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你要看多少遍我都可以奉陪到底,公开处刑挺好,至少你肯给我对着所谓证据一帧帧申诉的机会。你如果是想试探过,甚至故意刺激我,我还是那句话,我问心无愧,所以不会逃避什么。”
说完,还是忍不住看过去,苏冷卷着一缕发尾玩,目光压根不在他身上,无谓的态度,这让季见予抓狂。就像这一个月,他去剧组探班她不会刻意回避,就像今天,他接到她,两人共进了一顿氛围不错的午餐,回到这间公寓就开始做.爱,从中午到傍晚。所有一切,像极了两人已经和好,假象也好,至少她不再抗拒他出现在她生活。他以为经历过这么多,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仇恨已经尘埃落定,她亲眼看见过他肯为她拼命,毫无芥蒂和他说谢谢,一定也是看过这个录像了。
可他错了,在他最沉迷享受的时候,她在两人意乱情迷的至高点无所顾忌放映这则录像——曾经被作为他“背叛”的证据,像盆冷水浇下来,而她笑意依旧动人,这让季见予无法分辨,她究竟是以此羞辱还是讽刺。
可无论怎样,季见予都欣然接受,就像此刻可以和她一起看他和另一个女人是如何度过这一分四十秒的。
他不是被她认定旧罪名和判处什么新罪名,而是怕自己就算陪她看到天亮,她发泄完了,现实又把他打回原形,他永远没有机会。
而先给出希望,最后又让她饱受摧折,心伤到腐烂,是他曾经施加给她的痛苦。所以他没法愤怒,没法逼迫。
“你进酒店之后,还有再出来吗?”录像持续有二十分钟,似乎是相机主人固执还想要录到什么内容。
苏冷看到了,两人在离酒店门口不远处分开的。
卢梦如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脸上泪痕成冰,最后又返回去,默默靠在音像店的橱窗坐了不知道多久,最终一个人默默掉头走了。季见予也是现在才知道,卢梦如后来并没有跟着他回酒店,后来她有没有回去,他也不得而知。
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是。”他回答她的问题,发现还有一个漏洞,自己给填上了,“她说自己和我一个酒店,我没求证。”
苏冷这才擡起眼看他,眨了眨,“白天你打电话给我我没接到,后来我又打给你了,你叫了我一声,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起那通电话,苏冷发现自己脑海里容纳的记忆很多,热闹的街道,也许带有烟味的草莓,新开张的奶茶店。
季见予抓住她不安分的脚,认真开口:“我想说我想你。我打电话是因为我意识到我在遗憾为什么没把你带去英国,我怕你在独自面对什么,同时我确认自己爱你。我想听到你的声音,想说我想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苏冷皱了皱眉,古怪睨他一眼,用力挣开他,脚蹬到了他薄薄的后背,一不小心猛了,季见予身体毫无预兆晃了晃,这让苏冷有些惶然,讪讪摸了摸鼻子。
“还有,后来我又打给你了,你没理我,算算时间,你和她刚分开。”苏冷眼睛亮亮的,逻辑清晰,
“你答非所问。如果你当时就说她追你追到英国求复合,也许……”
季见予拦截她的话,迫切开口:“我知道是我错了。”他难得认错,这么坦荡,隐隐颤抖的声线是恳求的渴望。
在信里,他也坦白过,只有他对她的“问心无愧”给予绝对信任,他的“问心无愧”才有成立的可能和存在的意义。
空气里闪过一声微乎其微的抽噎,季见予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还想说些什么,“冷冷……”
一阵风过境,苏冷忽然坐起来,从后勾着他脖子用唇找到他的,季见予脑中闪过道白光,像当年赛场最后时刻连错导联那样心悸,只是那时候,在他人生的绝对赛道上,他完全自控,冷静从容,将一切从头来过。
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他在一个女人的吻中重新活过来,他知道命运不会再给他出错的机会。
苏冷面色平静凝视他竟然浮现悲伤的眼睛,轻声说:“那个时候,我也想说我想你。在剧组的时候,我也想你。”
在他愕然得像清水的眼睛里,苏冷找到了自己,她一点不想流泪,完完整整看过这个所谓的真相,内心毫无波澜,最想确认的是那通电话,两人究竟是不是心意相通才会跨越时差在不同的黑夜里找到了对方。
她歪了歪脑袋,眼睛还是红了,笑容一如既往俏皮、轻盈,“你爱我吗?”
