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四海无闲田⑤(1 / 2)

四海无闲田⑤

天上的云越来越厚,一滴雨落在街头的妇人脸上。

周围的人一看变天,嚷嚷着“下雨啦”,都散去。

妇人手里还拿着钟逾给的钱袋,沉甸甸的,应该是满满一包铜钱。

她已经流不出眼泪,脸上的泪被雨取代,雨水逐渐浸入她的衣裳,秋日的凉意几乎渗入骨髓。

哭也没用,人不会垂怜,天更不会。

她起身走向街角,推着板车回来。

实际上,她今天是和二牛进城卖柴、卖布换取财务补贴家用。

今年的收成太差了,为了一家人能吃上饭,他们不得不又抵出去几亩田换粮食,若是江老爷那里土地不拿回来,等到明年,他们家的土地就只剩下四亩地,可这四亩地却要供养两个老人、两个成人、三个孩子,还要交租、还债。

所以,他们只能厚着脸皮求江老爷宽限债务。

若是实在不给宽限,他们走投无路下就得从江老爷手里多租几亩地,因为他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七口人都等着吃饭。

但江老爷不愿意见他们。

二牛像从前一样,强行闯过守门的家丁冲了进去。

谁知这次是真的惹恼了江老爷,最后二牛被拖出来一顿好打……那些家丁拿着粗长的棍子,根本就是要人的命。

妇人几次冲上去想从棍棒下救出人,也被踹到在一边。

等他们打完人,妇人再去查看二牛时,二牛已经看不出人样,他吐着鲜血和牙齿缓缓闭上眼,失去了气息……

妇人伤心又不甘心,她不明白——自己和二牛就是两个乡下务农织布的庄稼户,半辈子老实巴交的做人,为什么会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扶起丈夫沉重的身体、搬上板车?她拖着车向城门走去。

在雨水的冲刷下,打死过人的地方渐渐被冲刷干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妇人拖车走过的地方会流下稀释的血水,同样很快消失不见。

另一边,钟逾已经回到家中。

她出门逛半天的最大收获就是两本书,可惜,下午看见门口死人,她也无心再看书。

傍晚,翠花来叫钟逾吃饭。

一路上,钟逾显得格外心不在焉。

到了饭厅,钟逾照常在角落坐下。

丫鬟给一家人添上饭,就听老夫人说:“听说今天家门口打死了人?”

江老爷有点诧异,看了一眼老夫人:“母亲,这件事怎么连您都知道了?”

“还不是听府里几个丫鬟说的。”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她觉得有人死在门口太晦气了,“你也是,有刁民闹事你就送官府好了,干嘛非把人打死?”

江老爷解释道:“母亲,这就是您误会了,要知道这些日子跑到府上闹事的可不止今早打死的那个,前些日子扔出门的、送官府的可不在少数,都不管用,他们还是天天来闹,现在我是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咱们江府不是好惹的!”

老夫人皱着眉:“听你这么说,也确实难办……不过改天你请几个法师到门前来做做法事,毕竟下个月就是烟儿的婚事了,现在死人多少有些不吉利。”

“母亲说的是,儿子明天就派人去请人去青云寺请人过来做法事。”

老夫人终于满意,夹了块肘子给自己。

钟逾吃饭速度越来越快,她赶在第一个吃完离开。

夜里,钟逾躺在床上久违地失眠了。

她总是想起江府门外被打地血肉模糊的男子,这让她整个人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民国。

次日,钟逾顶着一对黑眼圈爬起来。

她照常去帮江五郎做了点功课,赚了点钱。

从江五郎那处离开时,钟逾去西院散步。

坐在池塘边的亭子里,她一动不动。

其实她应该回去背书,然而她莫名什么都不想做。

这时候,她看见前方小路的尽头出现了江恒烟的身影。

钟逾下意识仔细回想了一下,尽管餐桌上天天见,可是她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跟江恒烟说话了。

显然,江恒烟也只是出来走一走,见到她,还热心打招呼:“九妹,你也在啊!”

钟逾礼节性回复一句:“嗯,屋里太闷,出来吹吹风。”

江恒烟细心地观察她的脸色,神色担忧道:“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

在江恒烟的印象中,十多天前钟逾就病了一场。

这边的人观念中,尤其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中,他们觉得生病后得温养许久才会好。

所以,在江恒烟的眼里,钟逾需要补身体。

然而,钟逾是府上的透明人,没人在意她生不生病,就连她亲娘都不在意,更别说补身体了。

以上种种,让江恒烟从她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这种共情驱使江恒烟时不时关心钟逾一下。

钟逾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我没生病。”

“我看看!”江恒烟对她伸出了手。

钟逾有些迷茫,这是要干什么呀?

江恒烟见她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索性拿起她手腕,摸着她脉搏:“有点体虚,不过还好,你要多休息,多吃饭。”

钟逾有些惊讶:“你懂医术?”

江恒烟摇头:“略懂一点,我只会看小病。”

“之前我生t病时,也是你看的吗?”

钟逾记得那个时候是江恒烟给她喂药,才让她好起来,可是外面的大夫大多是男的,江老爷可不准大夫进后院给这些女眷看病,所以药方是哪来的?一直是个谜,钟逾根本没深究过。

江恒烟承认:“是我写的药方,让府里的丫鬟出去抓的药,原本我还担心没效果,还好,你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