?吴明府管事吗?不如我们直接把他们了结!”
“那个人说他们山寨有上千人马,到底真的假的啊?昨天来的不也才上百人马吗?若是真有这么多,咱们一个小村庄哪能应付得了?”
张猎户发话道:“到底真假,把他们拖出来审问一番就知道了!”
村民们纷纷点头:“嗯!有道理!”
一群村民在张猎户院子中绕圈坐下,随后张猎户进了土坯房随机捉了一只山寇出来。
张猎户捉的是哭哭啼啼的那个。
村长坐在山寇正对面,张猎户站在村长旁边。
村长发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胡三……”山寇犹犹豫豫的说。
村长:“为何沦为山寇?”
“家里田被淹了,没收成,就做了山寇。”
“劫过几次村?”
胡三一下就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的回答:“没……没有……”
村长一拐杖敲在他肩膀上:“还说没有!那你昨天是在干什么?”
胡三这才开口:“就昨天一次!还被你们给抓了……”
钟烟冷不丁道道:“他应该在说谎……”
钟逾意外的转过头看了一眼钟烟:“你怎么知道?”
“他眼神有些虚……”钟烟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更多的是一种直觉,或者说是她多年来察言观色的经验。
她太会看脸色了。
下一秒,张猎户抓起胡三的手,冷笑一声:“你手上的茧可不是砍柴的茧,是握刀的茧,可你说自己是庄稼人?”
“我还打猎,是猎刀……”
“那你给我说几个简单的猎兔陷阱。”张猎户又道。
胡三直接无话可说。
狗厌举着个竹竿,一竿子打在胡三臀上:“你这个不老实的东西!还敢说谎?叫你说谎!叫你说谎!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哎哟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我说还不成吗?”
“说,你是哪个山的山寇?山上到底有多少人?”张猎户逼问道。
山寇这才慢吞吞道:“我是蛟龙山的……我们山寨大概有四五百号人。”
“昨天来了多少人?”张猎户继续问。
“昨天大哥二哥,三哥六哥总共带了一百二十号兄弟,马匹四十多匹。”
“你们抢了几次?”
一问到这个问题,胡三就沉默了。
“怎么?还要在心里数一下吗?”张猎户冷眼看着他。
胡三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多少!”
“那是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胡三还是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但是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冬月十二开始。”
“冬月十二?青山村?”
胡三心虚道:“看来你知道……”
“还有呢?”张猎户一副非要逼问出结果的模样。
胡三只好一个个数:“青山村、清河湾、龙眼村……”
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足足数了八个村庄的名字,有的离小丘村远,有的近。
最开始的是盯着今年没有遭遇水灾的村庄,因为这样的村庄今年才有粮食可抢,疫病的也少,但粮食消耗越来越快,他们出手的次数就越来越多,那些有粮食的村庄都已经被抢完了,现在开始瞄准小丘村这种本来没多少粮食的村庄。
虽然小丘村没多少粮食,但挤一挤总会有,山寨的人抱着死村民不死山寇的想法来了。
洗劫村庄这种事情,第一次有点慌,第二次就顺手了,第三次没有官府理会,他们直接放飞自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张猎户是知道蛟龙山的,那里是附近最有名的山寇老窝,只是往年他们都是盘踞蛟龙山周围拦路抢劫,那边常常有商队过路,像今年这样大批人马出动进村还是第一次。
张猎户:“为何下山?拦路抢劫已经不够你们吃饭了?”
说起这个,胡三自己也委屈:“就是不够啊!”
今年平川县周边几个大乡遭了灾,沦为流民的村民越来越多,有的就上山说要跟着蛟龙山混。
放在以前,山寇还挺欢迎有人加入壮大队伍。
可是今年的人实在太多了,加上商队减少,拦路抢劫已经养活不几百张嘴。
就这样,蛟龙山商量下山抢村民的东西,趁着还没过腊月门,村民的租肯定没交完,反正粮是左右要被地主刮走,不如他们先来……
听完胡三描述,狗厌气都不打一处来,举着竹竿狂揍胡三:“就看我们庄稼人好欺负是不是!杀千刀的贼虫!看我不打死你!”