苏冷从不会问这么酸俗的问题,一段关系里总是对方迫不及待向她表“忠心”,以此到达他们千奇百怪贪婪的目的。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怔住了,因为季见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个总是骄傲、狂妄、从不缺什么的季见予。
忽然想起三中那时候的流言——两人成为情侣,其他人觉得这是两个富家子弟在游戏人间,渣男渣女在相互较量,他们都在期待谁能玩死谁。
实际上,苏冷季见予都死过一遍。谁也不比谁少领悟了成长的痛。
苏冷笑出声。
就是这样两个人,如果别人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恐怕会笑掉大牙。就像他们结婚的消息报道出来,很多故人留言:恶人自有恶人磨。
从前季见予信誓旦旦说他们天生一对,苏冷不理解,甚至有些害怕,因为被这样固执自我的男人爱着,也许是代价惨痛的幸福,她曾经领悟过,所以让她再次爱上他,注定是个煎熬的过程。
可某一刻,苏冷忽然就明白,蹉跎再多,最终他们还是只会为对方放下骄傲,沾染世俗去爱、去恨,就是命运。
至死也不方休。
季见予抵上她额头,这一次,两人都不再是满身刺、满腔火,亲昵的动作不再充满杀伤力,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想把她承载进自己浩瀚又孤独的星系,围着她公转。
“我爱你。”
苏冷像当年在操场接受他表白一样,“季见予,我现在爱你。”
季见予没歧义,温柔坚定再次开口:“我永远爱你。”并不是苦恼,语气较劲似的,似乎十分开心能比她多个时间副词。
他们已经快三十岁了。不再青春,却可以永远年轻,一句话的分量会变,时间也会消失,永恒的,也许只是当下的刹那。
苏冷知道自己至少到这一刻为止,心还是为这个永远鲜衣怒马像少年的男人怦然而动,她想永远爱他,想他们白发苍苍那天。
她闭上眼睛,回应他落下来的吻,“我听到了。”
*
午夜场的拨清波气氛火爆,欲望在酒精气泡里不断攀升,沃寒露一路穿过尽情扭动的人群,无视试图向她抛出橄榄枝的190男模,不紧不慢最终停在一个卡座前。沙发上男男女女挤作一团,男人全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打扮,被群艳丽妖娆的小姐簇拥着,欢声笑语不断,有人无意间瞥到沃寒露,险些被呛到,推开十分不情愿的女人,迎上前的同时朝同伴拼命使眼色。
“嫂子,你怎么来了?”
沃寒露不急着寒暄,拿手机咔嚓咔嚓拍完几张,气定神闲推了推墨镜,莞尔一笑:“这种地方,只有男人能来?”
那人错愕搓搓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这时,有道深沉声音在一片混乱挣脱出来:“小覃,你还不知道你嫂子,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可是专门混吧的。”
覃风立马改口:“嫂子这么漂亮,性格又好,一看就是那种玩得开又成绩好的美女学霸!”
赵全孝不置可否,弯腰去摘了颗提子,说:“可不是,她是物理天才,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她,是咱们这种文科生望尘莫及的。”这时候有人冒头说了句,“那以后赵律和弟妹小孩的教育问题就不用担心了,文理双修,加上赵律在京城的房子不是快交房了,再上个京户口,随便上个清北不是问题。”
“现在这个时代不比我们当年了,我和她工作都忙,生出来也没时间管,也不想让孩子承受这么大压力。清北哪是随便上的,她当年成绩这么厉害,不还是和我做了同学。”
大家笑笑,点头表示认同,顺便恍然大悟调侃了句,“怪不得你们从校园到婚纱,两人感情还是这么好,敢情是想丁克。哎,哥我是老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思想超前。”
赵全孝和那人碰了下杯,似笑非笑地,“有没有孩子,这夫妻的感情生活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们旁若无人聊了半天,沃寒露还是在一旁站着,那些个女人渐渐猖狂起来,当着沃寒露面往赵全孝嘴里塞烟,身段造作,覃风有些尴尬,主动请沃寒露坐到赵全孝身边自己的位子。沃寒露倒没和他客气,不过在落座前又拿出手机对准赵全孝,这一回,她开了闪光灯,赵全孝和那个女人被刺到,同时看向了镜头。
赵全孝皱了皱眉,把烟拿走推开了女人,不过是调侃沃寒露,“大晚上的你戴什么墨镜,又不是女明星。”
旁边人看沃寒露这半天也没有别的反应,他们这群人又是赵全孝老熟人,揣着明白当糊涂,只当这是夫妻间的小情趣。沃寒露走过去,赵全孝视线黏在她身上一般,浓情蜜意的,赶走了身边那个女人,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今天我老婆比女明星还要漂亮。”
沃寒露慢慢摘下墨镜,睨了眼他身边空出来的位子,冷冷开口:“不用了,我怕得病。”
刚离开的女人瞬间火了,扭头质问她:“你说谁有病呢,大姐?”
沃寒露皱眉轻嗤出声,“你的确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女明星都叫我声姐呢。不过,你只是今晚陪杯酒的话,还不够资格叫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