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再次语噎。
因为男孩突然把她拥在怀里。
“你下周走么？”
冷白的俊脸贴在她脖颈柔软的地方，嗓音拂过耳畔。皮肤湿答答的触感，是眼泪沾到了。
心控制不住地砰砰跳起来，温也红着脸点头。
每年暑假，她都要到邻市外婆家住一段时间的。以往时候，他也会阴阳两句，并不希望她走的意思，却不会像现在这样“猛男”落泪，脆弱得好像随时要碎掉了。
单单没考好不会叫他这样的。细细想，他几天前心情就不好了。
“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你，你抱我干什么？！”
“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啊……”
男孩松开了，准确来说，只是脑袋往后挪了挪，手臂依旧箍着她。
“我……”
“算了。等你回来吧。”
说完笑了。红着眼，很好看，好看到那晚的云霞都不及绚烂。
温也瞬间忘却了被教导主任抓现行的风险，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背，“那好吧，等我回来。”
“回来给你带安次甜瓜。”
“我不喜欢吃瓜。”
“我喜欢呀。你看着我吃就行了。”
“……”
“你还不放开？”
“等一等。”
“等到什么时候……我腿都酸了。”
“等你回来啊。”
完美闭环。
那时女孩偎着他温热的气息，默默盘算了许久到底给他带什么好吃的。可等她大包小包地拎回来了，却再也没见过他，好多好多年……
旧时晚风吹落彼时初雪。
原本预告圣诞节当天才下的雪，竟于此时飘飘忽忽地落入人间。耳边一时全是“下雪了”的惊呼声。原来那轮冷月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面孔。
温也伸出手，有雪白的精灵落入掌心和她乌黑浓密的睫毛上。
有点痒。
她眨眨眼睛，将眼泪憋回去。心想这么浪漫的场景，才不要哭哭啼啼得破坏氛围。于是用很豁达又平静的口吻问，“那你是哄我的？”
“不是。”靳司澍否认，同时将她抱得更紧，“我也很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说出口。”
“说……什么？”
他低头，寻到她被雪雾朦胧的双瞳。温也觉得这世上找不到任何一双比他还温柔缱绻的眼睛了。
“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也喜欢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也不要抛弃我。我们一起长大，上同一所大学，毕业就结婚。我会有能力照顾你和妈妈的。”
一瞬万籁俱寂。
耳边连雪落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终于说了。从懵懂的十三岁到成熟的二十岁，第一次，那么正式、清晰地说喜欢她。
温也哭得稀里哗啦，什么浪漫，体面都抛到脑后。抱着他，紧紧埋在他颈窝，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懊悔的是自己干嘛要定那三个月的期限呀？好想现在就答应他，说自己也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继续长大，长大做各自喜欢的工作、孝敬父母。不同的是，她有能力照顾自己，不需要他那么艰辛……
“我们的竞赛一定要得个大奖。”
“……”
他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然后呢？”
“这将是我砥砺奋斗走上人生巅峰的第一步。你等着吧！”她坐起来，从多愁善感林黛玉化身进击的巨人。
“等什么？”
“等我和你一起变强大。什么阶级，什么背景。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操蛋’的人生，敢于正视紧淋漓的‘狗血’！以后不管你爸爸和别人说什么我都不怕了！”
雪越下越大。
他扑哧，将进击者的脑袋扣上羽绒服的帽子，严严实实地揉在怀里，“没那么可怕。而且，我比你怕。”
“你怕什么？”
“怕寒假啊。你见过我家长了，好不好都对我心意没有任何影响。但我好久没见周姨和温叔了，他们喜不喜欢我……大概很能影响你的决定吧。”
无法反驳。虽然爸爸妈妈倒戈的几率比不喜欢他的几率要大的多的多。
“除了你爸妈，不会再有人比我的份量重了吧？”
他莫名其妙地又问了句。
温也“啊”了声，钻出脑袋。
远处，季夏和沈雪非已经将景驰擒拿、关响还在逃窜。众人笑语怡然，在漫天飞雪里打成一片。
多和谐的画面呀，和此时此地一动一静，一样鲜活，叫人珍视。
所以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仰头，亲了他一口，“买票，回家！”