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一天
钟逾站在院子里有些无聊。
但是很快,土坯房房门打开,冯三婶的女儿小丫跑出来,她端着一个小板凳放在钟逾面前,眼巴巴望着她:“姐姐,给你坐。”
钟逾对小姑娘笑了笑:“谢谢。”
搬完凳子,小丫头就跑了,跑进厨房给她娘帮忙。
问题是,钟逾坐着一样无聊……她后悔没带本书来看。
就在钟逾无所事事望着天发呆时,又听到一阵门的响动。
转头一看,是江恒烟出来了。
“怎么样了?”钟逾问。
“不算严重,就是老人家身体有些虚,伤也没好全,还好现在天不热,没有患上热毒,我写几道药材,吃一段时间就好了!”江恒烟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她很高兴对方的病症是她能处理的。
“他们恐怕抓不起太贵的药,甚至抓不起药。”钟逾只能先告诉江恒烟一个现实问题。
江恒烟呆住:“那怎么办……老人家年纪不小了,不好好吃药恐怕会留下病根。”
她没说的是,就算好好吃药,也可能留下病,以后都要注意。
钟逾有些无奈:“你先写药方吧。”
冯三婶家没有纸笔,药方只能先写地上,江恒烟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横就停手了。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下山时见过的野生草药,登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想到了!”江恒烟语气有一丝兴奋。
钟逾不明所以:“你想到什么了?”
“山上有野生草药!不用去药铺,去山上采药吧!今天下山的时候见过一些可以治伤的草药,好些都有治疗外伤的功效!”
“可是……刚采的药不能直接用吧?”钟逾对中医了解不深,但也知道采来的草药需要炮制。
“我知道一些药材是用什么手段炮制的,但是我自己从来没试过。”说到这里,江恒烟也有些心虚,“不过,我想到的这些药材都是清炒制就好,应该很容易吧。”
两人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儿,钟逾才道:“既然如此……我们试试?”
江恒烟跃跃欲试:“我们回去时就可以采药,另外,你明天还下山吗?不然那些药材不就留我们自己手里了?”
“我应该会下山。”钟逾实在是无聊,而且她在山上设了那么多陷阱,还想明天继续收一波的,“你嘛……看你自己。”
“我想……”江恒烟态度犹豫,若是时间倒退一天,她当然愿意跪在观音殿祈福,而现在,她觉得跑出来真刺激,也真有意思,纠结半天,江恒烟想起离家时江老太太的嘱咐,痛下决心,“我明天还要继续祈福,麻烦你把药材带下山。”
钟逾答应下来:“好。”
说完这话没多久,冯三婶就从厨房出来,对钟逾说:“姑娘,你们的菜都熟了,我还给你们烙了两张饼,你若是不嫌弃可以配菜吃。”
钟逾立马站起来:“不嫌弃,谢谢!”
她对江恒烟坐了个跟上的手势就进了厨房。
菜有四道,一大碗水煮鱼汤、一盘小煎鱼、一盘炒兔肉、一盘炒鸡肉,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烙饼。
钟逾丝毫不客气地直接拿起一张饼撕下一小块,然后夹上一块肉吃了下去。
香辛料是名贵的,冯三婶家用不起香辛料,只有猪油、盐、酱、醋这些常见的调料,关键是这些常见调料冯三婶平时做饭还不太舍得用,但是钟逾先前给的二十文钱都够她重新称不少调料米面,于是她烧菜时用料相当大方。
简单的烹饪加上新鲜的食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江恒烟见惯了江府的食物,虽说江府的食物算不上极度精致,但也不会难看到哪去,而这里的饭菜卖相可以说有些野蛮,调料也简单。
江恒烟学着钟逾的样子撕下一块饼,夹着肉吃下。
“好吃!”江恒烟赞叹道。
钟逾一低头就看见小丫望着她,她慷慨地拿起一只大兔腿递给小丫:“给你。”
小丫一惊,下意识看冯三婶。
冯三婶点头:“姑娘给你,你就吃吧。”
钟逾又把煎鱼给冯三婶分了一些……
在几人的努力下……准确的说,应该是钟逾最努力,几盘菜竟然被吃了个干净。
冯三婶看见钟逾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提醒了一句:“姑娘,你的鱼汤还没舀完呢,锅里还有很多。”
钟逾摆摆手:“吃不消了,你若是不介意,端去给家中老人补补身子?”
“多谢姑娘。”贫穷让冯三婶无法t拒绝这个提议,“多次得姑娘帮助,却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姐妹俩对视一眼,钟逾率先开口道:“你叫我小九就行,我姐姐叫小七。”
“九姑娘,七姑娘,我婆母她……身体如何?”
江恒烟将诊断如实相告:“老人家身体有些虚,伤也没好全,还要吃一段时间的药。”
冯三婶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问:“麻烦七姑娘写个药方吧……”
“没有药方,回青云寺的山路上有许多草药,待会儿我们会去采药,回寺庙炒制一番,明天我妹妹下山会给你带来,只是,老人家的病又要耽误一天了。”
“不打紧!”冯三婶惊喜又激动,眼眶泛着酸意,当场又想下跪,“两位姑娘的恩情,我真不知如何才能还清!”
钟逾眼疾手快将人一直手臂拉住:“举手之劳,别跪!”
对于冯三婶来说,钟逾简直是活菩萨下凡,每次出现都会对她伸出援手,但是对钟逾来说,她只是很难理所当然地享受江府提供的生活、更难以无视这些被江府剥削的穷苦人。
江恒烟拉住冯三婶另一只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冯三婶,我妹妹很少出门,你若是觉得感谢,那就在她路过时给她一碗水吧!”
冯三婶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钟逾看了眼天色,虽然还不晚,但是她跑下山原本就是为了吃,现在吃也吃了,还给江恒烟收了个病人,想到待会儿上山药还需要采药,自然不能再多留,手一挥道:“走吧七姐,该回去了!”
两人踏上返程,出村时,钟逾竟然在村口看见了昨日那些收租的江府家丁,今天江府人学乖了,带的人更多,还拿上了棍棒,偏偏他们正要进村就和埋完人的张猎户一行人撞上了。
此时,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
张猎户指着桃管家鼻子骂道:“江府莫非是阎罗殿,你们这些畜牲就是那老匹夫派来的索命鬼?昨□□死了冯二哥不够,今天还想来逼死几个?”
桃管家仗着今天人多,倒也不怕张猎户:“张猎户,好狗不挡道!你再敢污蔑一句试试?信不信把你挂树上,吊起来打!”
张猎户摩拳擦掌:“哼!来试试!谁吊谁?”
村民都怒了:“来!谁怕谁?谁怂谁是狗!”
钟逾提醒了江恒烟一句“坐好”,随后便拍了拍马背。
马儿当场提速狂奔,直接从两拨人马中间穿过。
“哎哟!”桃管家被马撞得惨叫一声,人朝一边倒去,倒在身后一众家丁身上,他恼羞成怒地冲着那骑马的背影道,“站住!站住!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撞我……”
张猎户往那马儿看了一眼,认出那是钟逾,上前抓着桃管家衣领,一巴掌扇过去:“你再骂?”
“嗷!”桃管家惨叫起来,他昨天就挨了一巴掌,半边脸肿起来,可喜可贺,现在他的脸总算是对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