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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58)(1 / 2)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58)

初冬的雪没有停。

点点雪花变成了现在的鹅毛大雪,晶莹的雪花从天空落下,和着今天黄昏与夜交织的天色,一同透过天地之间链接的金色丝线,洒落人间。

那些丝缕般的金线是透明的。

像是被幼童手里贪玩拉长的麦芽糖,带着甜腻的纤长,顽固又柔软的,一丝丝一缕缕地垂落下去,密集的扎根地面,调动全世界的咒力运转。

远处,天际线上,黄昏还未落尽,深蓝蓝幕一点点降进残存的橘红里,太阳散发着最后的微光,给细密的丝线镀上一层华光璀璨的鎏金。

东京上空。

日本上空。

欧亚非、乃至全世界咒术师眼里,此刻都出现了无法忽视的刺眼金色。

——‘呼呼’

大风吹动雪花。

雪花打着旋,被扬上天际,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被冷风吹得加快了脚步,步子穿过扎根地面的金线,暗自嘟囔着今年冬天来得这么快,冷得让人猝不及防。

而卷起雪花的风和行人一样,常世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办法动摇这些金线分毫。

它依旧从天空垂落地面。

就像哪怕是六眼,也是到这一刻才看清了真正的世界。

“……”

室内,五条悟捂着额头,巨大的刺痛宛如迟来的海啸临头而下,一阵一阵地刺激着少年的神经,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被压进灵魂深处的情绪情感同时爆发,带来的窒息让人滞涩到无法呼吸。

这一刻,他深刻的意识到了天元为什么一直强调“名字是最短的咒”这句话了。

从毫无咒力的人口中转达给拥有咒力的人,证实了这个被否认的「人」确实存在过后,那么她曾经为世界带来的一切都将重现世间。

包括记忆、灵魂、现实。

五条悟记起来了,模糊消失的过去在这一刻全都记起来了。

年幼时一起躺在草地上吹夏风的夜晚;

手把手好不容易挂上廊下的风铃;

神社礼祭后阳光斑驳的草丛树下;

教他如何处理家族事务,应他要求,无奈的进入东京院校成为一名学生;

特级咒灵事件后愧疚的筹办生日宴会——过去的记忆如同复苏的泡泡,一个又一个地在少年脑海中浮现。

他本来应该高兴。

这就是他想找到的东西。

可此一时,却有更大的无力感撕扯着五条悟。

六眼可以看见一切。

可以看见他刚刚意识到的情感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

五条悟颤抖着手掌看向窗外,撑着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窒息和惊愕交织在一起,如同融化的蜡油,一滴一滴蒙蔽少年的感官,他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形容这一幕所代表的。

五条悟匆忙拉开窗户,窗框撞得震响,迎面而来的冷风卷着雪,吹得眼眶发涩。

少年的眼睛逸散着淡淡的细碎苍色粒子,六眼全知全解地注视着世界之外,传达给了他这一幕被少女选定的结局的内涵。

他伸出手,想触摸窗外,浮动在空气中的金线。

指尖却乍一下穿过丝线,就好像在薨星宫穿过那道虚影一样,没有温度,落到指尖的只有冰冷的雪。

五条悟蜷曲手指,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好冷。

冷得透心。

伏黑甚尔同样看见了这一幕,男人瞳孔睁缩,不可置信地喃喃:“……这是什么?”

那些丝线是什么?

为什么会在他说出名字之后骤然出现?

强烈的不安席卷了伏黑甚尔的大脑,记忆回流的窒息没有淹没这一刻的惶然,男人紧咬后牙槽,紧握成拳的手指嵌入掌心,用刺痛保持了这一瞬间的冷静。

那个小鬼——归蝶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六眼。”伏黑甚尔扼住自己,扬声喊道,或许是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此时的情绪,尾调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是什么情况?”

“她现在人在哪?”

一连两句追问,五条悟都没给出回答。

他说不出话来。

满腔炙热的感情复燃,嘶哑了喉咙,涌上眼眶。少年站在那里,苍天之瞳黯淡地,倒映出黑夜与黄昏交织下的万般壮阔。

伏黑甚尔忍不了这种死寂,男人大跨两步过去,一把扯过默不作声的五条悟,还没再次喝问,就被少年发红的眼眶和狼狈的情绪怔住了。

五条悟被拽着衣领,被拽得踉跄了几步,他反而笑了,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喉间传出,笑得格外苍凉无力。

“我之前说过吧,她有不少坏习惯。”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是她赌注的一部分,哪怕她想做的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我没想到会是这种‘不可能’。”

少年的眼里噙着薄雾般的碎光。

他从来认识的都是真实的天满宫归蝶,五条悟很明白少女的聪慧大胆和野心,可当他真正面对这一幕时,那一瞬间,失去的痛苦大于看见她伟业完成的喜悦。

更让五条悟浑身泛冷的是,如果说死者可以复生、代价可以弥补,那么,这件事就属于没有任何可以挽回措施的一种。

她喜欢这样的拯救。

但残忍得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