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童工
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钱,钟逾冷下脸来:“你是想说,如果我不给钱,你不会收下这个小孩?”
负责人苦着一张脸说:“小姐,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每个孩子预算都是固定的,但凡多出一个,那得自己掏钱了,我只是在这里工作而已,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哪有那么多钱来供养外人?”
“我懂了,”钟逾若有所思,“那你说吧,一个孩子的预算是多少。”
负责人:“一个小孩子一个月按十块钱算吧,一年一百二……主要是现在没有多的名额,小姐,莫非你心善愿意出这个钱?”
钟逾从钱包里掏出二十:“给你二十,你安排一下他这个月的吃与住,另外找一件冬天的衣服给他穿,一个月之内,我找到其他地方就来接他,如何?”
负责人愣了一下,有些失望,但是二十块钱也不少了,还是同意道:“当然可以,小姐,请你留个联系方式,如果时间到了以后,我会通知你……到时候要是你不来,那我也只能……”
只能请这小孩儿离开。
“行。”钟逾留了个地址和学校的电话,就当这你不是收容所,而是寄养站。
她并不想将萝卜头留这里太久。
要知道,二十块钱都够沪城一个普通小家庭吃住一个月了,钟逾一个月能花三十是因为她从来不做饭,还偶尔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在一个收容所,养一个孩子的成本只会更低。
这个工作人员一张口就是一年一百二,纯属将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在忽悠。
至于收容所名额的问题,作为收容所负责人甚至不考虑向组织内部申请、一心想从她身上薅,对方也只是看上了钱而已。
可惜钟逾现在没别的地方能安顿萝卜头,只能先把人安排在这里。
跟负责人商量好萝卜头的问题,她看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回去差不多能赶上上课,便不想再多呆。
离开时,钟逾看见萝卜头已经换上沪城济生会下发的冬装,远远在人群里望着她。
她走了过去,对萝卜头说:“小朋友,这阵子你在这里先呆着吧,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姐姐,你要去哪?”
“我要先回学校了,听说这里每天有人教你们认字,记得多听听,认字总比不认字好,闲暇时间可以和其他同龄的小孩一块玩。”
萝卜头更关心的却是:“我以后还能出去卖报纸吗?”
钟逾摇了摇头:“你暂时不用去卖报纸了,至少这个冬天没有去。”
她说的只是“暂时不用”,而非“以后都不用”,因为,她救得了一个人一时,救不了一个人一辈子。
萝卜头皱着眉头,小小的脑袋里更多的是不安,这世界上居然有不劳而获吗?不用工作就能吃饭?
但他到底还是按捺住这些不安,暂时相信了钟逾,因为,今年的冬天太难过了,他早先存钱买的厚棉袄被人抢走,而后等着他的只是冷或者冷死……既然这样,相信别人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最差的结果,不就是一死吗?
“我会听话留在这里的,谢谢姐姐。”
钟逾拍了拍他的头:“好,我走了,抽空来看你。”
交代完这些,钟逾不再犹豫,匆匆往学校赶去……
忙着上了一周的课以后,周末的时间,钟逾总算抽出空来,但她这周没空去找萝卜头,而是要带着那些实验器材图纸去找楚铭了。
这回,她直接来到了楚铭在梅园路的住处。
到目的地,钟逾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楚夫人。
一个月不见,楚夫人烫了个新发型。
钟逾按规矩夸了夸对方的新发型好看,楚夫人很高兴,说她这个发型花了三十呢!
钟逾笑了一下,问:“我哥在吗?”
楚夫人对她态度热情:“他早上出门了,大概中午就可以回来,你快进来坐,外面冷,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钟逾摆了摆手,从包里拿出图纸:“嫂嫂不用招待我,我不多留,你帮我把这些图纸交给我哥就行。”
楚夫人拉着钟逾不让她离开:“那怎么行?来都来了,多久没聚过了?上次让你抽空来你也不来,你哥也是常提起你呢!”
钟逾笑而不语,主要,她也没办法真的把自己带入人家妹妹的角色。
但在楚夫人的热情挽留下,钟逾还是留了下来。
坐在客厅中,楚夫人一会儿送点心来,一会儿送书来,甚至从楼上拿了两件新的大衣下来,说是之前逛街时看见的,觉得钟逾穿着合适就买了。
钟逾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而且楚夫人时不时抛过来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什么“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毕业以后准备干什么”,问得钟逾如坐针毡。
最后,钟逾干脆主动出击,问楚夫人:“我哥的工厂还没开吧?今天又是周末,他出门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楚夫人答道:“他啊,有两个沪城的朋友开慈善拍卖会,请他去凑凑热闹,你也知道你哥,平时就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慈善……”
楚夫人不解:“怎么?你也知道?说起来,沪城慈善机构不少,估计全国那么多城市也没有哪个地方的慈善机构比这里多。”
钟逾好奇地问:“我哥有没有认识什么靠谱的慈善机构?”
先前沪城济生会不就是嫌她没捐钱?
要是楚铭这边有关系,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