胡三惨叫连连,不停求饶。
张猎户听着头疼不已,他一手制止了胡三,继续问:“你们去青山村还抢了人?人呢?”
“人……”胡三瞬间卡壳,“人……”
张猎户抓起胡三的手,拔出刀。
冰冷的刀锋就贴着胡三的手指,胡三冷汗直流:“你别乱来!”
“说,人呢?”张猎户逼问。
“有的玩死了……有的卖了……”胡三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让人听不见。
可张猎户还是听见了,他的手猛地一压,胡三手指断掉,血流如注。
“啊啊啊——”惨叫响彻云霄,“我都说了,你为什么还……”
“我承诺过你不动刀?”张猎户反问。
胡三疼得满地打滚,张猎户直接抓起胡三一条腿,把人倒拖着走。
胡三吓得哇哇乱叫,他还以为张猎户要把它拖到哪儿去处决了呢!
结果,张猎户只是把他关回土坯房,然后又抓了一个山寇出来审问。
第二个山寇嘴巴不干净,张猎户打了他几拳才干净。
依然是审问蛟龙山的状况,结果和第一个山寇大致差不多。
连续审问几个人结束,他们得到以下消息——
蛟龙山的几个当家人报复心很重,今天小丘村得罪了他们,他们八成会报复回来。
哪怕他们昨天进村看起来没占一点优势,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首先小丘村的人口不多,村民也没太多粮食了,今天之所以会是这个结果,主要在于山寇们毫无准备。
蛟龙山不缺人,而且现在遇上灾年,不断有流民补充。
总之,惊险的一天过去,山寇的事情暂时解决了,显然没完全解决。
大家站在土坯房的外面讨论着,某个村民指着土坯房:“那几个家伙怎么办?”
张猎户想了想,干脆道说:“杀了吧。”
土坯房里立马传来一声:“不能杀!不能杀呀!”
张猎户思来想去:“留着也没什么用,还浪费口粮。”
村民都不说话了,即使他们不像张猎户这般混过江湖能狠得下心,但他们也觉得这些山寇已经不完全算人了,杀了就杀了吧……
土坯房内:“别杀我们!我们当牛做马报答您!”
钟逾开口道:“先留几天,或许还有用处,还能做点苦力。”
张猎户想不通是什么用处,只是他已经信任钟逾,点头:“好,那就先留着!”
很快,村民就发现山寇的用处了——背尸。
是的,村尾的入口处都是昨日山寇留下的尸体,村民让几个山寇去羊头山挖坑,又让几个山寇去山脚背尸体。
等坑挖好,尸体就直接扔进去埋了。
另外,他们还发现山寇昨天来一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的——留了十多匹马。
这些马暂时归村子所有了。
至于蛟龙山山寇,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毕竟按被俘山寇的说法是老大老二都受了伤,这是山寇们最重要的两位大哥,他们肯定会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再考虑报仇。
总之,村民们还是很开心的,晚上他们杀了一匹马煮了吃。
按照南晋律法,无论是马还是牛都不可以随意杀了吃,但这些马不同,是山寇的马,山寇本就没了民籍,他们的马更没有马籍,所以吃了没事。
次日,是钟逾和镖局约好的日子。
姐妹俩收拾东西进城,张猎户安排今天进城卖些山货,顺便送送。
进了城,张猎户对姐妹二人交代:“我卖完山货去采买一些东西,午时出城,到时候我在城门口等你们一会儿,但我只等一刻钟,若是你们没来,我就当你们和镖队走了,就此别过。”
姐妹俩点头应下,与张猎户道别,出发前往镖局。
没多久,俩人就到了地方。
半个月过去,镖局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掌柜都坐在头一个位置打瞌睡。
钟逾走上前,轻轻敲了敲桌子:“掌柜,去丰州的镖队可要出发?”
掌柜掀起眼皮,打量了一t下眼前人,恍然大悟:“是你们两个……很遗憾,今天不能出发。”
钟逾:“为何?”
掌柜笑得有些无奈:“有些消息姑娘不知道,但我们镖局却灵通……平川县去丰州必经之路,莲花乡闹事了!”
