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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摇(2 / 2)

他自然知道女孩最爱睡到日上三竿。只是没想到昨晚都那样了她依旧没心没肺,该吃吃该睡睡,丝毫不受影响。

果然只有自己犯贱,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主卧有动静了。一抹穿紫色毛绒睡衣的身影迷迷糊糊地走出来、进卫生间,再从卫生间出来进卧室。来回几趟收拾完毕,顶着一脸水汽,拖拖沓沓地走到餐厅坐下来。

“你们干嘛等我呀……”

母上大人的脑崩儿令人清醒,“别捧腮!眼睛给我睁大点!”

她哭哭唧唧地照做。下一秒,睁大的眼睛亮了,“哇,小笼包!”

离笼屉最近的人给她夹了一个递过来。可那人不是老温,也不是盛粥的周女士,而是昨晚才被她伤了的可怜鬼。

“谢谢。”她接过来,尽量自然地在爸妈眼皮底下与他相处。他同样没纠缠,收回筷子收回目光,说不用谢,礼貌得甚至有些冷。

夫妻俩对视一眼。心想这俩孩子啥时候变得那么客气了。然而上班打卡的时间快到了,不容他们深思,于是吩咐,“我和你爸一会儿上班去了,你陪司澍到附近逛逛,玩一玩。中午回来给你们做饭。”

温也一勺一口老豆腐,闻言闷闷道,“佳敏约我出去玩。”

“正好,带司澍一起去。”

“他一男生跟我们有什么可玩的。”

“你——”

“周姨,不用麻烦。”靳司澍温和地打断她,“我准备回去了。”

餐厅出现一瞬的寂静。女孩喉咙紧缩,咀嚼的动作变得异常艰涩。而老温看了眼窗外的冰天雪地,不放心,严肃道,“昨晚下了一夜雪,路上正是结冰的时候。现在上高速太危险了,还是等等吧。”

男生淡淡笑道,“没关系,我慢慢开。”

“那也不行呀。”周女士眉头拧得紧紧的,“你看外头阴沉沉的,估计马上下大雪。周姨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昨天说好多住两天的。还是你觉得叔叔阿姨招待不周,住得不舒服了?”

“不。”他垂眸轻叹,清冷眉宇间突然染上些许可怜,“能住在这儿我很开心。但……我怕温也不愿意。”

“???”

立刻传来河东狮吼:

“温温,你欺负司澍了是不是?!”

“没、没有!”

“没有他为什么这样说?”

她气昏了,百口莫辩。这个卑鄙无耻又小心眼的人一定在为昨天的事报复自己!恨恨瞪过去时,他装作无辜地避开眼睛,做足了被原住民霸凌的姿态。

这下连老温同志都不相信她清白了,“闺女,不能这么不懂事。你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任性不讲理么?快劝劝司澍,让他别走了。”

“我……”

“你什么你!”周女士又一个脑崩暴击,“今天司澍不留下来,你也收拾收拾走吧。是爷爷奶奶家还是外公外婆家自己选,我伺候不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霸王了!”

“……”温也气笑了,咬牙切齿地拍下筷子,“好好,我成外人了是吧?靳司澍,听到没,留下吧!不留下我连安身之所都没了。这饭我也不吃了,你们一家三口尽情享用吧!”

说罢,愤而离席。

老温急了,照着她背影喊,“闺女,粥还没喝呢!”

“别管她!三个包子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你闺女精着呢,才不会饿着自己。”

三人对视扑哧。

……

回到房间的女孩并没好受多少,因为她发现才过去一个晚上,屋子的空气里竟然浸透了他的气息。

那是种清冷而疏离的味道,混合了鼠尾草、乌檀木和弗吉尼亚雪松。前调细腻t,后调沉静,任何调香师都调不出的深邃,一闻便知是他的私属。

她很清楚,自己有多着迷。

她拉开窗,让外头刺骨的风吹进来,试图用自然的力量带走这股叫人依赖的气味。可风太大了,窗帘和捕梦网被吹得乱七八糟,叫人心烦——

只好再关上,顺道从包里掏出什么塞他衣服里。然后坐床边发呆,再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泪来……

哭累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了,垃圾桶里堆满了擦鼻涕的卫生纸。她想去洗脸,又怕自己这副倒霉样子被人看见,便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条缝观察。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已经没人了。

爸妈上班去了,他呢?也……走了?连行李都不要就这样走了么?

心蓦地一沉,女孩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然而厨房于此时传出碗碟碰撞的声响,她吓一跳,慌忙躲进卫生间。

原来没走!

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她飞快洗了把脸,再跑回房间化妆、换衣服、梳头发……

二十分钟后漂漂亮亮地出来了。

这次他果然坐在客厅里。

她拎包,换上低跟的长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他置若罔闻,专心研究平板上的花花绿绿的股票走势。

温也气郁,这回故意跑到茶几旁假装找东西。然而他还是不理,慢条斯理地挪了挪位置、还顺便调大了电视机的声音。

她彻底恼了,红着眼狠狠瞪了瞪他。末了还不解气,转身啪地把电视关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小跑离开。

臭猫!坏猫!烂猫!丑猫……她一口气跑出单元门,骂一句踢一脚冷空气,强忍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一定是生气了,再也不喜欢她了,所以才这般冷漠地无视她。搁往常,他若发现自己大冷天穿裙子、露出两截穿光腿神器的腿,是一定不会让她出这个门的。

自己明明还没说、也根本舍不得不要他,他就急不可耐地划清界限。真掰了,他第二天就能在外头彩旗飘飘!

越想越气,以至于没发现约她的闺蜜已经从前栋拐出来了。而逐渐走近的徐佳敏竟然忽视掉马路中央蹲着的自己,直接跑向靳司澍停在楼下的那辆阿斯顿马丁:

“我靠!豪车!”

“……”破防仅在一瞬间。今天被忽视了无数次的人再也撑不住,跌坐在雪地里“号啕大哭”。徐佳敏不惯着她,凭借自己一百五的体重将人薅起来,兴奋大叫,“等会儿哭!先告诉我这车哪来的?是干妈中彩票了还是干爸中彩票了?!”

温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钻到她怀里,“都不是!是我……”

“你?!”

她擡眸潸然,嗓音艰涩,“佳敏,你还记得靳司澍吗?”

“他、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