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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的真相(1 / 2)

骗局的真相

“大河山。”林砧抚掌,“妙啊,也不知道你这个圣手该怎么画。”

“如果我能借用你绘画的功力,加上我的知识就好了。“江匪浅对林砧说道,感到十分遗憾。

林砧连连摆手:“我常年不握笔,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曾经画过罢了。”

“不要把自己说的像个武夫,我觉得你和云机山君一样,是文雅之人。”江匪浅冲着林砧笑,而且是罕见的咧嘴笑。

看着他的笑容,林砧觉得哪一根神经被拨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是把江匪浅传染了,让这个素来稳重的人在如此重大的时刻还能笑逐颜开。

“你等着吧,闲来无事......”江匪浅本来想说“闲来无事可以四处看看”,但是想到林砧对这里并不习惯,遂把这句话收回去,装作自己什么也没说,走到一边去了。

没有纸和笔,却要画出左土的万千风貌,这本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谁不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林砧不想。

真奇怪,这个人大约只看到江匪浅肃然站在一边,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像是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江匪浅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林砧一眼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坐在地上,在膝头拍出一段节奏。

这不知是一曲什么乐曲,起初是凝滞而缓慢的,像是风沙在石缝中艰难挺进,发出叫人牙齿发酸的摩擦声;磊磊的大石头从大山上破裂开,一路滚到河水中,被河水裹挟着顺流而下,和河底的泥沙碰撞,滚成一团。

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林砧的动作忽然快了起来,缓慢行动的大石头忽然活了,似乎已经变成了轻盈的细沙,晾晒在东海的海岸上,在风中飞舞着,缠绕在不知道什么水鸟的翅膀上。

更轻盈了,已经不是沙子了,简直像是空中的云朵,而且一定是秋天的云彩,复杂多变,巨大无朋,在风中流转,却不改变形体的巨大。

云彩发生着微妙的变更,在空中堆叠出精致的形状,如果此时飞上高空,必然要迷失在云彩中,叫人怀疑失路,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着云彩中似乎是有什么密道,从这里丢失的人,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

江匪浅那边仍然没有动静,林砧觉得有些乏味,催生了疲倦,于是他干脆一手支颐,缓缓闭上了眼睛,但是另一只手上,拍打的节奏仍不停歇,他像是个尽职尽责的乐师,为一场盛会伴奏,但是此时却不知盛会何在。

此时,他只需要回头,就会看到盛大的景象正在他身后上演。智者早就溜到了一边,为江匪浅腾出最大的地方。不同于林砧的毫不在意,智者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江匪浅。

江匪浅缓缓闭眼,眼前是许就未曾有过的清空。四野是沉沉的黑暗,但这却不是永夜,江匪浅第一次在这黑暗中看出明亮的东西来,这东西透亮,明白,好像玲珑的宝塔里面有一盏灯光,于是这宝塔的玲珑七窍就展现无遗。

左土就是这样的宝塔,但可惜的是,从未有一盏灯烛从里面将其照亮,因此也就从未有人明白这里空间玲珑变换,肆意自由的奥妙。

只有他知道,现在,他要将这种自由的空间画出来,就用这里的东西画。

等江匪浅再次睁眼,仿佛银河为了点缀黑暗,跑到了他的眼中,又似乎寒霜凝结,只为让他能够用澄明的眼睛洞察这里的空间。

智者摒住了呼吸——不对,他没有呼吸,但是此时他在做一件类似于屏住呼吸的动作。他的身体僵硬,仿佛一块门板,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打扰了江匪浅的作画。

缓慢眨眼,眼前是弗图的样子,这种图画江匪浅见的太多了,世界上最好的弗图就在他手中产生。但是现在他急需的就是忘掉这种技巧,试图让心意骋游,飞扬到空间中,就像将一叶小舟扔到风浪中,他不是要和惊涛骇浪比拼高下,争一个你死我活,而是要让这海浪带着他在海上游荡,知道看清这大海的奥秘。

