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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1 / 2)

第44章

苏冷在家里和陈弥通视频,陈弥看起来状态不错,乔劲时不时就突然冒出来找存在感,和陈弥脸贴脸。

突然想起那个赌约。

苏冷静静看着屏幕里面的欢喜冤家,心口跳得厉害,等陈弥把人撵走,凑近冲摄像头招了招手,“大姐,你看啥呢?”

“陈弥,我问你啊,你和乔劲,有可能吗?”

苏冷有些赧然,一点点心虚,总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陈弥的情感经历也算波澜壮阔了,她从来没被好好爱过,恋爱结局不是惨淡就是惨烈。抛开一切因素,其实乔劲对陈弥来说,何尝不算一个合适的人。

可苏冷想,至少这趟冰岛之旅过后,陈弥和乔劲不要有任何进展才好。

“啊,你神经病啊,有什么可能,我宁愿回头找那个谁也不会和乔劲有任何关系!”陈弥跟疯了一样,声音穿透力极强,画外音是乔劲在喊:“疯婆子,你求求我我还有可能考虑一下你,不过苏冷你脑子坏掉了吧竟然敢和她说这种话……”

不知道为什么,苏冷想起那句话,越掩饰越有事,她发自内心笑,哪怕心底还有一个沉甸甸的赌。

门铃在响,苏冷一下变得很兴奋,对陈弥说:“我给季见予准备了一个惊喜。”

半分钟,苏冷取回来一个蛋糕,陈弥那边网络不通畅,卡在她做白眼嘴皮上翻的诡异画面,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惊喜?你确定他不会甩脸,他又不吃蛋糕这些东西,还深恶痛绝。”

以前苏冷和陈弥见面,必定留出一个小时在咖啡店坐着,只吃蛋糕,因为苏冷和季见予约会的时候单纯想坐坐都只能去书吧,季见予对咖啡过敏,不去蛋糕店是为了防止苏冷吃太多,不健康。

苏冷那饿狼扑食的样子,陈弥记到现在。

“所以我要看看他是会甩脸还是给脸。”

陈弥忽然来了兴致,“你俩现在关系都和谐到这种程度了吗?”

苏冷坐在那里托着个腮淡淡笑,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弥突然崩溃撒娇,“你和季见予也和好了!他虽然人三八了点,但起码比很多男人靠谱了,呜呜呜,我什么时候也能找到我的真命天子啊……”

“说不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弥这次反应没有之前激烈了,立马停止假哭,下意识委委屈屈确认:“真的吗?”反应过来后张了张唇,明显受到惊吓的样子,“你可别了吧,让那位知道又要抱怨就是我挡了他的桃花运。”

“什么时候看极光?”

“不确定呢,我们找了个极光猎人,他说我们有点倒霉,有可能接下来天气都不太好,不过我已经看透人生了,一切随缘,看不到就下次吧,遗憾是为了期待。”

和陈弥结束通话后,苏冷把蛋糕盒小心翼翼拆开。当年他生日,她订蛋糕的那家店早不复存在,很奇怪,她却很清楚记得蛋糕的每一个细节,可能因为当年费了很多心机去订制那个蛋糕。

必须是新西兰进口动奶,糖放多少她也反复亲自确认,包括夹层放什么,点缀的设计都是出自她的想法,就差亲手烤蛋糕胚。

起初店家是拒绝接这个单子,觉得她是事儿精,但架不住苏冷不停加价,出手阔绰,还是妥协了。苏冷自己尝奶油,让它在舌尖融化十秒,实在觉得没味道就是好了。

她寻着自己创作的记忆,找了一家私房订制店,走一遍十几年前的流程,做出来还不错。直到现在坐下来安静等待什么,苏冷才想起来去翻曾经那个微信号的朋友圈。她一条没删。但很多照片,季见予也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他们都不是喜欢在□□空间、朋友圈高调秀恩爱的性格,觉得那样太非主流且幼稚。

给他过生日那天的照片,被苏冷设置了私密,文案是——“生日快乐呀,我的贱贱鱼。”

在他耳边亲口说出来的,没有“我的”前缀。苏冷还是会害羞,觉得那样也太肉麻了。但现在看文字,又何尝不觉得羞耻,她冰凉的手背贴上发酸的脸颊,从心口奔腾出一股酥麻暖流,冲昏了头。

再往下翻,有一张“茉莉初雪”的特写。

那杯被她扔掉的茉莉初雪,赫然清晰入眼。没有文案,可她给自己评论,“苏蕉鹿你给我清醒一点!!!”

