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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1 / 2)

告白

“砰!”

手机从耳边滑落,直直砸在地板上。

女孩宛如石化了般愣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回来了……就在

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她想不了更多。顾不上捡手机,顾不上穿衣服,满脸泪痕斑驳,推开门就跑出去。

还有几分钟便十二点了,客厅一片漆黑,周女士和老温同志应该已经睡着了。她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放轻脚步、按下把手,接着快速走出家门。

冲出单元门的那一刻,女孩觉得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漫天大雪,岁暮天寒。

空无一人的小区道路上,去而复返的男人倚着车身,冲锋衣、黑长裤,身形颀长而清冷。冷峻侧颜在头顶路灯投射的巨大阴影中显得隐晦暗沉,指尖一点猩红安静地燃烧着,青白色烟雾将他低阖的眉眼烘托出一种颓废的性感来。

等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一向敏锐的人才擡起头、看着她,来不及伪装,瞳孔骤然放大。

“你,你怎么下来了?我电话还没……”

“你先回答我。”

温也打断他,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回来干什么?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又要干什么?”

靳司澍静静地盯着她看。看她无知无觉地掉眼泪,看她睡衣单薄,两片唇瓣被冻得发白打颤。即使这样,她没有后退一步。

对峙暗潮汹涌,温也差点绝望了。

绝望地以为他只是有东西落了,回来拿,所以才会这般无动于衷——

终于,他动了。

像无声的静默片,深吸一口烟,缓慢地吐出烟圈,接着丢掉烟蒂,脚踩上去,重重地于雪地里撚灭。

就在女孩忐忑着他要干什么、会干什么时,男人脱掉身上的外套,两步跨过来,包住她,然后将这具羸弱冰凉的身躯紧紧箍在怀里。

“我告诉你我要干什么。”他滚烫霸道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顿时在她敏感的耳后激起一片颤栗,“我回来、给你打电话,是想正式通知你。”

“今天,腊月二十九,除夕……也就是从此刻开始,你还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跟我认错。说你喜欢我,愿意跟我在一起,那之前发生的事我既往不咎,当你是骗我的。”

“可如果你不愿意……”他唇贴得更近,语气愈发咬牙切齿,“那过完这二十四小时,我便头也不回地回京市,绝不犯贱再折回来!”

“以前的种种……就当我被嫖了。”

温也又气又后怕,不留力地猛锤他背两下,接着抱紧他,嚎啕大哭,“你敢,你敢试试!你要是不理我,我也不会犯贱去找你的!以前的种种,全当被狗啃了!”

他气笑了,将人从怀里揪出来。捏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戏谑道,“我是狗,你是什么?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为什么忽然从楼上下来了?”

“佳敏说……她看到了你的车。”

男生笑容渐趋消弭,勾唇轻哂,“恩,所以你下来了,也看到了我确实在。然后呢?”

女孩张了张口,满腹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靳司澍对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无辜姿态已经PTSD了,心顿时一沉,缓缓眯起眼睛,“温也,你别告诉我你衣服都来不及穿,见到我又是哭又是抱的,只是想告诉我你有多高风亮节、博爱众生,然后亲自撵我走?”

她微怔,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在他心中竟是这种“恶毒”的形象。然而就这一愣神,落到男人眼底俨然成为默认。

他黑了脸,松开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温也没有犹豫地追上去,在他拉开驾驶座车门前抱住他,脸贴着他宽阔的脊背,眼泪决堤,“不,不是这样的。”

“靳司澍,我要和你在一起!这一次不管谁阻止、谁反对,我不会再放弃你了……”

靳司澍垂在腿侧的手一僵,转身握住她后颈,向上擡,两人汹涌澎湃的视线便交织在一起,“温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冷到极致的声线里掺杂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抖。

女孩没退缩,凝着他,一字一顿道,“知道。靳司澍,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这就是我给你答复。”

他明明欣喜若狂,眼睛都亮了,却依旧克制着问到底,“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她摇头,哽咽,“我只是不想骗自己了。”

“七年前,有个朋友离开了我,我想找却找不到他,于是用了半条命将他忘记。七年后,上天教我们重逢,他说他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瞻前顾后?我都用半条命去把他忘了,还怕用半条命去喜欢他么?”

雪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一眨就化了。男生喘息重起来,像甘愿上当受骗的信徒,虔诚地,将人再度拥在怀里。

“温温,你没骗我对么?但我为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半条命?”

“不重要了。”她闭眼,安静汲取男人身上的雪松气息,“我们向前看。好好学习,毕业做喜欢的工作,更好地孝敬父母……然后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一辈子。好吗?”

他没说好不好,而是凶狠吻她沾雪的头发,“你今天说了这话,我便再也不会放手了,知不知道?”

她拼命点头。

雪越下越大。银闪闪,黑茫茫的,在街灯的映照下斜斜地飘落。终于坚定心意的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听簇簇雪落,心跳怦怦,沉浸在纷扬而宁静的雪夜中,很久很久……

*

旧岁的最后一天,靳司澍在温也手机里的备注成功变成了【美少女那有一百种粘人方式的男朋友】。

新晋男友是凌晨四点到的家,到家给她发来微信报平安后,她才放下心来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十点多,醒来换上漂亮衣服,欢欢喜喜地跑到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她和老温一起贴春联,又帮周女士择菜,忙进忙出,花蝴蝶似的,跟昨天那个苦哈哈的泪人形成鲜明对比。

夫妻俩看得一愣愣的,不明白怎么才过了一晚上,闺女就想通了。只以为是徐佳敏的劝解生了效,因而这两天刻意不在她面前提靳司澍的名字。虽然女儿确实叫人心疼,司澍的保证又十分有诚意,但两人如果能在风雨来临前及时止损,那便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一对初初坠入爱河的年轻人来说,风平浪静只是表象,浪潮汹涌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