“闹事?”钟逾呆呆地望着掌柜,“闹什么事?”
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吧?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掌柜:“反了呗!那边今年淹得厉害,几乎是颗粒无收,乡绅就趁着这个机会逼着村民把地给贱卖了,还不到深冬呢粮食就吃干净了,当然闹事,一些乡民直接冲进乡绅家里把人给吊死了,现在莲花乡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严重了……唉,可惜了姑娘,那边着实太乱了,咱们的镖队也过不去,你且等等吧,这么大的事就是吴明府再不管事也得管了!事情解决后,我们镖队才能出发,要不你再等半个月来问?”
“这样啊……我等就是了。”
告别了掌柜,钟逾和钟烟离开镖局。
钟烟愁眉苦脸道:“走不成,可待在平川县实在不安心,我怕被找到。”
“江家也好,吴明府也好,现在都不可怕了。”钟逾说了句钟烟听不懂的话。
“那什么可怕?”钟烟疑惑道。
“可怕的是大家都没饭吃,云岭下这片大乡也变成莲花乡那样,那时候就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钟烟吃惊地好久没说出话来。
钟逾拉着钟烟往巷子里走,到了书店,钟烟才回过神来问:“妹妹,你要买书?”
钟逾其实这段日子根本没空看书,所以她之前买的书没看完。
她走到柜台,直接问书肆掌柜道:“医书在哪边?”
掌柜指着左边第三个书架:“那些都是。”
钟逾拉着钟烟到了第三个书架:“你选一本医书,送你。”
“真的?”
钟逾:“真的!”
钟烟长这么大就没收过礼物,一时感动到说不出话,她小心翼翼地摸过每一本书,最后挑了一本《伤寒论》。
“这个可以吗?”
钟逾:“可以。”
她拿着书到前台付了钱,然后把书交给钟烟。
接下来的时间,钟逾带着钟烟去街面买了许多米粮,还买了一些纸币。
午时,二人赶到城门口,果然看见张猎户等在那里。
姐妹二人拖着东西过去,钟逾道:“张猎户,我们还要打扰一段日子。”
“怎么回事?镖局为何不送你们?”
通常情况下,镖局都会守时走镖,除非遇到了难以解决问题,一般的山寇对于镖局来说是有些头疼,但还没到解决不了的程度。
钟逾如实告诉他:“莲花乡乱了,那边的村民吊死了几个乡绅。”
张猎户眯起眼,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阴暗的想法——吊乡绅?这边的乡绅的确该吊。
他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上车吧!回村!”
钟逾隐约能猜到张猎户在想什么,但是他大约顾忌江老爷是她的“亲爹”,所以没说心里话。
钟逾干脆换了个话题:“张猎户,既然还要留在小丘村,不如我们尽快落实早上说的计划?”
张猎户对此也是颇有兴趣:“行!”
早上进城的时候,钟逾和张猎户商讨了一个对付山寇的计划——主动出击。
小丘村的地形很不适合防守,四面环绕些低矮的小丘,山寇骑马也好、爬坡也好,很容易就能上去并且翻越。
村庄的地形像是在一个碗中,前日是因为打的出其不意,所以小丘村大捷,山寇落荒而逃,下一次他们就不会像这样贸然进村。
他们稍微一调查就可以发现小丘村碗一般的地形,这种地形最容易火攻,他们若是只存报复心思,那就围了村子的出口,在村里放把火,直接一个瓮中捉鼈,小丘村当场完蛋。
钟逾的计划如下——已知蛟龙山老大和老二要养一段时间伤,那就趁他们病要他们的命。
村里不是还有几个抓来的山寇?正好,从山寇嘴里了解一下蛟龙山的地形。
另外,反击需要人,小丘村不过百来口人,确实比不上蛟龙山几百口人。
可是,蛟龙山洗劫了那么多村庄,又不是每个村庄人都死光了,那些村子的人难道不恨山匪?
蛟龙山吸收流民,那么小丘村就去找那些被洗劫的村庄、找那些被杀死亲人的人。
然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只愿我们能办成!”张猎户一口答应,“永绝后患才是最好的办法!”