下一条动态是那道有漏洞的物理题,苏冷很臭屁地记录下来,证明自己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可文案却是,“季见予是我人生的bug……”

不然她怎么会反复爱上他。

11岁,17岁,现在。

不管中间隔着多少熙熙攘攘又匆忙荒芜的岁月,重逢之际,她一颗心总会再为那个从少年到男人一成不变的季见予砰然跳动。

她的确有些小聪明,当年就会不断警醒自己清醒一点,可之后不久,在月朗星疏的那个夜晚,还是在操场边沉沦于少年坚定温柔的告白。

“今天天气很好,有星星,有月亮,三中操场旁边的那棵桂花树也开了,让这个讨厌的学校都变得美好了。但我闻不到花香,也看不到星星月亮,他好高,呼吸都是很好闻的淡香精气味,以前还是离他太远了,都闻不到。好神奇,我居然和季见予接吻了,他眉弓那道疤痕,我一伸手就碰到了。现在,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想,以后继续喜欢他。”

时间停留在2012年3月10号。

今天也是3月10号。

季见予电话打进来时,苏冷灵魂跟着一颤,仿佛被掷进了无穷苍茫的宇宙。

“工作怎么样?”

苏冷跟他说想把最后一次交流活动负责到底,也算有始有终,估计会忙到很晚。她擅长在家长、老师、老板面前搞小动作,但在他面前,总有些心虚,抠着缠绕在纸壳子上的彩带,反问他:“你呢,什么时候到家?”

季见予在开车,但没开窗,声音也淡然如水,没有丝毫颠簸的迹象,给了她一个具体时间,“七点。”

“好……”门铃响了,安安静静的房子里回音很刺耳,苏冷匆匆说了句“他们找我了”就把电话挂了。

季见予那句“等会儿我去接你”也被湮灭在忙音里。

差一点,就露馅了。

苏冷长舒口气,把话筒摁向突突跳动的心口,迫不及待奔过去开门。

两杯冰的微糖茉莉初雪也到了。

季见予听力很敏锐,可他没听到对面隐约的门铃,也没发现她用词的破绽,所以自然没发现苏冷在家。他在想事情,一小时前,他背调到投资拍摄《归江东》的公司,是向氏总部下涉猎文体领域的一条重要支线。先前的资方拒用苏冷,和商琳从中作梗脱不了干系——她爬上白人大佬的床,制作方闻风丧胆,早早把苏冷踢出局不趟这池浑水。可后来导演力排众议要用苏冷,和投资方闹翻,最后投资方撤资,换成了实力更雄厚的公司,对苏冷怀恨在心商琳、白人大佬没了动静。

这一切,或许都因为向星赫。

三年前,或许更早,向星赫就开始暗挺苏冷了吗?

季见予忽然觉得,他们两人的交集远不止一年前的“金主”与“情妇”这么简单。如果说媒体捕风捉影认为苏冷不过是向星赫对付未婚妻的一枚棋子,那他更早就已经帮助苏冷出演大制作女主角的行为不成立。可如果他真的是看上了苏冷,三年前就斥巨资不惜与外国资本对抗捧她,那么南大有关于苏冷倒追他失败的流言又成了泡沫。

如果南大的传言是真的,那么苏冷倒追过向星赫就是真的。几年后,向星赫或许后悔了,和他一样,对这样一个曾经热烈喜欢过自己的女人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从而生爱,但比起利益,一个哀怨美丽的女人不足为奇,所以向星赫选择用巨额违约金把苏冷推出去,成全她恢复自由也成全自己摆脱一桩婚事。

一定是这样的。

可季见予习惯刨析,任何漏洞都逃不过他缜密的惯性思维,一念之间,他毅然推翻了那夜在阳台跟随八卦媒体走的所有结论。

他很久没有头痛的烦躁感,那种思考解密偏又怪物理题时恨不得把神经挑破释放力量的固执,让季见予不得不把车缓慢靠边,颓唐点了支烟。

或许,苏冷和向星赫之间的千丝万缕并没有这么窥见一斑。退一万步,他真的做过她名义上的“金主”,为她投资电影、为她付违约金,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那又怎么样?

因为这样就改变主意,变成和文玉一样,反对她去为电影站台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吗?

但他发现自己又无法忍受苏冷主动喜欢甚至追求过别的男人。

他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季见予哑然失笑,发现自己嫉妒心像逆生长的荆棘。他扭头,后座那个刚取回来的冰淇淋蛋糕旁边还有一袋奶茶,他想把所有当年来不及送不出的东西,全都送给同一个人。

十年前那个夜晚,在宿舍后面那条街,他把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全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