眨眼,眨眼,视野中微弱的明暗变化像是一把刷子,将江匪浅眼前关于弗图的形象洗刷干净,黑暗像是画布,在他眼前不铺展,又像是雕刻者面对的巨石,完整而生涩,饱满而成熟,让人忍不住要动手改造,在上面增添自己的痕迹。

林砧并不紧张,也不担心,只是好奇,但是他坚决地不回头,似乎一回头就会撞破什么天机。他又这份执拗在,江匪浅的正在做的事情是神圣的,也是复杂的,他既看不懂,就不要去添乱。只要看一眼,引起了自己的好奇,也分了江匪浅的心。

于是尽管不是正襟危坐,但林砧还是一板一眼地保持着某种不算太无赖的坐姿,面孔完全和江匪浅的方向相反。

背后有凉风吹过。林砧忍不住玄想:江匪浅在用什么作画?

流水的声音传来,声音极其微弱,如不是林砧耳朵敏锐,根本听不到。林砧又开始猜测了: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紧接着,他意识到,周围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左土的“地面”像是活了,一种生命感的蠢蠢欲动在地上运行着。

造化神的光明让地面受刺激似地长出许多锋芒,好似胆战心惊的人的鸡皮疙蛋,而此时,这些锋芒在律动,向着某一个方向摆动,真像被光亮吸引了的虫,被诱饵吸引的鱼。

那是江匪浅的方向。

波动的锋芒从林砧身边掠过,像是暗中窜伏的闪电,朝着林砧的后方去了。

终于,林砧听到智者结结巴巴地感叹:“成了!真是......这真是!哎哎,叫我说什么好?居然真的成了!我还从未见过......”

林砧没听他继续语无伦次下去,转身,先看到面色苍白的江匪浅单腿跪在地上调整呼吸。一转眼,这才看到耸立在江匪浅之后的,如烟如梦,如丝如缕,绵延不绝,似乎要消失在远方,却倔强地藕断丝连,直到无穷处的东西。

林砧上前为江匪浅擦汗,他的汗水是冷的,似乎他整个人身体中的热量都被用来绘画了。

江匪浅此时实在不能客气了,斜靠在林砧身上,嘴唇微微颤抖,手臂也像是脱力了似颤抖着。

林砧的手紧紧攥着江匪浅的胳膊,让他有点疼,但是这种感觉让他从那种快要冻僵的麻木感觉中缓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还属于自己。

“怎么样?”

江匪浅露出一个笑容:“智者不都说了吗?”

“我不是说那东西。”林砧朝着江匪浅的作品点点头,却不看那宏伟的巨制。

江匪浅笑了:“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真是欠啊你。”林砧在后背给了江匪浅一巴掌。

“这幅画,好看吗?”江匪浅问。

林砧眯着眼看,乍一看就是一团黑烟,但是林砧微微动了灵明,再看去,却着实被惊呆了:缭绕的并不是黑烟,而是如同雨后湖上飘渺似的景象,细细看去,竟然是雾惹空岗,天接衰草。

这一片是凄迷的荒原,层层的荒草在风中摆动,层层踏浪而其,似乎要游荡到天空尽头。那一片是不尽的远山,跌落的山崖上,坚韧的松柏亭亭而立,栉风沐雨。

这里雪满苍山,磊磊冰川犬牙交错,那里惊涛拍岸,河水蜿蜒曲折,将平旷的大地冲刷出深刻的沟壑。

近处层层叠叠数不尽,是迷眼的芳草鲜花;远处亦是数不胜数万千层,是八百层泉落,三千丈翠飞。

林砧呆住了,他从未见过后土的全貌,从不知那片他如此熟悉的土地竟然蕴含着如此卓绝的美景,让他感到美丽得陌生。

“这就是左土的样子,真是复杂。”江匪浅笑着道,声音有些微弱。

“你说什么?”林砧转过神,听到江匪浅的介绍,愣住了。

“有什么不对?”江匪浅皱起了眉头,他刚才看得清楚,林砧看着这图画的时候,如痴如醉,像是见到了什么举世无双的美景。

“你画的是哪里?”