再说胡三一行人……
不知不觉间,距离他们被俘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三天。
第一天被抓是在夜里,胡三只记得自己和一群同伙关在一个狭小又寒冷的房子里,连薄被都没有,瑟瑟发抖地挨了一夜冻。
次日,天快亮的时候,胡三就被一个长相凶悍的村夫给拖出去一番审问,还断了他一根手指……
等所有人被审问完,村民们就要他们去村尾背尸体、挖坑埋尸。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埋掉了曾经蛟龙山的同伙……
现在来到第三天……
天刚亮,胡三就被人喊醒了。
胡三睡眼惺忪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一擡,就看见门口一道高大的黑影挡去了大部分的光线——那个猎户!
张猎户垮着脸将篮子往地上一丢:“一人半个,不准多拿,赶紧吃!”
山寇全醒了,他们或爬或滚、蜂拥而上。
胡三手上绑着绳子,脚上还系着块大石头,但是他有区位优势,第一个就滚到了张猎户脚边,用被束缚的双手捧起半个粗粮饼。
他这两天既没有喝多少水,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只有早上这半块饼续命。
胡三一边吃一边噎,艰难地将食物咽下,随后对张猎户道:“只有这些吗?我们昨天可是在山上挖了一天地!”
三天了,在小丘村总共加起来就吃了一块饼。
张猎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本就粗犷的长相更加狰狞可怕:“既然你们这么浪费口粮,也没必要留了!”
山寇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插嘴——
“不不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我们吃的不多!”
“对!有这些我就吃饱了!”
张猎户冷哼一声,将门带上,不再理会这些山寇。
屋里暗了下来。
一群山寇围住胡三,用被绑缚的双拳砸他:“你乱说什么?看不懂这群村民不好惹?还敢找他们要粮食?”
胡三也委屈:“不是昨天晚上你们说饿得睡不着吗?”
“爬!说归说,你不会看他们脸色?这种话能说?”
角落中有人抱怨道:“第三天了,他们也没真杀了我们,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好想回山上啊!在山上还能吃饱呢!也不用拖着一块大石头挖坑背尸体……”
是的,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他们每个人的脚上都拴着一块大石头,虽然村民们没有铁锁链,但是他们用粗绳搭配木头山石制了简易镣铐,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这使得山寇们不仅挣脱不了,连走路的步子都迈不了太大。
“早知道就不参与这次下山了……”
“好想吃肉啊……”
“我们不会被送官吧?”
“我倒是宁愿被送官!难道官府一天只给半个饼?一点味儿都没有!”
“不知道大当家二当家现在在干什么,他们会来救我们吗?”
山寇们越说越抑郁了。
隔了一会儿,土坯房的门又传来一阵动静。
山寇们如同受到惊的猫,齐齐缩在角落盯着门的方向。
这回推一门的是昨天监督他们挖坑的人,好像叫什么……狗厌?
狗厌手里拿着根竹竿,敲了敲墙面:“叨叨什么呢?赶紧给我站起来!”
山寇们心理暗骂——这个死小子,以后等大哥来救我们,非得把你剥皮抽筋!
脑子里想的和做的到底是两码事,山寇们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狗厌招招手:“跟我走!”
就这样,山寇们跟着狗厌离开了这间小房子。
外面就是张猎户家的院子,此时能看见篱笆外面张猎户驾着一匹马,拖着一辆板车,板车上坐着两个背行李的姑娘,看起来似乎是要进城?
胡三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姑娘是昨天捉他并审他那个……
狗厌在前面带路,偶尔回头看一眼,这次回头正好看见胡三盯着钟逾那边看。
狗厌一竿子敲在胡三脑袋上:“你看什么看?”
“哎哟!”胡三捧着脑袋,“没有!”
“还敢狡辩?”狗厌又给了胡三一棍子。
“我我我……就是觉得那姑娘真乃豪杰……”
狗厌冷嗤:“心里知道就好!少动坏t心思!”
“我哪儿敢……”胡三是真的有些怕了村里的人,尤其那个姑娘,明明长得斯斯文文,甚至称得上玲珑可爱,但捉他时手里又是猎刀又是竹枪,一脸杀气,是真的差点拿着那把猎刀把他了结了,实在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