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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建厂(2 / 2)

她的视线转了一圈,总算在某照相馆的牌子底下看见了那个小孩。

冬天了,萝卜头穿的还是一件灰扑扑的、单薄的长袖褂子。

钟逾越是走近,才发现这小孩儿脸色发青、嘴唇皲裂,拿着报纸的手红肿异常。

即使钟逾停在旁边,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街上。

“小朋友?你还卖不卖报纸?”钟逾问。

萝卜头猛地回过神来,仰头看她,迅速点点头:“卖。”

钟逾:“还是两份报纸。”

萝卜头听了,就试图从自己厚厚的一沓报纸上取下两份,可当人的手冻僵时,一个过往明明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是困难的。

他居然没办法取下两份报纸来。

钟逾叹气,干脆夺走了他手上所有的报纸:“全都卖给我吧,你早点回去。”

萝卜头眼里充满了迷茫,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钟逾已经从钱包里拿出二十块钱,强硬地塞进萝卜头口袋里:“这些钱是我买报纸的钱,你早点回家吧。吃早饭了吗?前面有个包子摊,去买两个肉包子吧,拿在手上也能暖手。你的衣服太薄了,再去街上买件厚点的棉袄吧。”

她对萝卜头了解不深,平时除了早上买报纸能看见他,也不知道他中午晚上在做些什么、住在哪里,但有的东西不用深入探究,用眼睛看也知道——萝卜头的生活水准当然不好……

以前天气不冷,她每每见到萝卜头,虽然小孩显得瘦弱,却还是有精神的,今天不一样,她感觉今天要是不管一下,说不定这个小孩就冻死了、饿死了。

现在的天气不到冰天雪地的时候,可冻死人也不需要冰天雪地,低温之时,人一旦失去调节体温的能力,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偌大的沪城,还有无数像萝卜头一样穷苦的孩子,悲哀的是,钟逾救不了所有人,她没有足够的能量去改变整个社会,但她也无法对眼前的人视而不见。

萝卜头迷茫过后,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把钱还给钟逾,像是接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我不要这些钱!”

钟逾不解,又退了回去:“你去买件棉袄吧,要是实在不愿意要多的钱,到时候你还给我也行,总不能这个冬天就穿件单衣啊……”

“这么多钱,会被那些人抢走的!”萝卜头一脸苦恼。

“谁?”

萝卜头:“街上的人。”

钟逾一下就理解了,萝卜头说的是街上的地痞流氓。

他这么瘦弱一个孩子,拿着这么多钱简直是个活靶子。

钟逾拍了拍自己头,道歉说:“抱歉,我想的不周全……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反正她今天上午的课是第三节和第四节,现在时间还早,也不急于一时。

萝卜头说:“我住大桥底下。”

“你是说大桥底下有房子……还是别的意思?”钟逾对房子的期待也不高,就算是个破旧的房子她也可以理解,即便如此她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或许是后者。

“大桥底下有个桥洞。”

钟逾:“……”

河边温度本来就低,这孩子还住桥洞?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说:“别回桥洞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萝卜头歪着头看她。

萝卜头并没有拒绝钟逾,第一次见到钟逾时,他对这个年轻人有很重的防备心,她多给钱也不要,后来,她每天都会去买报纸,萝卜头才渐渐的卸下防备。

要说钟逾和别的人有哪里不一样,大约就是把他这个流浪儿也当个人对待吧?

所以,萝卜头对这个陌生的姐姐好感度很高。

钟逾没有回答,而是把人送到了附近的包子店,先给他点了一大牛肉包子、加一大碗豆浆,然后说:“先吃吧,吃完我带你去,那里有很多和你同龄的小孩,还有睡觉的地方。”

萝卜头懵懂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哪儿,但他还是愿意相信钟逾。

小孩禁不住包子的香气,他确实没吃早饭,因此,很快就狼吞虎咽起来。

等他吃完之后,钟逾拦了一辆黄包车,她对车夫说:“去沪城t济生会。”

她先去过一次济生会,只知道那里会收养一些孩子,因此,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将萝卜头也送过去。

一个小时后,车子便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她心里一半是乐观一半是担忧,毕竟,沪城济生会能力有限,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流浪者散落在沪城各处。

和上次一样,沪城济生会的大门开着,钟逾进去后见通过询问,找到了负责人,今天的负责人不是原先见过面的老先生,但她还是说明了来意。

沪城济生会的负责人一听钟逾要送人进来,就开始打太极,说什么名额不够、资金不足……除非钟逾能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