“左土。”

林砧握紧了拳头:“我看到了,后土。”

大家都愣住了,连智者也目瞪口呆。在江匪浅和智者的眼中,这是左土,复杂的空间只有用空间的形态才能表示,江匪浅就地取材,让左土“大地”上活生生的东西成为了他的笔和纸,画出了左土难以描摹的图景。

但是林砧看到的,却分明是后土的样子,那些精致的细节,是花草树木,那些宏大的轮廓,则是山川湖泊。

他以为,江匪浅画出的大河山就是后土的大河山,谁知江匪浅竟以如此巧夺天空之人力,绘制出了这般图景!

“你不是,要画大河山吗?”林砧终于想到自己要问什么。

江匪浅不慌不满地微笑:“这就是大河山。你看到的并不是你眼中的东西,而是你头脑中的东西。”

林砧一愣,顿时明白了:大河山从不把景色明明白白画出来,却在刷刷点点之间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纵然是一片空白,人也能从中看出无限的宇宙来。

但这空白又不是苍白,而非要在某种场景之中出现不可。正如江匪浅此时的曾烟叠嶂,烟气似乎是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却被林砧看出奥妙来。

到底是烟气形似,还是林砧自己的幻想在作祟?无论如何,林砧一旦看到了后土,就无法将这幅图景从眼前抛开去,他几乎是如饥似渴地看着,就像从未见过后土似的。

林砧如痴如醉地看着,似乎要将这幅图景刻画在脑海中,江匪浅在一边看着,嘴角露出笑容,他从未见过林砧看他的画这么认真,林砧并不是看不懂他的画,而只是看不懂他的弗图。

江匪浅一直以为弗图只是忠诚地记录后土的样子,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无论是左土,还是后土,都终究不是一块死去的陆地,而是活生生的,充满生命的潮起潮落的。

因此必须是大河山,必须是能画出生命的东西,才能将大地的样子描绘出来。

智者站在一旁,他很久不没说话了,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这时候,经过深思熟虑,他终于问道:“您画的图,我们看到了左土,他却看到了后土,这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一点,”江匪浅的眼睛十分冷静,如同冰冻了似的,但是这双眼睛中现在没有冷酷,而只有皓月似的皎洁,如此凝定,如此冷静,“左土和后土,是同样的。”

“怎么会同样呢”智者现在是一个抓耳挠腮的样子,他被深深困扰了:“明明刚才我们还说了,是不同的,左土相比于后土而言,有着更加复杂的空间,比那些被光明遮蔽的地方多了一些什么。”

江匪浅的眼睛并未离开林砧,他解释道:“我们错了,但也不是完全错了。造化神德光明遮蔽了黑境之中的东西,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光明遮蔽的东西并未消失,只是流动起来了。”

“顺着左土自由的空间,你能走向任何一个心仪的方向,这种复杂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我们当时被这种快乐迷惑了,以为左土具备着后土不具备的东西。事实上,这些复杂的空间在后土并非不存在,他们只是幻化为山川的沟壑,河谷的曲折,幻化为四季不断变化生长和摇落的植物,变成了山巅囤积又融化的积雪。”

江匪浅看着迷惑的智者,叹气道:“你终究不明白,因为你从未在后土生活。那里的时间带来变化,变化是那里的自由的意义,就和这里复杂的空间一样。如果将后土的时间凝固,大概就会出现这里复杂的空间的样子吧。”

智者似懂非懂,云里雾里。在他的世界中,一切都能被看见,从未有人在漫长的时光中总结什么道理,因此一切都被明白地摊开在前面考察了。现在江匪浅忽然对他说,要在时间中寻找答案,智者不仅迷惑了,甚至惶恐了。

这里的时间是无意义的,一夕大风和一万年的大风没什么区别,这里的大风不会让山丘坍塌,因为山丘是活生生的,和这里的任何人一样对抗着大风的啃食。这种活力让他们骄傲,因为这意味着它们更加坚韧,是最接近永恒的。

后土是短暂的,不仅是那里的人生命短暂,那里的一切都是短暂的,就像花朵,开了会凋谢,甚至于石头会被大风吃掉,宏伟的大山也会消失不见。沧海为什么桑田?白云为什么塌陷?

