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英拼着一口气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敌得过山匪锋利的匕首。
打斗声已经越来越近,只要再等上那么一小会儿,或许就能得救。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外面的人再快也快不过刺向她的利刃。
就差一点!
容英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甚至来不及表现出害怕,只是眼睁睁看着匕首一寸寸向她刺来。
小时候,容英听寨子里的老人说过,人将死时,脑海里会出现最想见的人。
边塞的风雪停了吗?
容英松开嘴,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安静地闭上双眼。
“姐姐!!”
凌乱的厮杀声中,一声“姐姐”响彻夜空。树上的夜莺受到惊吓,发出几声鸣叫,扑棱着翅膀往别处飞去。
从知道有人来营救时,容华较之前更加警惕。她担心山匪穷途末路下,一刀了结她们。容英激怒山匪,见对方现了匕首,容华想也没想,一把推开齐茵,横冲着撞向山匪,将容英护在身下。
尽管冲过来时撞了山匪,可对方在朝廷全力剿匪下还能漏网,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很快就稳住身形。几次三番栽在女人手上,山匪杀红了眼,无视同伴催促,握紧匕首,使尽全力往下刺。
剧痛袭来,容华忍不住“嘶”出声,却还是勉励撑着,以包裹趋势将容英护在身下。
“快走!外面的兄弟已经死的差不多,再不走,咱也要把命撂这儿了。”一旁的同伴急地直跺脚。
打杀声已至窗外,对方势如破竹,像是下一秒便能破门而入。余下几个山匪急于逃命,顾不上捡地上大刀,在门被踹开前一秒,掀翻烛台,纵身一跃,从另一边窗子跳了出去。
“哐当”一声,门被一股大力从外踹开。破旧的木门经不起折腾,“嘎吱嘎吱”摇晃了几下,轰一声倒地。
山匪临走前将烛火扑灭,屋内一片昏暗。便是目力惊人的萧随,也难以看清里面情况。
“拿火把来。”
容华那一声“姐姐”喊得急切。成亲几月,萧随了解容华性子,能让她这样急切,情况必定万分凶险。萧随一刻也等不了,借着院子里零丁残光,抹黑趟进屋里。
“侯爷?”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呼叫声。
是容华!
萧随脚步一顿,心也跟着一颤。他想问一句怎么样了,好不好,可喉头一阵阵发紧,一时竟张不了口。
萧随调转脚尖,循着声音的方向往里走,短短几步路,楞是走出了一身汗。
“侯爷,火把来了。”络腮胡举着火把往里冲,屋里瞬间变得亮堂。
萧随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容华右肩上插着一把匕首,刀身尽数没入,整个后背满是鲜血,便是这样,她依旧将身下的容英死死护住。
“……”
刚才那一声“姐姐”果然是为了救容英。容英待她并不好,值得她这般豁出性命去救?
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萧随瞳孔紧缩,心也紧跟着一缩,扯得呼吸一痛,犹如窒息般。
他轻身蹲下,避开匕首的手柄,小心将容华翻过来,待看清容华毫无血色的脸后,萧随收紧手臂,将人抱的更紧了。
萧随看了眼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老者,约莫猜出就是那老大夫,遂命老大夫赶紧给容华止血。
死里逃生,容华终于可以放心喘口气!只是心神一散,越能清晰感受周身的疼痛,肩膀上过药后,一阵钻心蚀骨般的痛袭来。容华忍不住闷哼出声。
那一声痛呼轻微又隐忍,萧随低头看着怀中痛得额头满是汗的女子,目光中沁满了无奈和心疼,最后化作浅浅的叹息。
“你的命只有一条,匕首只要再歪上一点,刺中心脏,你就交代在这儿了。以后要多想着自己……”
萧随看了眼被络腮胡扶起的容英,念及远在边塞的罗成毅,余下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容华知道萧随的责怪出于关心,心头一暖,点头应是。
男人的胸膛宽阔又坚实,强有力的心跳莫名让忍人安心。容华疲惫至极,脸贴在胸膛上,一擡头,看见萧随泛红的眼尾。
容华虚弱一笑,扯了扯萧随衣摆,似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声音极轻,说完便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萧随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妻子,将人打横抱起,快步走了出去。
络腮胡对容英说一句“冒犯了”便也将容英抱起,放到侍卫后面送来的马车上,并命另一名侍卫快马加鞭先回去请薛神医。
临走前,萧随回头看了眼黑黢黢的房屋,“你留下,守在这里。太子的人若是敢来,一个不留。”
络腮胡一愣,好半天才道:“侯爷,那可是太子的人!夫人已经得救,眼下并无证据,咱若是再下死手,岂不是上赶着给太子留把柄?再者……”
不等他说完,萧随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络腮胡立马乖乖把嘴闭上。
“别说只是区区太子,便是天子,胆敢觊觎我妻,掳我妻,我亦不会善罢甘休,势必要叫他付出代价。”
萧随目光沉沉,像是乌云压顶般叫人无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