但是此时,智者似乎忽然明白了,那个他认为命不长久的世界,有着另一种和他们类似的永恒,那是一种永远变化着的,从年轻走向苍老,又从苍老走到年轻的永恒,是生生死死的永恒。

那个地方似乎也很是复杂,无数的更替随时随地发生,世界闪烁着生命的微光,但是这些魏国聚集起来,却变得万分明亮,几乎让人惶恐。

“在黑境中,一切都是简单的,想要认识‘复杂’这个道理,太简单了。”江匪浅缓慢地说到,他的声音有了魔力,像是在诱导,又像是在传授。

“光明遮蔽的就是这种简单的样子,非要让人在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简单世界中认识‘复杂’这个东西。哈哈,真是奇怪啊。”

林砧的视线始终不在江匪浅和智者身上,但是他接下来的问题却证明,他始终在聆听另外两个人的交谈。

他问:“所以,造化神到底做了什么?”

江匪浅明白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他们捣毁了一个世界,遮蔽着这个世界称之为世界的东西,将其改造为另外一种形态,这究竟是功德,还是罪孽?

如果说刚才他们对造化神是无可奈何的怀恨,那么现在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造化神了。

“你说了,造化神是凶徒,他们毁灭了我们的家。”智者冲着林砧不满地道。

林砧转身面对智者:“他们毁了你的家,这是事实,但现在,我们希望知道的不是造化神的对错,而是我们将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们。”

态度自然根据对造化神的评价定,但是他们又该怎么评价造化神呢?如果他们是头脑简单的莽夫,大约不会为这件事情伤神;如果他们是一无所知的族人,也不会为此而为难,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了,但现在,站在这个风口浪尖,似乎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但是面对着如此沉重的历史,人很难让自己和对历史的评价无关。

非要说点什么的话......

“让他们先说吧。”江匪浅忽然说话了。

“什么?”林砧没反应过来。

江匪浅看着飘荡在空中的大河山:“让造化神先说话,我想听听他们有什么对我们说的。”

“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尽管林砧也想听听造化神的想法,但是他却不认为造化神会甘之如饴地接受他们的提议。“他们可是神,你只是左土的王。”

江匪浅笑了:”事情想要解决,就必须由他们开口。正因为他们不想得到关于他们的错误的认识,才让他们先开口的,如果只是胡乱下定论,我们只需要发挥想象就好了——这一点你是很擅长的。如果他们不肯开口,那么我只好默认,他们是冲着破坏而来,那样的话,我就没法客气了。”

林砧将江匪浅上下打量,夸张地道:“这些年,你身上多了点悍匪的气质,居然有言之不和就动手的本事了。”

江匪浅无奈道:“我也是才发现,先礼后兵实在是管用的方法,连对造化神都适用。”

他的视线回归到飘渺的大山河上,那一团暗黑中,时间和空间纠缠着,左土和后土的深厚的历史相互交错,遮蔽的和显露的东西同时出现,精妙绝伦。

之前的一切似乎都得到了解释,尽管江匪浅无法具体而微地将其中的道理条分缕析,但是他至少在心中认可了一些道理,其中最重要的有两条:

其一,左土和后土的区别并没有想象中巨大,二者不该是仇敌。

其二,左土和后土,一黑一白,一明一暗,没有优劣之分,追根溯源,都是相同。

造化神的形象,在他心中是一大块空白,这里还存在着一团迷雾困惑着他,他急需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有没有过——朝圣?”伊泄心问陆羽。一场光明雨打湿了大地,大地实在是太湿润了,几乎像是融化了,一脚踩进去,像是踩进了沼泽地。

“能猜得到,朝圣就是如此艰难。”陆羽半走心地回答,他正在奋力和这“沼泽地”搏斗,后者差点吃掉他的鞋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了。这让他不由猜测:造化神是不是故意的?他们是不是喜欢看笑话?

“如果千琪在就好了。”重明沮丧地道。

很可惜,千琪在一场光明雨之后就一动不动了,好像是受了刺激,痴呆掉了,这个时候拖后腿,真叫人无话可说。

“被轻视千琪这时候的样子,这多少说明了一点什么。”伊泄心警告。

“说明什么?一个活生生的神物居然在真神降临的时候动不了了,你不觉得真讽刺吗?”陆羽闷头走路,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伊泄心停住了:“你的意思是,他和造化神唱反调,被惩罚了?”

这就是很不美好的猜测,或者可以说,很严重的指控了,陆羽要等他,停了下来,但是却不看伊泄心:“我没有这么说,我想表达的是,这场雨的功效真是非同寻常。”

伊泄心气笑了:“陆,你这么胆小的吗?非要把想说的话吞下去。”

“大人,”重明忽然怯懦地道:“你看那里,上面好像有人。”

伊泄心猛然转身。千琪在不能动之前载着他们走了好一程,速度如飞,再加上他们的艰辛跋涉,现在已经接近大壁画了。方才说着话,有光顾着看脚下,没有注意壁画的摸样,现在重明一叫唤,伊泄心和陆羽这才擡头打量这宏伟贯彻后土的大壁画。

曾经的凿空中的时候,是谁用那里借来的伟力描画了这大壁画?是巨人才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是苍鹰才能振翅飞上如此悚然的高度。人力不可及,人心不足勇。

但这巨幅的壁画就是成了,贯天彻地地立在他们面前。像是一盏宫灯,四面八方都画满了图画,又像是神龛之中的塑像,凹凸斐然,栩栩如生。

而就在这需要昂首才能看到尽头的壁画之上,一动不动地立着两个身影。他们直立着,似乎在眺望远方,他们的身形挺拔,比寻常的人同时多了坚硬和柔韧,好像蒲苇编制的人像。

“他们是谁?”重明轻声问,他的声音被壁画吸收了,根本无法被人听见。这时候重明才意识到,他们好像走入了这壁画辐射出的场域之中,在这片区域中,一切都是与外界隔绝的,绝对安静,无比凝固。

“大人,大人!”重明推推伊泄心,但是后者像是进入了梦魇,双眼空空地望着上面的影子。

重明顿时慌了,他咬着下嘴唇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又去推陆羽,轻声喊:“大巫师!”

陆羽稍微动了动,迷茫的眼睛在重明身上打了个转,忽然清澈了,他一把按住重明的嘴巴,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重明乖乖地闭上了嘴,但是他着急极了,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和大巫师中招,自己却没事。

忽然,伊泄心动了动,他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下床尝试自己的腿脚有几分力气。探索似地,伊泄心迈出一步,身体晃了晃,站稳了,接着,他便放心大胆地大步往前走。

“伊!”陆羽伸手抓他,但没有碰到伊泄心的衣服,陆羽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手缩了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逐渐远去的伊泄心。

“大巫师,大人这是去哪里?为什么不拦住他?”

陆羽露出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刻的复杂的笑容,道:“他是去见真神了,我们拦不住。”

“真神?”重明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语:“那里的是造化神?他们为什么不动?他们是变成石头了吗?”

奇怪的是,这次陆羽没有制止重明的问题,而是轻叹一声:“真神不可测,非我力能及。”

是错觉吗?重明觉得自己从大巫师的声音中听出了忧伤。他尝试着问:“陆羽大人,你怎么了?”

见对方不回答,重明的心思转了转,忽然明白了什么。放在之前,他是断然不会明白的,但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却让他懂得了一些什么。

“你担心大人不回来了?”

陆羽动了动没说话,但是也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